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人间词话》千门度

8、斯里夫病院

　　“咳咳。”
　　他感到嗓子里有什么碎东西卡着，用袖子遮住嘴咳了两声。
　　“你受伤了？”银发男子皱着眉问他。
　　百业殷莫名觉得他那眼神跟看一件有裂纹的贡品一样。
　　贺生一听，忙抓着百业殷的胳膊看了两眼，看见了他前襟上一丝淡淡的血痕。
　　“没事。”百业殷有气无力地推开他，自顾自地去推门，留给银发男子一个冷漠的背影。
　　不能怪银发男子。在这种地方待久了，见个人都要看一眼活着与否，更别提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了。
　　门内外有温度差，里面漆黑一片，就是手机光照进去也看不见多少东西。他的手掌按在玻璃上，一寸寸地摸索着，能感觉到手下传来的那越来越冷的温度。
　　没过多久，
　　“咚”。
　　很轻的一声，百业殷却立刻捕捉到了。他后退几步，紧盯着面前的玻璃门。
　　“咚”
　　“咚”
　　“咚”
　　门内靠近门口的地方，那里的黑暗似乎涌动了起来，聚集到一起，像一块不慎落入池中的古墨。
　　他身后，银头发的男子耳尖“唰”得立了起来。
　　百业殷正屏息凝神地看着前方，突然感觉后背一空，随即被人捞了起来。
　　银发男子捞着他和贺生，脚跟用力直接向后划了两米来到水泊边缘，带出两道剑刃一般的水花。
　　与此同时，百业殷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的手中，冷白色的手机光逐渐变成棕黄色，那感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历史的黄沙，堪堪映照着门内极其狭小的一块地方，仿佛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电梯厅两侧各安着两台电梯，电梯紧闭的铁门上还残留着没有撕下来的塑料膜。楼层显示屏上血红的数字静止在“15”上。而正对着他们的瓷墙上方挂着绿底白字的牌子。
　　【神经科一病区】
　　然而当事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些上面。
　　地板上的水渍形成一片片阴影，缓慢挪动着，好像有生命一般。
　　而伴随着它们的移动的，是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撞门声。
　　“咚”
　　“咚咚”
　　脚下传来异样的的感觉，百业殷心头一紧，转身背对着门退了几步。
　　他们所在的水泊边缘也开始出现异常，原本平滑的半圆弧突然颤动起来，跟被小孩咬得残缺不全的手指甲一样。
　　不好！
　　“过来！”
　　银发男子又捞着贺生换了个地方。然后，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百业殷道：“这些东西刚刚不出来，现在突然冒头，是因为你的血吗。”
　　百业殷道：“应该是的。”
　　他眯起眼睛，一步步走向撞击声传来的地方。
　　“医生，那里危险！”贺生挣扎着就要上前，又被那催命似的撞门声吓得瑟缩了一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百业殷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团越来越浓厚的黑雾。他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差一步就要贴上玻璃门了，他却突然侧了个身。与此同时，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响在耳边。
　　他躲是躲开了，但衣服边角还是被迸射出来的玻璃碎渣刮出一道口子。
　　银发男子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亮晶晶的东西，直直刺入门的破口处。
　　几秒后，传来针落地的叮当声。
　　“不行，”银发男子收手，面色却并没有很大变化，“它应该没有实体。”
　　“咚咚咚！”
　　更加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贺生焦急地扭头看他：“医生你快离开那里啊！”
　　百业殷僵硬地笑了一下。
　　这次它敲门的地方，就在他的脑后方。
　　脚下的水渍像蛇一样不着痕迹地蔓到他的脚背上，把他牢牢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