《侠义双骄》鱼觞

11、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与老寨主告别之后，几人便踏上了返回大理之路。待远远离开那孔雀寨后，白玉堂心情大好，再看那展昭仍似有丝丝愁闷，不禁向前一探，伸手拉住了展昭手中的缰绳。
　　展昭不解的看了看那人满脸的笑意。
　　[猫大人，天朗气清，你我赛上一程怎样？]
　　展昭深吸一口，微微点头，扬声道[既然白兄有此兴致，展某定当奉陪，我们就以前方酒肆为界，输了之人，当先喝两坛。]说完转头看向前方，嘴角一扬，笑意顿生。手中缰绳一紧，策马一鞭。那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疾驰而去。白玉堂不禁一愣，这猫儿当真不老实，不等五爷便撒腿就跑。当下一夹马肚，扬手一鞭。
　　[猫儿，等等我！]，再见时便见一白一蓝两个身影，纵马奔驰，转眼消失在在葱葱翠林的深处。
　　肖小月不禁笑道[公主，玉堂哥哥真是一时半会都闲不下来，也幸好是展大哥，若是换了别人，定会受不了吧？]
　　[若是换了别人，他也不会去惹。]段思飞默默地念了一句。原本天下之大，唯我一人的白玉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多了一个人？！
　　段思玉看向前方，眼神黯淡，里面似有一层墨迹，挥之不去。
　　展昭策马急行，只听见那白玉堂的马蹄声紧跟其后，眼见酒肆已在眼前，心已放下大半，却忽听马儿惊嘶，肩上一痛，抬眼一看，便见一身胜雪白衣，衣袂翻飞，连借几人，脚尖一点，纵身一跃，翻上了酒肆二楼的窗台。
　　[白玉堂，你...]展昭勒马抬头，却见那人斜倚窗台，眉尖一跳，笑道[猫儿，可没说非得骑马到啊，现在输了，你可不能耍赖，要不就成赖皮猫了！]
　　展昭不与那人争辩，翻身下马。走入酒肆。心中暗暗不服，想那老鼠怎地如此可恶，可毕竟还是输了，不想去看那人的嘴脸，便径自坐了下来。
　　[猫儿，生气了？] 白玉堂凑过脸去，看着展昭低首喝茶，眼中明显掩藏着微微的怒气与不甘。心中没来由的一丝后悔，本来是想逗这猫儿开心，没想到自己一时好胜，怕是伤了这猫儿的自尊了。见展昭并没有打算理自己的意思，心下竟渐渐焦急，连忙又道[大不了这两坛酒不喝了，这样公平吧？]
　　[那展某就多谢白兄了]白玉堂在看到展昭眼角那略带狡黠的笑意时就开始后悔了，怎么自己一时心软就忘了这猫只是表面正经，实则狡猾。当下狠狠坐下，猛地灌下一口茶水，向窗外望去。
　　[白兄，以你我那日晚上所见，段思廉是不是确有北侵之心？]孔雀翎是拿到了，但是大事还没有了。展昭不禁又微微蹙起了眉头。白玉堂不禁有些后悔，好不容易才让这猫儿稍稍忘了烦恼，怎么自己又提了起来。不过要着猫儿不想事情，怕是今生也再无可能了，当即帮展昭倒了杯热水，笑道[各个器械军营我都一一查探过，并不见有什么异常。北侵之说怕是子虚乌有。]
　　展昭轻轻点了下头，大理虽居南域，但毕竟国小兵弱，纵使有其心也无其力。不过近来自己和白玉堂连遭暗算，却还是难以将心放下。将茶杯递到展昭的手中，白玉堂不禁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肩胛骨道[至于其他，我心中有数。猫儿，你就放心吧。]。听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立刻睁大了眼睛望着白玉堂，想来这耗子定时知道了什么。刚想发问，就听见外面几声马嘶。却是段思玉一行人已到了楼下。
　　[白大哥，展大哥，现在天色已晚，我看就在这住下吧。]段思飞摘下披风，坐在了桌旁，其余人也一一坐了下来。客栈的小二早已又拿上了几个杯子，倒上了茶水。随即扯开了嗓子道[各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儿啊？]
　　[小二，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白玉堂扭头看了看店小二，虽说不上相貌堂堂，但是也是干净利落，衣服聪明的长相。
　　[这位爷您好耳力，小的本是汴京人氏，十二岁时随父亲到了大理。不过穷苦人家是劳碌的命，父亲去世后，我就到这里来谋了个营生。]小二说着也没闲着，忙帮白玉堂斟满了水。
　　[哦，今爷几个是既打尖儿又住店儿。你先我们上几个你们最拿手的菜来]白玉堂说变便跑出一锭银子，随即又道[剩下的就是你的赏钱]
　　小二伸手接过，顿时眉开眼笑[好叻，各位客官，稍等就来]
　　肖小月嘻嘻一笑，歪过头道[玉堂哥哥，你还真够大方的。那锭银子足有十两，除下吃饭住店，剩下都够做个小买卖了。]
　　白玉堂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展昭，见那人眼含笑意，不禁喜上眉梢。
　　段思玉默默转过了头，不知是不是黄昏将至，窗外显得有些落寞萧条，胸中竟也一阵阵的撕疼。为博那人一笑，性高气傲的白玉堂，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心，细心的竟有些幼稚，幼稚得让自己心痛。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输了。
　　白玉堂和展昭刚放下手中的包袱，小二便将清水端了上来。还随身带了一个食盒，打开盖子便闻到了一阵茶点的香味。[二位爷，这茶点是老家的祖传手艺，平日里都不外露的，今日遇到您二位，实在是小的福气，这茶点略表心意，还望二位爷笑纳] 。果然，给了打赏还是不一样的，白玉堂朝展昭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食盒道[当小二还真是憋屈了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自己不开个店。]
　　展昭暗叹着老鼠实在是不懂营生的艰难，果然，小二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爷您是看得起小人，只是这经营店面不是有个手艺就成。资金自是不在话下，还有这官府通行，□□打点。没有点势力和门路，就算开个小店，也是不容易的啊]
　　听的此言，白玉堂不禁奏起了眉头，他白家的营生遍布大江南北，只是一直由兄嫂掌管，自己从没费过半点心思，不想其中竟也如此复杂。展昭不禁微微一笑道[谋生经营本就不是个力气活，不过也不用如此悲观沮丧，只要买卖正当，待人诚信，必会有所收获。]店小二望着这位始终温然如玉的少年，心中顿时平静不少，随即点头道[二位爷的话，小人铭记在心。]
　　拣起一块绿茶点心，送到展昭的口边[猫儿，闻到就知道不错，你尝尝看。]
　　展昭有些气恼，不禁后退一步，伸手接过，不待这老鼠说话便轻咬一口，果然入口即化，齿颊留香，甜而不腻，回味无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尝到家乡的点心，一种轻松舒适的感觉袭满全身。看着展昭松开的眉头和嘴角的笑意，白玉堂眉梢一扬，朗声道[你下去吧，有事爷自会叫你]
　　[那小人告退，二位爷您慢用]店小二退出房门，顺手将门带上。关门的声音顿时打断了展昭的思绪，瞪起了双眼[白玉堂，你今天还要懒着不走吗？]
　　白玉堂生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一屁股坐在了桌边，拿起一个茶点吃下一口，不禁自语道[果然不错]，随即瞥了展昭一眼笑道[你这猫儿跟着我五爷就是有口福]。
　　[白玉堂，你不要胡言乱语！]不知是尴尬还是生气，展昭的脸已经红了起来。转身拿过巨阙，沉声道[还是你想看看展某的巨阙是不是吃素的！]
　　知道展昭是生了真气，白玉堂伸手握住展昭握剑的右手，半是委屈半是商量[猫儿，我随你远赴大理，万水千山，不就是共居一室，这点要求你都要拒绝？]
　　没来由的一阵心软，展昭不禁垂下了手，轻叹一声，坐了下来。想来都是这老鼠嘴利，自己实在是无言以对。
　　白玉堂暗自一笑，心里却却不知为什么忽地有些酸楚，也许他是逼他了。
　　寅时刚过，白玉堂便醒了过来，轻轻扭头，便看到了展昭熟睡的容颜，两腮淡红，鬓发微散，睫毛绒密，气息平稳，只是那眉宇之间仍微微蹙起。没来由的心头一动，抚上了那人的眉间。
　　展昭顿时睁开了眼，白玉堂的脸近在咫尺，气息相对，心中忽地如战鼓齐擂，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展昭瞪大的双眼，有惺忪，有惊愕，有愠怒，有慌乱。百般滋味忽地涌上心头，顿时撤回了身子。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二人的尴尬。紧接而来就传来肖小月急切的声音[展大哥，展大哥，公主不见了！]
　　白展二人闻言顿时翻身而起，披上外衣，，白玉堂抢先打开了房门。
　　[玉堂哥哥…]看到白玉堂，小月有些惊讶，不过这惊讶也只是一瞬而过，随即抓住了白玉堂的手[玉堂哥哥，公主不见了。]
　　此时展昭已走了过来，接过话头道[小月，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小月这才吐出一口气[早上起来，我便向往常一样给公主送水，可是敲了半天却无人回应，我轻轻一推，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公主却不在房间了]
　　[会不会是起得早，出去了？]不在房里不代表就是失踪啊，白玉堂有些纳闷。
　　[可是房间里东西一样没动，不像是有人住过的迹象，况且我前前后后都已找了，都没有见到公主。]说道这里，肖小月眼泪就要流了下来，二人从小相识，与其说是主仆，其实更似姐妹。
　　[白兄，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展昭提起巨阙，走了出去。果然如前所言，房间摆设整齐，不似有人住过，段思飞从小习武，虽谈不上武艺高强，但是平常匪盗还是应付得来。即便碰上强人，也不会毫无任何反抗之力。可房内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就能一些下三滥的迷香也毫无痕迹。唯一多出的就是桌上一枚牛角般的梳子。白玉堂拿在了手里，眼中不禁一亮。展昭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段思玉。没有急切的表情，更准确的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王爷，公主她...]不等展昭说完，段思玉便冷冷道[我知道了]
　　展昭不再作声，只是抬头看了看房梁。白玉堂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眨眼道[也许我们都错了，或许是思飞自己走了。]
　　听的此言，展昭不禁转过了头，随即点头道[若不是及其凶险之人，那就是公主相识之人。]
　　[思玉，你说呢？]白玉堂忽地看了看段思玉，眼神中竟有着莫名的深意。
　　[看来我们不用回大理了。皇兄不日定会得到消息，现在只能赶去玉龙雪山。]段思玉转身走出了房门，这样似问非问，似答非答的话语让展昭听了竟格外的不舒服，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那人竟在朝自己微微发笑，不禁翻了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