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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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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久燕三人跟着盛勃冰往大理寺去,温然带着几人的书童从温家后门进院,躲在房间里书声琅琅。
盛勃冰在大理寺后门学着布谷鸟的声音叫了两声,后门便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人,剑眉星目,身挎长刀,黑衣身后扬着黑披风,显得贴墙站着的四个人的大毛领格格不入。
“学良兄。”盛勃冰在前拱手给李学良行了一礼。
方久燕等人有样学样,给人行礼。
“进来吧。”李学良推开身后的半扇门,几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大理寺,最后的方久燕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一会我带你们去我房里,能拿出来给你们看的我都放在房里了,你们看完就赶紧走,别说我带你们进来的。”李学良在前面带路,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出来,他在抱怨。
“当然当然,我办事,兄长放心。”盛勃冰的声音带着快乐的尾音。
方久燕等人又何尝不是第一次抓贼,各个都带着些许的兴奋。
“你们有线索,及时与我说,不要自己擅自行动。”李学良叹气“你们若是受伤,我也没好果子吃,还是给你兄长我一条活路吧。”
方久燕听到盛勃冰的保证,撇撇嘴,我不受伤,你们行不老大怎么出面三司会审,你这条活路时被我封得死死地了。
几人坐在李学良地房间里,等李学良出门,卫同拓接过几人的裘皮子挂起来,看着门口李学良离开的方向:“可怜人啊,盛兄啊,真是个狠心人。”
盛勃冰在卫同拓身后给了他一巴掌;“赶紧看,找线索。”
泽楚已经将成堆的文书分成了四份,方久燕伸手拦了一份,是受害人的证词。
半个时辰后,方久燕找到了不对之处:“着贼偷了十二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他们对于嫌疑人的画像都是长得好看,这不对。”
“怎么不对?”盛勃冰问方久燕。
“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不会有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觉得好看。”方久燕回盛勃冰。
“你敢不敢不自夸?”卫同拓翻了个白眼。
方久燕回击一巴掌:“夸个屁,举个例子,对我长相的评价,我师父就是这孩子长得可爱,容易让人心疼,皇上的评价就是,他长得瘦瘦小小的,得好好养着,胖一点能更好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每个人评价不可能完全一致?”泽楚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方久燕点头:“不可能十二个目击证人都是好看这两个字来形容,正常人对于好看有一个界定,浓眉大眼的好看还是剑眉星目的好看,唇红齿白的好看还是腰细腿长的好看。他们就只有好看,其他都没有。”
“我忽然想到了个不好的推测。”盛勃冰将手里记录丢失物品的名册递给众人“十二家其中有六家丢的是药材,虽然品种不一,但是,这个占比,有些不合逻辑。”
“还记得梦中人吗?”方久燕记得爹爹说过,梦中人皆是美梦,不愿醒的美梦,若是如此,那中梦中人毒的人看到的应该也是心中最好看的人?就算是那人是个贼?
“你是说这些人都中了那日丐帮弟子中的梦中人?”卫同拓抓住重点,问道。
“有一定的推测,但是没有证据,那个梦中人如何中毒、毒性都有什么,只有司药能看出来。”方久燕手点着手里的书册,现在事情就陷入了僵局了,想要通知司药就要通过牧居敬,若是通过牧居敬,那他们下午设局就完全暴露了。
“这件事更重要,我的是以后再说吧。”泽楚将手里的另一份证词送到方久燕面前“若是有人手明日再问问这几个人的证词最好,这人说还想见一见那贼。”
方久燕没来由地就想到了除夕那晚,牧居敬手里的那份药方,里面写着罂粟,一种能让人上瘾的药物,再见一次,是不是上瘾的表现?
几人将文书放好后从后门溜出大理寺,牧居敬就站在大理寺后门外,一身裘皮,手里捧着暖炉,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雪地里,看不清表情。
方久燕辞别几人后扑进了牧居敬怀里:“我错了,小敬敬,我不该和你撒谎的。”认错态度诚恳,认错速度飞快,认错之后坚决不改。
牧居敬将手里的暖炉放到方久燕手里:“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方久燕在牧居敬怀里点点头,头顶蹭到了牧居敬的耳根。
“想吃什么?”牧居敬拉着方久燕的手,方久燕就一只手拿着暖炉,另一只手被牧居敬烤得热乎乎的手拉着,往王府走,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想,方久燕思绪飘的老远,真的像接他下班的老婆。
“小敬敬,我们去看了前些天大理寺要抓的贼的文书,我觉得这件事和除夕那份药方还有去年丐帮弟子中梦中人有关。”方久燕声音很轻,牧居敬听着两人脚下的踩雪声,其实他还是生气的,但方久燕就忽然和他谈正事,他还想再生会气,又觉得这样自己很小气,小孩毕竟是出来办了个正事。
“我明日让人通知司药入京。”牧居敬叹了口气,正事要紧。
方久燕埋在毛领子里的笑意渐渐扩大,幸好还有正事跟着,十五这个吃里扒外的暗卫!
牧居敬带着方久燕回王府,又让正善叫人热了饭菜,方久燕吃饱喝足,回房间拿着纸笔开始画思维导图,泽楚说的对,这件事更重要。
牧居敬在书房吩咐敬麒卫的人送信给司药,顺便带回来,刚刚方久燕吃饭的时候已经将他们几人发现的问题都告诉了他,除了药方的事情,大理寺的人什么都没查出来,还是这背后有人让主审此案的少卿什么都没查出来?
方久燕缕清了自己的思路,自己都能发现的问题,作为审理诸多案件的大理寺主审少卿不该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是有人故意隐瞒?
盛勃冰的爹是大理寺卿,这几日在家唉声叹气,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泽楚的爹是刑部尚书,这几日被皇上催得食不下咽,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主审少卿叫陌滨,武试出身,武科状元郎自请去的大理寺……最大的问题在这,但是又可能不全是他,其后或许会有更大的蛀虫。
方久燕在纸上最后画了个问号,身后牧居敬拿过笔,放在笔搁上:“休息吧。”
方久燕张开双手:“抱。”
牧居敬将人抱上床,亲了亲:“你也觉得朝中更深处盘根错节?”
“只是合理推测,但是没有证据,还有可能只到陌滨就结束了呢。”方久燕蹭到牧居敬怀里“在丐帮弟子身上是试药,这次在平民身上,或许也是试药。”
“那几味药我没记住,你明天拿药方和大理寺查一下,若是有相似的地方,或许他们真的是在试药。”方久燕声音越来越弱,慢慢地没了声音。
牧居敬搂着人,也闭上了眼睛,若是不断试药,那最后是将这药试给谁?皇兄吗?
目的呢?把持朝政?可就算皇兄有事,还有他……若是皇兄无事呢?梦中人可以通过声音将人引到一处,梦中人还能让人上瘾,若是梦中人用在皇兄身上,没人知道,那幕后之人要皇兄做什么,前朝之人听命行事……
牧居敬红眸在黑暗中亮着红光,似是野兽低伏,欲狩猎。
既如此,不如就来看一看,谁才是这持箭的猎人。
第二日,方久燕安安静静去上课,泽楚比之之前更消沉了,甚至连方久燕都会写的甲骨文泽楚都没有写出来。
再过几日四哥就真的启程回山海关了,泽楚下次见四哥就要到明年过年了。
午后,泽楚偷跑出了国子监,拦住了下朝回府的方久谢——
“学生请大将军一叙。”方久谢见到泽楚一脸疲态,只好叫扈从先回府,自己和泽楚在街上走一走。
“我五日后回山海关。”方久谢手里握着刀柄,似是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因为我,所以提前十天回去?”泽楚拽着方久谢的手腕,将人拉进小巷子,按在墙上,堵住了那张让他生气的嘴。
方久谢手依旧握着刀柄,他是使枪的,平时在城里都只在腰间挎刀,手里没有东西不知道手放哪,此刻,被人按在墙上强吻,方久谢却没有反抗,以他的武功,第一次被强吻就应该将人打成残废的,可这两次,这人得寸进尺,方久谢都没有反抗。
“你连打我一巴掌都懒的动手吗?”方久谢唇上滴了一滴泪,泽楚捏着他手腕的手用力得像要捏断他的手腕。
“方久谢,你个懦夫。”泽楚侧身靠在方久谢身旁,手里依旧攥着方久谢的手腕“我会在今年武试的时候取个武状元,然后请天命去山海关。”
方久谢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第一次见面,这人在青楼,手里搂着一个小倌,看到他的时候,醉眼泛着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大人物一般。
那眼神太过炙热,就算是被大理寺的人按在刑凳上棍棒加身,依旧烫的方久谢有些失神,以至于,后来被醉酒的七弟说他不为他求情。
当时他在想什么?想若是求情了,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人那赤诚的眼神了?那个把自己看得如天神降临般的赤诚的眼神。所以他就这么看着,什么话都没说。
再见时是在后来北魏来朝的国宴上,他被端着酒的刑部尚书敬酒,泽楚就站在刑部尚书身后。
觥筹交错间,他又一次对上了那双眼睛,他从里面看到了仰慕、崇敬和一份看不懂的狠厉。
后来过年回来,他终于知道那狠厉为何,要将他独占的狠厉、将他撕碎揉进脏腑的狠厉。
方久谢听到了耳边的声音“□□你。”
哦,请天命去山海关□□你。
方久谢忽然就笑了:“有种你便去吧。”随后,转身出了暗巷。
泽楚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腕,他说让他去吗?
回到国子监的下午,泽楚没脑子的弹琴,频频出错之后被先生请出了课堂,站在雪地里傻乐。
晚上回到家的方久燕看着面前前凸后翘的妹子,五雷轰顶。
正善还没来得及说王爷今日在宫里用晚膳,那妹子就娇娇弱弱地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我是王爷的新妾室,今日刚进门,还请七少爷多多指教。”
方久燕转身出了门,这委屈他受不了。
昨日刚下过雪,地上还有积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昨天牧居敬还牵着自己的手热乎乎的往王府走,今天怎么热乎乎的王府就多了个妾?
方久燕找去了刑部尚书府上,泽楚叫人准备晚膳,就看着方久燕一直吃了三碗饭撑得直打嗝,才叫人撤了饭菜。
“这是怎么了?”泽楚给倒了杯果茶,方久燕爱喝,之前给他们送过,还说以后到谁家都得拿果茶招待他,所以现在,现做得果茶送进了方久燕撑圆的胃,方久燕扒着桶吐了个干净,擦擦眼泪,找泽楚还要吃饭。
泽楚没给,方久燕又要了一遍,泽楚摇头不给。
方久燕哇地就坐在地上哭。
所以,当温然几人到的时候,方久燕坐在地上哭,哭抽抽了就抱着桶吐。
“这是怎么了?”温然问泽楚。
“我也问了这句话,然后他就开始吐,吐完还要吃,我没让,就开始哭,哭一会接着吐。”泽楚也叫人请了方久谢,可是方久谢不在府里,牧居敬又不让他去请王爷,只能将其余三位小伙伴请过来,凑个诸葛亮。
“要不敲晕吧。”卫同拓喜欢简单干脆的法子。
“我怕他吐不出来在把自己呛死。”盛勃冰摇头,给倒了杯清水“有事一起解决,你哭能解决什么!”
“我要去逛青楼!”方久燕喝了口水。漱口,人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泽楚“我们现在就实行计划,我今晚要睡十个!”
卫同拓……豪气干云!
温然……能力非凡!
盛勃冰……气贯长虹!
泽楚:“我不去了,谢哥答应我让我去山海关找他了。”
众人……
方久燕……嗝——yue——
众人坐在桌边,围城一圈,听泽楚逃学一中午的英勇事迹。
方久燕端着桶,边yue边听。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勇!啥都敢说啊!
“我四哥为什么突然答应你?”方久燕问道。“强吻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我四哥也不是一个会能被人威胁的人。”
泽楚今天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但是结果是谢哥同意了,他觉得没必要想得太明白。
“那我怎么办。”方久燕抱着桶吐了酸水,没有东西吐了,一天吃的东西都吐没了,可他还是难受。
“不行去找个大夫吧。”泽楚插话。
“你到底怎么了?”温然问方久燕。
“去找个大夫吧。”盛勃冰叫泽楚让人去请大夫。
“王府今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妾。”方久燕抽抽两下,又开始吐。
卫同拓……就他安安静静吃了一瓜又一瓜。
方久燕喜欢牧居敬这件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毕竟方久燕也从不避人,动不动就投怀送抱,要不就眼神拉丝,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突然听到方久燕说王府多了个妾,几人也是很意外,牧居敬这位殿下可是比皇上还清心寡欲,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妾?还是今天一天突然多出来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盛勃冰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可能突然就要了个侍妾,你可问了殿下原由?”
方久燕摇摇头:“我看到那个妾就跑出来了。”
“今日我爹下午进宫还没回来,想来殿下也没回来吧?”泽楚问方久燕。
“我确实没见到他。”方久燕思考了一下回他。
“那等王爷回家再说?”温然给方久燕顺背,方久燕开始发抖,温然拍了拍方久燕的背“怎么抖这么厉害?”
大夫终于是到了,方久燕不哭了,吐也吐不出来,人抖得厉害,他想起来了,在魔教应激那次,他也是这么抖的。
大夫给开了些药止吐,又跟泽楚几人说了如何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方久燕等着熬药,继续抱着桶吐。
牧居敬刚出宫门就被十五拦住了,说了一下傍晚的事情,方久谢和刑部尚书一同上了牧居敬的豪华马车1号,直奔刑部尚书府。
“你哪来的妾室?”方久谢在马车上攥着拳头问牧居敬。
“我怎么知道我哪来的妾室。”牧居敬今天在宫里跟众人研究了一下午他昨天的猜测,这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哪来得妾室!
刑部尚书一脸愁容,今天下午在御书房外候召的时候遇见了方久谢,这大将军腹黑全天下都知道,今天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一直问他儿子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儿子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结果刚从宫门出来,就得知方家小少爷在自家儿子院子里吐得直抖,他这拉胳膊老腿,可经不起这大将军的折腾啊!
几人到院里的时候,方久燕蹲在桌子下,抱着桶吐,边抖边吐,几个小孩围着一圈,给顺气,给讲笑话,给读书分散他的注意力。
牧居敬赶紧过去,将人从地上挖出来:“怎么抖成这样!”
“四哥,我要回家。”方久燕见到牧居敬了,可他不想问了,他想回家,想离开让他抖了一晚上的牧居敬。
“跟我回家。”牧居敬将人打横抱起来,要往外走,方久燕哇地又吐了,只是吐了些酸水,在牧居敬的裘皮子上,牧居敬也没理,抱着人往外走。
“药好了,殿下还是让久燕喝了药再走吧,要不然回家还得重新熬。”泽楚看向方久谢。
方久谢错过那眼神,看向刑部尚书:“请大人给他们个空房间吧。”
泽楚带着两人找了个空房间。
剩下人在大厅围着桌子坐着,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