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30、０３０·一枚铜钱（４）

　　小诺布循声望向门边，如果说白天她努努力，还能看见一个绰绰约约的影子，那么晚上的她就是什么也看不见：“嗯？是大婶吗？”
　　阿成没有关上房门地走进来，他说：“是我。我来取些衣物，拿好就走。”
　　“哦。”小诺布后知后觉，她住的房间原先应该是他的卧房，是她鸠占鹊巢了，这也难怪他如此反对她住下来。“那你今晚睡在哪里？”
　　阿成回答她：“这个不用你操心，好好养身体，我出去了。”
　　“能否拜托你一件事？”小诺布再次小声请求。
　　她一边支起耳朵听他那边的动静，果然听到他回转过身问：“什么事？”
　　小诺布心里盘算着，让他去寻人乳实在是不妥，但是牛乳还是可以办到的。
　　“可以帮我去寻些新鲜牛乳吗？不用多，小半碗就行！”
　　阿成看了看此刻天色，“今天太晚了，明日再去替你寻牛乳。”
　　小诺布连连点头，她也不急于一时，只是不忘叮嘱他：“我让你寻牛乳的事，请保密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告诉大婶，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阿成不解其意，小诺布就对他解释说：“啊，你也知道我现如今是寄人篱下，还那么馋嘴总是说不过去的……唉，你是不会明白的！”小诺布咂舌苦道。
　　阿成却貌似了然地点头，想到她也看不见。“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和身份、处境和银钱这些都没有关系。”
　　只听小诺布小声嘟囔着道：“可是，喜欢和想要得到，还是有点区别的。”
　　阿成很肯定：“喜欢就要想方设法得到！”
　　小诺布露出一副“你果然还是不懂”的神情，不再与他争辩下去。
　　虽然意见相左，但他最后还是很爽快地答应小诺布。“好，我不会说出去。”
　　小诺布松了口气，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她乐呵呵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玄铁匕首，高高兴兴地伸手递给他：“我身无长物，也知道托你买东西需要银钱，这把匕首赠与你，就当作以物易物。你要是不喜欢它，也可以当掉换钱。”
　　阿成接过了匕首，拔出鞘来看了看，小诺布在一旁继续说：“这只是一把普通匕首，非金银锻造，也不镶嵌宝石，但是胜在经久耐用。它已经跟了我很久了。”
　　阿成只当她是在说先前流浪在外的那段日子，他将匕首握在掌中试了试，的确很趁手，刀刃也很锋利，为了牛乳将它当掉实在是不值得。
　　这种样式的匕首在唐蕃边界很常见，他把匕首原物归还：“匕首你自己留着做个纪念吧，新鲜牛乳，我明日一早替你寻来。”
　　“好，那便多谢了。”小诺布抱拳致谢，听到他轻笑一声，才猛然记起中原女子不似这般行礼，又讪讪放下了手，中原人怎么行礼来着？不过，所幸阿成好像并没在意。
　　阿成离开后，小诺布听到他把房间的门带上了，耳边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小诺布重重拍了下自己的手背，以此警醒自己，寄身在汉人家，切记谨言慎行。
　　次日晌午，都堪堪过了饭点了，一大早就外出赶集的阿成才回来。
　　阿成娘问他跑到哪里疯去了，还知道回来？
　　阿成笑着拿出给阿成娘的很厚实的檀木梳子，阿成娘看见了便喜笑颜开，立马就不生气了，笑完又问：“你给小怜买东西了吗？”
　　“都买了。”
　　阿成娘话语里很是欣慰地问他买了什么。
　　阿成就当着阿成娘的面把一套衣裙给了小诺布。
　　小诺布坐在一旁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忙用双手接过。
　　那是一套棉麻材质的唐式女裙，小诺布从来没有穿过唐人的女装，心道千万不要太过繁琐才好，出了差错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最后是阿成娘说她眼睛不方便，进房间帮她穿戴的衣裙，小诺布凭感觉努力记住它们的穿戴方法和先后顺序，也很是苦恼。
　　阿成娘出去后，小诺布穿着合身的新衣裳独自坐在房间里，想着阿成昨晚答应给自己带的新鲜牛乳，就正好听到“吱呀”一声的推门声。
　　说曹操，曹操到。小诺布认得出他的脚步声。
　　“阿成哥？”
　　已经来到桌前的身形微微一顿，小诺布听到瓷碗放置在桌子上的轻响，心中顿时一喜，是她要的牛乳，买到了？
　　“牛乳我替你寻来了，已经煮过了。”
　　煮沸过后的新鲜牛乳，等晾凉了就可以用上了，正合她意。
　　小诺布想去抓放于身侧的盲杖，她的枯树枝已经被换成了光滑的竹杖，是阿成亲手砍了屋后的竹子给她做的，高度很合适，而且不扎手。
　　谁料想，青竹杖没摸到，摸索着摸索着，她就先倒栽葱一般摔倒了地上，额头也磕到了梳妆台边角上。
　　小诺布不由发出“诶呦”一声惊呼，一边捂住了一侧额角，虽然视物模糊，倒也不耽误她疼得眼冒金星。
　　人生第二次，小诺布觉得自己很丢脸。
　　汉人女子所穿衣裙的裙摆很大很长，齐胸的长裙将她自胸口以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当然也把双腿缠住了，小诺布放开捂脸的手扒裙子，努力靠自己站起来，阿成已经来到她身边出手牢牢搀住她的手臂了。
　　“嘶！”小诺布一动才感觉到左脚应该是扭到了。
　　她本来想一边借力，一边用自己完好无损的右脚支撑起自己，可是她这边一有动作，左脚就起哄跟着疼，疼得她龇牙咧嘴，动弹不得。
　　现在的情况是：阿成以臂力单手将她整个人像倒拔葱一样提起，小诺布蹲下也不是，站直了也不是，她整个人都攀附在阿成的臂膀上。
　　小诺布在想，她这姿态一定像极了正在上树的猿猴，场面必然是十分滑稽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小诺布觉得身体骤然轻盈了起来，待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好似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一齐往头脑涌去，她的脸皮“腾”地充血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