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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浮生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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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于一场黑暗中寻觅光明的旧梦,她于梦中苏醒,不知梦里结果如何。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面孔。
她有一次醒来,也是这般。
故没有过多惊讶地起身,但翘首的人却喜极而泣,紧接着自己身上一紧。
轻细的呜咽从身前传来,她低头看了眼抱自己的人,有些惊讶:“东南小师父,我没事。”
东南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哭着和她说:“呜……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目中一闪,问:“剑湖踏风呢?”
东南这才松手,泪眼朦胧道:“薛师叔在外面,我去叫他。”
很快,她要见之人便来了。
“你昏迷一日,元若通晓医术,替你看过了,余毒已清,但内伤复发,加之受寒,恐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薛汝萍将药端来。
“多谢。”她接过未喝,先看元若道:“因我一人耽误你们回普寺的行程,实在抱歉。”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元若朝她行礼:“我等得姑娘所救,感激不尽。”
“含虚大师曾救过我的命,我理应报答。”她轻轻颔首。
众人不愿打扰她休息,很快离去。
她却叫住了薛汝萍,出口问:“东西,不知剑湖踏风是否帮我转交了?”
“放心,派人送去了。”薛汝萍点头,又停留了片刻,见人出了门,补充道:“吕城主向送信人问起你的情况。”
她端药之手顿了顿:“怎么说的?”
“没有如实告知。”薛汝萍回。
“多谢。”她心松了下来,将苦药一饮而尽,拆信。
她是不愿耽误他人之人,自己亦要赶往南阳宗,故即便薛汝萍再三劝阻,醒后不过半日,他们便动身往南。
普寺与南阳宗,在同一个方向。
东南经青螺岛一事后,对她千般依赖,万般照顾。
每至她喝药之时,她都记不得,东南却能适时端药送给她。
途径浮生丘。
休整一日。
她试着运了运功,感觉身体已然恢复六分。
趁着闲暇疗伤,至日影渐斜,寒日里也被汗水浸透了后背,起身换了干净衣物,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起身开门,见是薛汝萍,他目色微明,侧身朝后看去。
“有人来了。”
她心下正疑惑,顺着人的视线朝门外一看,见楼梯处正缓缓上来两道人影,一红一白,让她颇惊。
竟是许久未见的褚阔和苏剑。
“吴小姐,好久不见。”褚阔加快了步子。
她轻笑了笑,将房门敞开,迎三人进去。
还未坐下,苏剑便担忧地问:“你身体如何了?”
“已无大碍。”她微微一笑,又听褚阔叹了口气。
“本以为你受了伤,会在青螺待上一段时间,结果我和师妹去了,你们早已不见人影,吴小姐未免太着急了。”
“伤势不重,故没有多留。”她看了褚阔一眼,问:“你们怎知我在青螺?”
褚阔一愣,与苏剑相视,轻咳两声道:“普寺出事时,我等尚送完金氏一行回天涯城,便收到了薛兄来信。”
阿泽见一旁薛汝萍面色自若,点了点头。
众人知她受伤,寒暄几句,屋中便冷清如常。
唯有苏剑不曾离去。
“伤势说重不重,成日闷在房中,不是睡觉,就是练功,这样的修行日子,我也过过不少。”苏剑替她打开窗户,碎碎念的样子,很是可爱。
她心中一暖,顺言问:“修行如何?”
“毫无长进。”苏剑转过头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披起屏风上的外衣,向人展手:“那有劳苏姑娘陪我出去走走了。”
“恰合我意。”
黄昏,她们二人漫步于高廊之上,见雁字回首,余晖无尽。
“可是天涯不对劲?”阿泽凭栏,问。
“我与师兄在天涯城时,天涯突然发了招亲帖,为金霜小姐。”苏剑向她透露。
“什么?不是听闻她与徐少城主已有订亲之盟?”她惊讶。
苏剑难得叹了口气:“金霜乃是金城主独女,但金洐此人呐,才慵,人也慵,眼下金吾君已殁,他唯恐碧落不肯再要金霜,又怕天涯遭江湖蚕食讨伐,便这般迫不及待地送女儿结盟去了。”
阿泽想起金霜,她那样一个风光高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被发卖的命运?
“如此,金修缘,只怕也要上位了?”她问。
苏剑点头:“金霜虽是亲血脉,却因女儿身不可修习摇掌,也就意味着日后无接父亲位置的可能,金修缘自是唯一的继承人。”
她对金修缘不甚有印象,看向其等待下文。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苏剑又道:“眼下平定,我打算启程继续南下病谷,有关当年的病谷之变,是时候琢磨清楚了。”
她点头,之前在仙亭,人已告诉过她与孟赢弃所谈,要想了解十年前那件事的背后元凶,与姬莫谈往来甚密却又空信断绝的神秘人颜良姜,便不得不查。
“我此去南阳,若得白棋鬼之消息,定会同你传书,但愿你我二人所查,到头来能衔接成圆。”
“一定会的。”苏剑道,转头间,见远方古道有队伍搀扶而归,虽显疲惫,影子却刚正得很,是普寺弟子。
“剑湖踏风回来了。”阿泽眯了眯眼,认出中心白衣如雪之人,他尘灰覆面,不似以往飘逸。
原本他带领普寺弟子回山,比她早出发许久,如今却能巧遇,可见一行面对万荣枯的肆虐没少驻足分心,即便是从青螺岛回来后元气有损,依旧每日早出晚归,一路前往附近的村落扫荡某些借万荣枯冒头的邪道势力。
一条本该顺利无阻的归路,硬是从凛冬走到了雪化。
苏剑自然也见到了那影,发现他背着伤员,衫间爬着血迹,感受到一旁阿泽注视的目光,她于是耸耸肩,闲叹一声:“哎,怎么每次见岐山宝,他总是最狼狈的一个?”
发问看似随意,又何尝不是真意?
不管是她记忆里那年严冬脸冻得通红的青衣少年,而后仙亭会武一路高歌的岐山少主,又或者四年前夜宴追击时的剑湖踏风,而后凉州渡口湿淋淋的崔少阁……
仿佛他只要出现,便免不了狼狈,丝毫不见江湖人传闻的那什么绝世清姿。
楼下的薛汝萍向她们颔了颔首,阿泽回以微笑,眼中清动:“我想,是因为每逢混乱,但凡艰难,他总是最先出头的那个,也是最不遗余力的那一个。”
说者不过陈述事实,却不知听者有意,心不知被什么一攥。
“阿枫,我知道你因当年之事对他心存隔阂,也全然理解。”她想了想,还是将这番话脱口:“你我三人自少年时起便独行于黑暗之中,坚持至今,不过都为寻求一个真相。事实还未来临之前,人总该有所希冀,于我而言,我还是选择相信当年救我于火海的那个人,信他心性之坚,同样,我与剑湖踏风相识数载,共历风霜,我亦信他所信。”
苏剑听着身边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心头突然涌上些许酸涩,若她可以信,那为何比她更早认识他的自己,亦曾与人雪中并肩,孤门共月的自己,为何便不能交付人一丝的信任呢?
她脑中仿佛有一团乱麻在不停缠绕,默了半晌,只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最后,那年屠杀济世山庄的,真的是纪明诀,到时,又该如何——”
“我想过,可明白斯人已去,若真如此,最痛苦的,莫过于他而已。”阿泽又望向那曛日之下升起的几缕炊烟:“更何况,江湖旷大,我们如今需要的不是一份虚无缥缈的仇恨,而是一位足够坚实的同袍。”
苏剑晃神地想,若是十年前济世山庄事发的时候,也有像他一样的人在,是不是一切便会有所不同?
雁过无痕,芦飞似雪,心头好像有什么悄然流过。
阿泽默默下了楼,虽不知自己那一番话会否动摇人的心神,抑或因此与人生出嫌隙,但既决定并肩,她便不能模糊自己的态度。
今日言尽于此,日后守住分寸,是她唯一能为二人做的事。
距青螺一事已过数日,算算时间,齐潇一行应已至南阳宗了。
口舌有些干涩,脑中便忽想起什么,今日修习入境,好像还未喝过东南送来的药。
她叫住了路过的一位普寺弟子:“这位师父,可有见过东南小师父?”
“东南?”弟子皱了皱眉,回礼道:“未曾见过,姑娘可去问问薛师叔。”
她于是又去找薛汝萍,见其换了衣衫,正与褚阔在楼下商讨事务。
“你今日可见过东南?”她打断了二人谈话。
薛汝萍摇头。
“我找遍了客栈,都未见到他。”她道:“以往此时他会来房中给我送药的。”
薛汝萍听闻立刻站了起来:“别担心,我去问问。”
然等二人问过所有同行之人,甚至客栈的伙计,也未有人见过东南。
这让他们皆担忧起来。
“他年纪尚小,一人能跑到哪里去?”阿泽全然没有头绪。
薛汝萍见外面天光渐黄,沉着脸道:“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不敢耽误,二人策马急驰。
“东南是我与含虚大师前往仙亭时,途径浮生丘所救,那时他亲人皆在浮生丘被强盗劫杀,只余他得救。”薛汝萍自责道:“是我不好,应该想到此事,多照顾他的。”
阿泽未回,即便是想回故地祭拜亲人,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她心中不安渐渐弥漫。
浮生丘,孤坟荒芜,人命低贱,谓之浮生。
她急停奔入一望无际的嶕峣之间。
“东南!”
二人四处寻觅,没有放过任何角落,偏偏找不到人影,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闭眼时,耳边传来遥远的哭声。
猛地抬眼望向高耸的孤峰,峰尖已有雪月,一棵孤松下悬吊着什么。
待二人攀上崖巅,便见他们心切寻觅的东南被绑在松树上,身下是奔流不息的芦溪江。
阿泽率先发现绑着他的上方坐着一道铁衣身影,对月孤狼。
“冶狼——”她愣了愣,随即面色一冷。
松间的冶狼急翻而下,手中齿狼刀泛着寒光。
她对阿泽明显有所顾忌,挥刀指月,示意她再上前一步,便砍断绳索。
她便不再动步,望向呜咽的东南,道:“别乱动,等我救你。”
东南一动不动地看向她。
冶狼听闻却不屑一笑,伸手指了指她,朝旁边一撇,意思是此事与她无关,她最好别插手,然后看回薛汝萍,眼中淬毒,勾指让他上前。
“棺山破灭皆我一人所为,你将人放了,我任你处置。”薛汝萍将长剑插入尘土,毅然前去。
阿泽见状眉目凝起,终于知道在青螺之时,吕熠所说的此事复杂是何意思。
薛汝萍带人剿灭棺山,将她数年的谋划碾作尘土,以冶狼的性子,必要追他至天涯海角,所以青螺岛的事,并非姣鱼娘一人所为。
只是不知,那剑川大弟子还有吕熠,是否亦受到了报复。
待薛汝萍行至冶狼身边,齿狼刀便重重砍来,他以双掌合住,只劈在了肩上,冷声道:“我说了,先放人。”
阿泽知道千钧悬于一发,挥动溯雪挑起不远处的明诀,使其飞向主人,同时飞身上树救东南,然运功时心口一痛,动作滞缓了片刻。
冶狼竟以侧刀挥向薛汝萍颈间,借其躲闪取剑的功夫,同时攀到树干挡住了阿泽的去路。
此刻枝干承担着他们三人的重量,已然微弯,不可再施一分力。
局面反而愈加艰险。
阿泽咬牙自责,看了眼东南,又在夕晖笼罩的山壁间瞥见了什么。
“棺山基业已毁,你若想重振,我可以帮你。”她面色冷硬几分。
冶狼听闻,双唇抿作一条细线。
“你该知道,我有这个本事。”她继续道。
冶狼迟疑了片刻,缓缓抬手不知要做什么,脚下枝干一松,几乎是同时,身侧一道闪电裹风冲来。
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只黑羽箭便将其穿身而过。
她愣愣低头,自己身前却什么也没有,唯有血如泉涌,人也慢慢倒了下去。
阿泽无暇顾及这些,眼盯着断裂的绳索,一道红叶之影从崖下飞过,接住东南上了悬崖。
她同时下地,见来时之路间褚阔的身影也快速奔来,先朝东南去:“没事吧?”
东南打着颤扑到她怀里,一向清汩的双眸都流干了泪。
她将人抱住,抬眼看向及时出现的苏剑,若不是她来得巧,形势怕会更加危急。
苏剑对她一笑,将手中的折夜刀收回鞘中,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如魅窜来。
“小心!”她情急之下伸手将面前二人推开。
阿泽很快也看到了,眼见那齿狼刀横在她与苏剑之间,旋身护住东南,将后背暴露于刀光之下。
背上被人一推,她与东南皆踉跄跌倒,回眸见又一支黑箭穿过冶狼之心,而苏剑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悬崖去。
“师妹!”
“阿枫!”
她疾步至悬崖边,想要将人抓住,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在听见熟悉的呼唤之前,苏剑眼前下起了滚滚的落石雨,她刚闭眼,便觉有什么乘风而来,一下子将她裹住。
虽还在下落,身上却前所未有的轻盈,来时见崖下是翻滚的芦溪江,她想,上天给了她五分生机,现在,凭空地,变成十分的眷顾。
欲睁眼一看,寒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冲散了她唯剩的意识。
崖上。
“不要冲动!”
褚阔拉住险些翻下崖的阿泽,低头见江面砸起巨大的水花,却又很快被白浪吞噬,什么都荡然无存。
“下山,芦溪江平缓,可以找到的。”她手握紧成拳,语气清醒又低沉,不等褚阔回话,奔下山去,但是才迈出两步,喉间不受控制地涌上咸腥,脚下也根本没有了力气。
“吴小姐!”褚阔喊她,她却只觉身体无力下坠,双眼昏昏欲闭,人不知在天地何处。
黄昏尽断,崖尖月明,照人迷惘,照人心忧。
褚阔遥望风啸山林,无边的夜色溶出一抹黑影来。
黑影出林,步入月华,无声之风一般到了他面前。
“交给你了。”他眉头终于舒缓了些,将手中的人递去。
黑影沉声应了应,伸手将人接过,轻拢于怀中。
见他眉目忧思地望向夜里漆黑的芦溪江,开口是让人心安的笃定:“山不高,我已派人沿江东寻找,他们绝不会有事的。”
褚阔这才回过头来,定定点头,转身朝芦溪江去。
原本紧紧跟着褚阔的东南身边没了认识的人,心砰砰直跳。
但他见黑影一直看着怀中人,双眼便死死将人盯住,生怕他会伤害她。
那人却没有看他一眼,转身时语气像是深夜凉风:“走吧。”
东南跟上,回望了一眼他们穿过的孤坟,还有没过他头顶的荒草。
浮生丘,他再不会来。
夜半,人都散尽了,过往只剩孤魂野鬼。
风吹蓬草的寂寥中,藏着细碎而清脆的声响,像是冰碎玉裂,又像金钏锒铛。
那声音停在了悬崖之上,却不是什么鬼魂,反而有着娇媚的女子身姿。
女子站在崖边,伸足轻点了点那具冰冷尸体。
自然不会有动静。
她便幽幽地叹了口气,好似兴致全无,又弯下身子,伸出手指拈在那尸体心口的玄色长箭上。
二指一拔,箭便到了她手中。
她以食指比了比箭上血迹之深,眼波盈盈一动,很快,将尸体踢入悬崖,玩转着箭羽,悠悠离去。
*
又是一场混沌之梦,她被关在狭小黑暗的格笼中,无数双眼睛闪动着,压抑而窒息,让她在梦里握紧了拳头,却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她迷惘,惊醒。
见万千如一的房梁,眼前又伸来一只手,替她擦拭额间的汗珠。
她却似触及不好的记忆,猛地将人手打落,向榻内缩去,榻边人就这样被她拽到了榻上。
“做了……不好的梦么?”吕熠从她蜷闭的姿态,眼中的惊悸,察觉出些许异常。
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眉皱得更紧了,问:“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人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她想起苏醒前的往事,想起坠入芦溪江的二人,也顾不得探究他是从哪冒出来的,连忙问:“苏剑和薛汝萍呢?”
“放心,虽仍然下落不明,但芦溪河畔有人见过他们。”吕熠温声回答。
她长吁了口气,又问:“我睡几日了?”
“两日。”他比以往更加耐心。
两日,她目中一闪,欲起身下榻,却觉右手牵绊着什么,稍微一紧,眼前人竟哼出声来。
虽很快压下,还是被她听见了。
她赶紧看向右手,才发现二人的手正紧紧扣在一起,吓得缩回手来,手上的纱布已然血迹斑斑。
这只手在青螺岛受过伤,许是做梦攥紧了,导致伤口裂开。
正想着,却见吕熠收回去的那手掌心一片鲜红,不想让她看见,故手背朝上。
她眉头一紧,捉住他手翻了过来,这才见他手心几道深入皮肉的指印,而她指尖正握在他白皙的腕上,故指缝中凝固的干血清晰可见。
愣神片刻,吕熠将手抽了回去,掩入袖中:“不要起身。”
她只看着他,心口像是被攥得死死的。
吕熠竟躲开了她的视线,轻声解释:“你手伤发炎,不该再撕裂伤口。”
“所以便让我伤你么?”她心中腾起火苗,一阵温化,却又一阵炙烤。
难道那日她故作轻浮,惹他厌弃,竟也是半点用没有?
她一生见过无数倔强之人,唯眼前人当真是固执如顽石!磐石尚有风化之日,他却是一心不改,非要人同他两心相许,才肯罢休……
她想,与他对峙,自己已然走至山穷水尽了。
吕熠没有回她,反而起身出门。
门口传来一阵轻细的敲门声,紧接着门便被推开些许,进来的是东南。
东南看了吕熠一眼,好似有些怕他,低头端着药朝榻边走来。
见阿泽醒了,双眼一亮。
她神色恢复如常,朝东南一笑,东南便像上次那般,一把将她抱住。
她愣了愣,听见身前人又哽咽起来:“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浮生丘,害得薛师叔还有苏师姐出事,害得你又受伤了。”
东南不过九岁,孩童的话中往往真挚,哭起来更是让人心头一软。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安慰道:“此事不怪你。”
东南口中还含糊地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只能任他抱着,吐露些安抚之语。
她见吕熠背影僵了僵,在转身关门后沉默地离开。
暗叹口气,思绪悠悠,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