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第五十二章 ...
-
沈宁琛仰头,颇为兴奋,道:“这,这是,这是南珠!”
沈岑应了声,走到案桌前,将珠子一颗颗放在托盘上,排列整齐。
沈宁琛跟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紧紧盯着这些晶莹透亮的珍珠:“你这次在南边,还有机会去捞珠子?”
沈岑斜睨了她一眼:“这是南方的珠民执意送给我的。”
南珠,是产自南方海域的野生珍珠,质地圆润硕大,色泽晶莹透澈,光泽经久不变,得之十分不易,所以弥足珍贵。
其中青州、儋州的百姓更是以采珠为生,由于南珠数量稀少,开采出来的珍珠都要进行等级的划分,品相较好的则贡给贵族使用。
曾经有位青州的官员贪得无厌,将平常老百姓所捕取的珍珠全部占为己有,随后又大肆开展采珠工作,导致青州附近的珠蚌纷纷迁往他地,珠民也再也捕不到珍珠了。
许多珠民失去了谋生的手段,饿死在家中,皇帝听闻便下令对采珠业进行了改革,一年以后迁往别处的珠蚌也都回到了青州,当地的采珠行业又迅速发展起来。
自那以后,皇家对南海珠的开采十分重视。
沈宁琛面露忧虑:“去年青州水患,无数珠民流离失所,附近海域被损毁严重,蚌珠也不知所踪,两州的采珠业损失惨重,朝廷为此费了不少心思。”
沈岑点点头,随即一脸轻松地笑道:“如今南方海域一切如常,珠民们每日努力采珠,产量虽不及前两年那么多,但总归还是有的。”
她弯了弯唇,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这些?”她指了指托盘上的那些珠子,足足有十几颗,看成色应该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送给你。”
“嗯?”她的表情一怔,拾起其中一颗足有龙眼那么大的南珠:“这些珠子都是上乘佳品,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这话落地,便惹来一声轻笑。
他笑道:“正是因为极品,你更应该收下。”
沈宁琛抬眸不解的看着他。
“南方从遭遇水患后一直灾情不断,其中青、儋两州最为严重,几乎是灭顶之灾,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如今两地民生都恢复了,百姓们的生计也越来越好,这些珍贵的南珠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罢,殿内陷入一阵长久的静谧。
忽然,沈宁琛施施然一笑:“我明白了,多谢哥哥的好意。”
沈岑的眼神满是欣慰,他就知道他的这个妹妹冰雪聪明,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
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四四方方小巧的锦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黝黑乌亮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黑珍珠。
“这颗黑珠是一位祖辈世代采珠的珠民交给我的。青州一难,他的家人都没了,只给他留下了一艘破船,他险些也活不下去了。这一年我确实帮了他不少,临行前他意外捕获此珠,觉得是个好兆头,为表感激便将其赠与我。”
小小的一颗黑珠,确实南海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过安稳的生活的希望。
沈岑将这些交给她,也是别有用意。
再过不久就是皇上的万寿节,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寿宴,不管怎样她都应该早做打算。
沈岑应了一声随后放松了下来,悠闲地品了口茶。
沈宁琛命人将这一盘南珠收下去保管好,自己则拿起早前摘下的珠钗。
沈岑瞧着她认真地把玩着钗环,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道:“我记得你也有一支南海珠做得发簪,你自小就戴着,品质色泽也是极上乘的。”
“那个簪子啊。”沈岑忽然提到了那个发簪,沈宁琛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在皇上那儿。”
沈岑没料到这种情况,平日里只听说皇上给下面的赏赐,倒是没见过没收嫔妃东西的。
“说到那个簪子——”
沈宁琛心中的疑问更大了,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随口问道:“你可知那南海珠发簪是怎么来的?”
沈岑以为她在和他卖关子,撇嘴道:“我如何得知,那不是你自小就带着的吗?”
“哦。”见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那发簪的来历,沈宁琛也不再多说。
“不过。”沈岑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记得在随二叔出巡宜州前,你还没有带过那簪子。”
沈宁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透露出些许兴味。
“怎么?”沈岑忍不住打趣她:“莫不是宜州之行的意外收获?”
沈宁琛猛地回过神来,瞪圆了眼睛,嗔怪地觑了他一眼。
进进出出的宫人,也提醒了他这是什么地方,怎可随便和皇上的女人开玩笑,他眉间似懊恼地紧了紧。
“我,臣失言了。”
“无妨。”沈宁琛苦笑了一下,莫说宜州之行是否有什么意外收获,若真的有,可她到底什么都忘了,那颗南海珠究竟是不是梁晔所赠,恐怕只能从梁晔那儿得到答案了。
话落,有寒暄了几句,沈岑不好再耽搁久留,再三话别后起身离开。
夏安见人走了,才缓缓走到她身后,为她捏起了肩膀:“美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南珠?”
她想了想,还颇有些欣慰地望向殿外:“皇上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吧。”
坐到那个位子上,受万人敬仰,自然也要承受万民的责任,梁晔虽遇事冷静自持,但却也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子民。
下月初十,乃皇帝生辰。去年因着南方灾情严重,牵动前朝后宫不少人的心,宫宴未能举办。
今年南方一事顺利解决,又恰逢皇帝生辰,宫中必定要热热闹闹的办一次。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去凤仪宫请安,何皇后便宣布了万寿节宫中设宴的事,届时,还会邀请各大官员女眷入宫同贺。
何皇后笑得一脸端庄:“这是你们入宫后第一次过万寿节,也是后宫最全的一次宫宴,都上心着点,给皇上和太后留下好印象。”
众妃嫔的脸上抑制不住笑意,似乎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沈宁琛扫了一圈,发现没有何宝林的身影,她有些纳闷。
这半年来,何宝林都十分守规矩,只是偶尔得到帝后特许才出门见人,大多时候都在敬和宫闭门思过,照理说她的禁足应该已经解了。
散了请安后,王偲筠照例先出了凤仪宫,在甬道上等她,余文茵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沿着石子路散步,突发奇想地问两人:“怎么今日不见何宝林,她还没被放出来吗?”
“早就解了。”贞贵妃冷笑一声:“听说最近寝食难安,神情恍惚得很,前两天还打翻了皇后宫里一个御赐的花瓶,被皇后勒令在自己宫里修养。”
沈宁琛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她这是,又被禁足了?”
“谁知道呢,前几日在月华门外匆匆瞧了一眼,那脸色活像是几日没睡,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撞着什么斜了。”
沈宁琛眨了眨眼,抿唇一笑:“心里有愧的人,才会整天担惊受怕的。”
话毕,两人都没再开口,场面瞬间有些过分安静,她扫了一眼四周,宫人们一个个都恭顺低着头。
唯独余文茵一脸忧虑的扯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黯淡无光。
“文茵?”
“嗯?”余文茵回过神,扯出一个微笑:“怎么了?”
沈宁琛看她一瞬间换了个表情,不禁蹙起了眉头,与王偲筠交换了个眼神。
王偲筠轻声道:“方才在请安的时候就看你无精打采的,现在又一直走神,怎么,有心事吗?”
闻言,余文茵的表情更加拧巴。
沈宁琛也疑惑起来:“余副使立下大功,昨日进宫述职,你们没见面吗?”
文茵摇摇头,深深抽了一口气:“妾现在是悲喜交加。”
“到底怎么了?”
“姐姐昨日见了沈副使了吧?他们立下大功,顺利凯旋定十分威风。”
余文茵缓缓往前走去:“昨日父亲都没机会见我就匆匆出宫回府了,妾多番打听后才得知,是祖母病重。我年幼时得祖母悉心教导,如今她缠绵病榻多日我却连见一面都难。”
她昨日就听闻沈副使受赏后就去了广阳宫拜见沈宁琛,兄妹得以相见,听着就让人羡慕。是以她在自己宫里殷切等了快两个时辰,都没见把人请来。
晚上又从宫外传来消息,说是余老夫人病重,病情反复也不知几日了,余副使回来的正是时候,从紫宸宫一出来就赶回去侍疾了。
余文茵精心装扮一番,满心欢喜的以为能见到家人,结果却扑了个空,又听到如此令人揪心的消息,连晚饭都没吃。
直到今天早上,她都还在往余府递消息,想打听打听家中情况,至今未收到回音。
沈宁琛安慰她:“余副使立了大功归来,相信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能痊愈。”
王偲筠想到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配合着安慰了她两句。
余文茵先行离开后,沈宁琛在原地看着她失落的背影,叹了口气。
“姐姐方才,有什么话没说完?”
王偲筠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本想提点她一下,过些天万寿节,余副使又有功在身,她可以试试向皇上求个出宫省亲的恩典,也未尝不可。”
沈宁琛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王偲筠轻笑一声:“你知道的,我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她若有心,自会有办法如愿的。”
沈宁琛听后也没多大反应,淡淡地应了一声:“我懂姐姐的意思。”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十月。
沈宁琛发现最近总是夏安在跟前伺候,秋绥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