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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雷雨 ...

  •   燕姬如数家珍,将军中之闲闻逸事一件件地娓娓道来。
      沐浴在清凉的微风下,畅享着眼前无尽的美景,听着一件件扣人心弦的故事,亦是一大乐事。
      “先如此……随之……”
      ”啊……哈哈哈!此事听着倒是甚为有趣呢。”
      “然也。”
      ……
      “先前于军中……”
      ……
      清闲的时光,就在俩人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中,犹如那溪水般,潺潺地流过。
      “公子,不日便是校场会射,听闻天君甚欢喜汝,祝祭之宴时于天子处荐汝,汝与天子应对,辞美,天子甚喜,便邀了汝一同校场行猎。”燕姬抿了抿唇,笑道。
      “啊……然也。校场行猎,吾亦听闻已久。”娍顿了顿,回应道。
      “嗯……女公子。于礼而言,国之大事,戎与祀也。此次会射,西六师与殷八师亦会前来,必定是十分地有趣呢。汝可从此次大射中习得甚多。”燕姬停了会儿,说道。眼角的笑意深深的,如花般绽放。
      “然也,吾亦甚盼着此次大射。”娍宛尔一笑,颌首道。
      “女公子……汝,心中可是有甚极为想做之事?”燕姬忽地问道。
      “嗯……吾久闻先王后与女军士之言行,心慕不已。吾即使不为先王后那般贤人,亦必自随吾心,做一番不常之事,无愧此生。”娍征了一会儿,应道。
      “女公子,军中之事不易,人生便如一次逆旅,众人皆为行人,不愧此心,便已是难得。吾子,勉之。“燕姬拉着娍的手,脸上,笑盈盈的,说道。
      “女公子,吾此次前来王畿,既是为着这校场会射,亦是……吾此次会待于王畿甚长时日,汝如于用兵之事有不解,可寻吾。汝既愿为贤人,吾亦当相助。日后,说不定吾等可于战场上携手而战。”燕姬稍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了下去。
      “敬诺,此酒为证。”娍饮了一口壶中的果酒,抿了抿唇,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回应道。
      “嗯……甚好,甚好!那便依着女公子所言。”燕姬举起手中的壶,饮尽了那果酒,说道。
      微风徐徐,一阵阵的,欢快地拂动着翠绿的树叶,飒飒作响。俩人又热情地交谈了一会儿。
      “哈哈哈,甚是,甚是呢。嗯……女公子,今日与汝交谈甚欢,不想竟已然是过了这许久的时辰。而今吾先行返宫。下次,必与汝驰骋千里,与汝饮这燕地最烈的酒,尝这燕地最美味的佳肴。”燕姬说着,缓缓起了身,宛尔一礼,笑道。
      “女公子。那,便如此说定了。”娍回礼道。
      俩人坐上各自的翟车,御人直往王宫方向飞驰着。
      “君主,瞧,这天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了。”路上,风呼呼吹过,林母撩起帷帘,望向车外,说道。
      娍轻轻撩起帷帘,征征地望向车外。
      窗外,一整片一整片都是阴沉沉的。天上的乌云在舞蹈,太阳被云深深地藏起来,天空的颜色也一改以往蔚蓝的面目,变成了像是那被脏抹布浸过的水似的颜色。
      “哎,来时尚是和风习习,只觉得舒适,不意此时竟是要变天了。”娍暗忖道。
      “今日玩得倒是痛快,竟是忘了时辰。这天公亦是作美,在游玩时天气甚是好,却是不像此般呢。”娍盯着车外。过了一会儿,悠悠地说道。
      翟车,御人疾速驶着;天色,昏昏沉沉的,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轻轻地拂过脸颊,带来丝丝舒适,撩动着人们的心绪;树叶,随风飘舞,发出沙沙的声音,树枝,摇摇曳曳,嘎嘎作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断。路上,稀稀落落的人群正急匆匆地赶路着,偶尔还能够依稀听见几声催促呵斥声。
      到了休息之所未有多久,雨,便下了起来。
      “轰隆隆——”阵阵雷声,黑云像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地,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好像站于屋顶就能扯一片下来。天地间一片漆黑,就好像谁一下子把时钟拨到了晚上。噼劈啪啪!叮叮当当!铜钱般大小的雨点饶有节奏地击打在窗台和楼瓦上。“喀嚓!”又一个大炸雷!好像炸裂了天河。瓢泼大雨瞬时间就哗哗地下了起来,一道道利剑似的电光划过,树枝在风雨中发狂的摇摆着。房顶升腾起一团团的白雾,房檐的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就像那千千万万的珠子,从空中砸了下来,气势十分地庞大。大雨滂沱,电似火龙,霹雳震天。
      此次此刻,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水,简直成了一个水的世界。
      雨,不停地下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还在轰鸣着。
      慢慢地,雨也渐渐地小了。开始时像布一样,接着又像帘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像一根根线,最后,只能通过看地上的雨点来稍稍辨认雨的大小了。
      翌日,地面湿漉漉的,好像洒过了一层水。雾,像一张巨大的网缥缥缈缈,遮住了天,遮住了地,也遮住人们的视线。远处的山和树,进出的房屋和水都看不见。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又是地,只知道眼前一片朦朦胧胧。
      清晨的风还是那样轻悄悄地,柔柔地,多了一份温暖与惬意。雨,早就没了踪影,可屋檐上的水滴却还在嘀嗒嘀嗒地响个不停……为这个夏日增添了不少的趣味。
      不知不觉地,浓雾慢慢消散。远处的山和水,近处的房屋和树,都清晰可见。大道上,翟车川流不息,来往行驰着。那熙来攘往的人群,奔波着,忙碌着。
      高耸的树摇曳在夏日雨后的滋润中。
      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满地都是被风雨吹刮下的落花。曾经光艳枝头的红蕊如今却裹缠着雨水,无力地陷在泥土中。
      雨后,残余的花朵上,披着红彤彤的朝霞,带着晶莹的露珠。星星点点,红红的,湿湿的。
      又密又嫩的小草,经过雨水的冲洗,显得那么地绿,那么地耀眼。颗颗露珠挂在草叶枝头上,像碧空里的星星,又像洒落的珍珠般,晶莹而又透亮,闪闪发着光。调皮的小雨珠们争先恐后地从小草身上滑下来,快乐地扑向大地。那草尖上的雨珠,似要把小草纤细的腰都压弯了。
      雨后的世界,就像是一曲交响曲。唧唧喳喳,鸟儿们在天空中、树枝间唱着那美妙的旋律;哗啦啦,小河一边不知疲倦地奔跑一边唱着优美的副旋律;啪啪啪啪,昆虫们拍打翅膀的声音正在给交响乐打着节拍;呼呼呼,蝴蝶飞行的路线仿若是交响乐的旋律线;滴答滴答,树叶上雨珠落在小石头上,仿佛是石头在唱着滴答歌在为交响乐伴奏。
      “咔嚓”,“咔嚓”,经过一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照料,原先救助的野兔,已然是恢复了。它团团的身子,看上去就像个绒球,非常可爱,娍享受照顾它的过程。先把野兔放在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然后把粪便、菜叶、垃圾等都清扫了出来,把它的小窝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再给野兔洗了个澡,然后从寺人那拿来兽医次早已准备好的饲料,来到了野兔的窝边,仔细地给它喂食。它一见吃食,迫不及待,把三瓣嘴张得大大的,用前爪紧紧地抓住食物,一边咬一边嚼,小脑袋还时不时地上下甩动,发出一阵阵规律清脆的咀嚼声。
      “阿妹,汝瞧,父亲母亲送信来了呢。”娍正出神地望着野兔吃食,不多会儿,嫞满面笑容地进来,递给娍一封书信,缓声说道。
      娍内心一动,接过那书信,仔细地看了起来。
      信中,讲述了这段时间毕邑所发生的事情,问了娍和嫞俩人适应情况和所需物件,还有……
      “阿姊!信上说阿兄已出发,不日便到辟雍,亦是前来会射。”娍看完了那封书信,递给了嫞,说道。
      “然也,各大祭祀都已过去,此次大射,乃是入夏后的游乐,除了诸贵女公子,众军士亦会前往,甚是有趣呢。”嫞收好了信,“咕咚咕咚”地喝了口水,片刻,悠悠地说道。
      “确是这样子呢。”娍颌首道,说着又喂了一口吃食给野兔。
      “嘿,阿妹,汝可知大射之日交游择亲之习?”忽地,嫞话锋一转,温声说道。
      听闻到阿姊的问话,娍喂食的手停了下来。
      夏日大射起源悠久,起初男女借这一天交朋友,互为选择婚姻。漫长岁月后,交往的习俗虽然被会射所代替,其开放的风气却延续到现在,因此这一天,众人观礼不限,贵族偶尔有些不受拘束的行为,也都没有惩罚。而且,有时会劫掠为婚。这种婚制自古有之,周人之中此情况也并不鲜见,昏时行礼的习俗便是此婚制的孑遗,后此行为在礼乐文明的涤荡下渐渐消亡,只是在些许偏远边疆地区此风气仍然存在。
      “嗯……阿姊是说?吾亦可在此日作此择亲之习?”须臾,娍继续将手上吃食喂给野兔,问道。
      “然也,昏姻乃人生大事,欲不居于人之下,必先于人而作为。”嫞悠悠地说道。
      “嗯……阿姊。吾会的。”娍拉着嫞的手,爽朗笑道。
      “此次夏日大射,吾必定是要掠它一掠的。”娍暗忖道,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阿妹,如此,便甚好。”嫞轻抚对方的手,笑道。
      俩人又交谈了些其它事,娍目送着嫞离开了。
      “啾啾”,娍怀中抱着兔子,将手指放在跟前,逗弄着那野兔。
      “嗯……可真有趣呢。”娍不住抚摸着野兔,暗忖道。
      朝来暮去,夏日之射的时辰愈来愈近了。
      王城宫室,熙熙攘攘的,是前来参加夏日大射的诸贵女公子,华丽时髦的衣饰,装饰豪华的车辆,真真是看得人应接不暇。
      王城宫室不比辟雍,有着众多的规矩礼数。因着周王王后甚喜娍,故而待其礼遇甚重,其在宫内亦不受许多拘束。
      在宫内待得无趣,娍便会前往王宫林宛游览。
      林宛之内,树丛之中,有一座荒废的芧屋,树木高耸入云,斑斑点点的阳光穿过林哨,落在茅屋上,古朴而神秘。
      娍喜欢带上茵席,靠坐在郁郁苍苍的树丛间,偶尔亦带上点别致的小吃食,欣赏着阳光下的古屋,别有一番风味。
      “君主……是要着这身吗?”寺人艿拿着手上的一身猎装,确认道。
      “嗯,宫中久待烦闷,恰好明日乃夏日大射,吾去林苑游玩一番。”娍颌首应道。
      待着准备完毕之后,娍便去了林苑。
      林苑之内静悄悄的,间或有一声一声的鸟鸣传来,还有隐约可闻的嘻笑玩闹声。
      正当娍射猎完欲回返,一只小兽忽地从旁边草丛中跑了出来,出现在娍的眼前。
      小兽毛茸茸的,憨态可掬,一身黑白相间的皮毛。
      娍走过去,摸着那只小兽,那小兽也不怕生,时不时抬抬爪子,挠一挠小脑袋。
      “哎呀,勿要再跑了。”一个焦急的女声不远处传来。
      “阿妹,勿急,再细细找下,云团跑得不快,其应就在此处。”另一个男声传来。
      “云团”,“云团”。不多会儿,那俩人向着娍这方向找来。
      “女公子,公子。可是在找一黑白相间的小兽?”娍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兽,走近问道。
      “云团!”那女童一眼瞧见娍怀里的小兽,小跑着就过来了。
      “公子,正是在找这只小兽。”女童从娍手中接过小兽,微微喘着气,说道。
      “云团……真能躲呀,真是让人一阵好找,好在终是找到了呢。”女童眼神中带着温柔和爱意,抚摸着怀里的小兽,略带埋怨说道。
      “阿妹,找到了便好。”一年未及冠的少年追赶了上来,疼爱地轻抚着女童的背,说道。
      “多谢公子,云团乃是吾父于生辰时赠予吾妹,其甚喜爱,不知公子是在何处找到此小兽?”少年瞧见英姿飒爽的娍,行了一礼,问道。
      “吾射猎完正欲回返,忽见其从草丛中出来,又闻得有人寻觅,故而吾将其抱来送还。”娍回道。
      “如此,再次多谢公子,吾乃是史丰*之子,名曰‘墙’*,此是吾妹,唤为‘姲’。”那少年介绍道。
      史丰,史墙,微史*之后也,微史家族在武王克商之后,携带着宗庙重器前往求见武王,武王便命周公将其安置于岐周之地,其后世代于王室为史官,颇为显赫。
      “原来是微史的后人,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哦,称吾‘毕娍’即可。”娍脸上笑意晏晏,颌首道。
      “毕娍?原来是毕公之子。史墙有礼。”墙听闻娍的介绍,不由得微微一惊,揖礼道。
      “公子毋须多礼。”娍走上前朝史墙虚扶一把,温和地说道。
      “墙,姲,快过来玩!”一阵小童的催促喊叫声传来。
      “公子,吾友人正唤吾,吾与阿妹便先行告辞了。”史墻拱手一礼,缓缓地说道。
      “公子,吾今日便先告辞了,此小物乃是微邑中极好的匠人所制。权当作今日相助寻云团的谢礼,日后相见再叙。”姲递给娍一枚小巧而又精致的骨雕,行了一礼,说道。
      “如此,多谢。”娍将那小骨雕小心翼翼地收置好,宛尔回礼。
      那俩人逐渐地走远了,娍也便返回了王宫。
      日暮时分,回到了王城,宫室之中已是烛火摇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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