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卷青山

8、苍白少女

　　翌日一早，柳丹阳就赶过去看裘凤的伤势，正巧碰到一身白色素装、满脸淤青的季康乐，见了他，特意垂着眼帘站在门边。
　　柳丹阳傲慢的瞥了她一眼，推门进去，屋子里只有药童坐在床边打瞌睡，听到推门声音，揉着眼睛，起身笑呵呵的道：“柳少爷、大小姐早。”
　　“她没事吧？”柳丹阳正要掀帘子，被药童拦下，“脑门上缝了七八针，头顶上多了个窟窿。昨夜，又是发烧，又是干渴的，哭哭啼啼的喊了一个晚上，这会儿正睡的香呢！”
　　“那她什么时候能好啊？”柳丹阳问。
　　“唉，没个三二个月，二姑娘估计是很难下得了床。两位小姐、少爷，请多体量，病人现在还不宜见客。”
　　柳丹阳听罢，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她伤口不碍事吗？”
　　药童无辜的陪笑，“这是我们做为医者的良知，哪怕病人快要死了，作为一名好医生，都有责任宽慰病人的家属朋友。”
　　柳丹阳缩回手，自知被眼前这小鬼头给戏弄了，满腹怒气，“程大夫呢？”
　　“药堂繁忙，师叔他前去帮忙了。命小侄我好生守着二姑娘，不要让任何人惊扰了病者。”
　　“我也不行吗？”季康乐幽幽的道。
　　药童见了季康乐那张脸，噗嗤一笑，打趣的道：“恐怕二姑娘见到了大小姐会大受刺激，更是不妥。”
　　柳丹阳回过身，怒瞪着正迎面与他对视的季康乐，后者像似怕猫的耗子随即缩回了视线，垂着眼帘，站在门边，似乎不知所错。柳丹阳拂袖而出，经过季康乐身边时，沉不气的冷哼一声，可把季康乐吓的脸都白了，只差没缩在门后面。
　　“小姐，你这是？”玲珑纳闷的扶起摇摇欲坠的季康乐，“小姐你不用担心，下人丫鬟们口风都套好了，老爷是不会察觉二小姐受重伤的事。就算知道了，你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老爷最疼的、爱的就是你了，哪舍得责怪你呢？”
　　季康乐看着柳丹阳负气的背影，苍白的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玲珑见主子闷闷不乐，思忖着正是讨好的绝佳之机，巧笑道：“也是啦，父女之间相处之道，也就您跟老爷最明白，外人确实是插不上嘴。听说药房的小厮最近弄来一只可人的兔子，小姐若是嫌闷，玲珑这就帮你去弄来玩玩。”
　　季康乐止步怒盯着玲珑，盯着玲珑毛骨悚然，开口道：“以后在我面前，再也不要提起跟兔子和猫有关的任何事，明白吗？”
　　玲珑诚惶诚恐的应声下来，季康乐甩裙大步流星而去。
　　室内，药童一边吃着季康乐刚命人送来的丰富早点，一边悠闲的看着医书。师叔吩咐他今天不用上药房，太好了。
　　帘帐内裘凤咿唔的呻吟出声，药童放下书，掀帘而起，咧嘴而笑，“二姑娘，你可总算醒了。”
　　“头好痛。”裘凤伸手欲抓伤口，药童连忙拿开她的手，“平白无故在多出了几道伤口子来，二姑娘您说能不痛吗？”药童转过身给裘凤倒了一杯水，扶她从床上坐起，细心喂她，“不过你放心，都是些小伤口，没几日就会好了。”
　　裘凤喝了几口水，神智清醒，看着眼前是一位俏脸大眼，笑容可掬的同龄人，迷惑不解。
　　“在下叫单童。我师傅就医术超群，大名鼎鼎的铁布衣，铁项，你可能听说过，不过，你不认识也不奇怪。前些日子呢，我师傅被一位高人请去看诊，身边不方便带上我，就让我暂时来投靠师叔。诶~，说起我师叔，二姑娘那是一定认识，就是医术尚可，为人勤恳的程大夫，有印象吗？”
　　裘凤侧过脸靠在床沿上，平淡的道：“我的伤怎么样了？”
　　“小伤，额前缝了四五针，脑门上一个小肿块口，没有伤及任何神经，昨夜发了点小高烧，休息几日就完事了。倒是你的脸----。”
　　裘凤被药童瞧的极不自然，“我的脸怎么了？”
　　药童忍不住噗嗤的笑了，“肿的跟熊猫似的。不过你放心，季康乐也好不到哪去。她也成一只大熊猫，从没见过姑娘家打架，像你俩这么野蛮的，有趣，太有趣了。”
　　裘凤皱起眉头，死盯着他，“你都看到了？”
　　“呃----。”少年摸着鼻子点点头，“恰巧的经过，不过二姑娘请放心，我发誓，绝不会说出去。”
　　“是你救了我？”
　　“我也想啊，不过没赶上。下次我一定把脚下功夫练好了，赶来救你。”药童像只猴子一样跳到桌边，“刚好还有浓粥再加一点盐，最适合生病的人当早点吃了。”药童端着一碗粥蹭到裘凤面前，“要不要我喂你。”
　　“不用。”裘凤接下药童手中的粥，在药童满怀期盼与兴奋的注目下，硬着头皮小口小口吃光。
　　“还要喝水吗？”药童接过碗刚要倒水，裘凤连忙拒接，“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药童拉张椅子不好意思的坐在裘凤的面前，“你生病了，照理说我该让你休息的----。”
　　“你再不说，我可要睡了。”
　　“我师叔老夸你天资聪颖，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习医之才。当然，我师叔的眼光也很有限，不过我看你真的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我能不能与你切磋医术？这样吧，你在我身上做试验，那我----。嘿嘿，鉴于你的身上还有伤，气息虚弱，那我也只能再自己身上做试验了。”
　　“我才学了三个月，根本不懂医术。”
　　“这有什么？有些人学了三年的，恐怕还没有天赋之人学三个月厉害咧。师叔说你，记性又好、悟性又佳，只要你与我勤勤恳恳，立志为医，终有一天，你我一定能成大器。”
　　“你是你，我是我。”裘凤倦怠的合眼靠在床沿上，可没打算答应这像猴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家伙。
　　“话是这么说，不过----。”药童俯过身，突然在裘凤的耳根边道：“你想不想脱离季府的苦海。”
　　裘凤侧过脸，两人几乎是鼻尖对鼻尖，同样的兴奋，“你有办法？”
　　药童坐正，神秘的笑了，“没错，我不但助你离开季府，还可以帮你做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鸟儿、猫儿，你就是你，裘凤。”
　　“何时？”他确实是抓住了自己的弱点。
　　“等你伤养好了，我师父来接我的时候。”药童笑逐颜开，伸出手来，“那么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
　　裘凤凝视着药童许久，她答应过某人，只会有一位朋友，“现在还不是，等你助我离开了季府之后，才是。”
　　“哦。”药童笑盈盈的收回了，“也好，到时要记得对我笑一笑哦。我可不喜欢我的朋友，永远摆着脸，好像讨账鬼似的。”
　　“桌上那本是什么医书。”
　　“哦，这本可神了。我师傅骗我说是东汉时期的名医华佗遗留下来手扎，里面有他的各种失传药方。可我怎么看都像是街头小贩手中的二流医书，实在没看出哪里奇了。”
　　“拿过来给我看看。”
　　“好啊。”
　　连续三日，药童利用症重病房的借口，关起房门与裘凤研究二流医书，把柳丹阳、季康乐都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