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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一枚铜钱(3) ...

  •   小诺布明白他的意思,他让她用手接水喝,于是小诺布点点头,朝他伸出了满是污泥的双手来。
      低头洗手时,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让小诺布感觉头重脚轻,然后,她不可控制地一头栽进了院子……
      当时,小诺布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是好丢脸啊……
      小诺布苏醒过来的时候,她摸了摸身下的是床单,继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燥而温暖的床铺上,床边有水声和女人说话的声音,他们还没有发现她已经清醒过来了。
      “这姑娘黑是黑了点,皮肤粗糙了点,但是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也不算是个丑人。”她描述时跳过了小诺布的眼睛,从嗓音听上去,应该是个有点年纪的妇人。
      “她的眼睛怎么了?”这个声音小诺布认出来了,是门前给她水喝的那个好心人。
      “阿娘也不认得。”那女人说。“她的手指上虽然也有老茧,但是不像我们干活生出来的茧子,听说城中富家女子,长年学习弹琴也会使手指长茧,可能就像她的这样。”
      “阿娘……”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人家是什么出身关我们什么事?等她醒了,如果真的是走失的富家女子,可以让官府送她回家。”
      耳朵捕捉到“官府”二字,还在装睡的小诺布一个激灵就从床铺上弹了起来,官府送她回家?是官府送她上西天才对吧?
      霎时,周遭一静。
      “你……怎么了?”那男子注视着她,怯怯地问,语气有些担心。
      小诺布也知道自己的动作着实是过激了些,于是讪讪地抬手摸了一把脸,试图缓解一丝尴尬。
      咦?手指头软软的,脸上也是光滑的,怎么没有摸到尘土?
      女人笑着说:“刚刚打水给你擦洗了手和脸,换了几盆水,终于是洗干净了。”她的声音很是慈祥。
      小诺布以手抚面,小心翼翼地去触碰自己的眼睑,刚一触及,便“嘶”一声猛缩回手,看来还没有好转。
      “你的眼睛是受的什么伤?”他好奇地问。
      其实小诺布知道一个治疗雪盲的土方,用人乳或牛乳煮沸,晾凉后取少量滴入眼中。这两样东西也都不难寻到,只是她得雪盲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被什么人知道,不然对她总是个麻烦,保命要紧。
      所以小诺布随便扯了个谎,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女人听后唏嘘不已,直说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小诺布闻言也应景地作凄凄状。
      “姑娘是哪里人士?”大婶问她,语气很是轻柔和缓。
      “需不需要报官?”这是那男子问的。
      无论如何,“报官”两个字听得小诺布是心惊肉跳的。
      “不必!不必报官……”她急道。
      她的身份怎敢去面见官府?小户人家不识得也就罢了,官府那帮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小诺布不得不又编了个谎来欺骗这对母子。
      她说自己是唐蕃边界线一农户的女儿,家有几亩薄田,因战火波及而流离失所,逃难途中又不幸与亲人走散,她就一路跟着难民来到了这里云云。
      打量小诺布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身无分文,讨水讨到他家门前,这番解释也是说得通的,但是多的小诺布也不敢再说了,言多必失,如此便好。
      “如此啊。你叫什么名字?那接下来作何打算?”大婶拉过她的手,亲厚地问道。
      小诺布的手被人握着,腮边的汗毛根根直立,心里犯着嘀咕,汉人的举止都这般亲昵的吗?把手抽回好像也不好……
      “我……我叫小怜。”大婶说她身世可怜,境遇可怜,于是她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后来想想,她这么倒霉,应该起名叫作小霉才对。
      “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大婶又重复了一遍,小诺布先前只回答了她一个问题。
      “阿娘……”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大婶不让他出声,听动静大概是踢了他一脚,貌似还想把他驱逐出房间去。
      打算……
      如果能用药,她的雪盲只需三日即可痊愈,如果没有药,照她的伤势,即使不做干预,再过个十天八天,她自己应该也能慢慢恢复,那此前的这段时间呢?
      小诺布诚实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不如这样……”大婶给出了她的最佳方案,“你先在我家住下,你帮我做些家务农活,我给你一日三餐。三餐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果腹而已,你看怎么样?”大婶开口提议,然后期期艾艾地等她的回答。
      小诺布用脚趾头想,此计都是目前的万全之策了,当下就要点头道好,大婶一直沉默着的儿子却突然不同意了。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发表自己的不同看法。
      他一直没吭声,小诺布都以为他已经出去了。
      这让小诺布和大婶双双望向他。
      大婶被他打断话头显然有些气愤:“那你让她去哪里?将她一个无家可归,孤苦无依,身无分文的盲女赶出家门吗?”
      大婶理直气也壮地再接再厉:“阿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小诺布也默默点了点头,似也在赞同。
      “我……不是这个意思……”在对方合作无间的声色俱厉之下,阿成公然唱反调的那点子单打独斗的气势就显得弱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双拳难敌四手,目的达成的大婶笑眯眯地将脸转向小诺布,语调都格外欢快。“小怜,你且安心住下,待会儿大婶给你做好吃的。”
      言罢,大婶站起身,走之前不忘把呆愣愣的阿成也扯了出去。
      晚间,小诺布饱食过后坐在她的房中发着呆,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吃得最饱的两顿饭了,饱食餍足,睡眠安稳,她的眼睛能恢复得快一些,距离回吐蕃的日子就更近一些。
      小诺布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两只手托着腮帮子,她打开了窗户,惬意地吹着夜晚的习习凉风,闭目养神,阿成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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