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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忘川学院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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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之后，周雨眠回到校舍，心中很不踏实。学院中暗流涌动，似乎有很多事在同时发生，她却一无所知。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安，就像是在大雾雨天中行走，不知道何时一道惊雷就会击落。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实力平平的弟子才如此被动。
既然多想无益，不如再去练练咒术。她站起身，随意将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推门出去。
今日校舍回廊不见星月，满天都是云。她没有提灯，走得很慢。她一边走一边想，好在她把那些咒文背下来了，不然这样的天气，连笔记都看不清。
行至一半，前方似乎有影子晃动一下，周雨眠脚步骤停。
“是谁？”
无人回应。
周雨眠探着身子，眯起眼睛凝视，放慢脚步继续向前。
确实有个人影扶着廊柱，看起来有些熟悉。待到她行至他面前，他才不得不无奈出声：“眠眠......”
“谢浔......是你。”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这么巧，你也出来遛弯吗？”
“......”
谢浔没有回应。方才祈长清与“沈知节”埋怨他不该插手花宴的恶灵事件，担心他身体撑不住。如今议过正事，稍一放松，强撑之下的身体果然承受不住，还没能撑到校舍，便在途中开始向他狠狠报复。
不巧。还遇到了周雨眠。
此时此刻，谢浔只觉得气血翻涌，内府锐痛不休，周雨眠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好像即将把他拉进某种幻境似的，让他意识有些涣散。
“花宴上的事，多谢了。”
“......”
周雨眠本来心存感激，可他这爱答不理的态度实在拱火。她想起之前二人之间没有结果的试探和他谜一样的身份，顿时也觉无话可说。
“我走了。”
她转过身正要离开，扶着廊柱的谢浔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她本能地挣了挣，拽得谢浔一个踉跄。
周雨眠警惕道：“这是何意？又要装柔弱骗我什么？”
“......”谢浔是真的站不稳，他另一只手臂往周雨眠身后的廊柱上撑住，将她困在一方促狭的空间。周雨眠似乎很抗拒这样的距离，将手腕猛地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而推住他的胸膛。
谢浔看向她的眼睛。他瞳孔漆黑，深邃像是无尽的海底，承载了太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不同于平日的清醒和冰冷，此刻他似乎是有点混乱和热烈。他的体温偏高，像是浮躁被强行压制，隐忍中带着藏不住的侵略性。
“眠眠，我的耐心要用尽了。”
“什么？”周雨眠仿佛被他震慑住，忘记了抗拒。
“不要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和我说话。”他似乎与她额头相抵，却又将碰未碰，几根发丝扫在她耳畔，有些痒，可她莫名不敢动。
“......那你想怎么样？”
谢浔顿了顿，哑声道：“我想你原谅我，像以前那样对我。”
周雨眠轻轻挣了挣，垂着头看他雪白的衣领，费力地思考了一下，轻声道：“那你就像以前那样，正常点，不要这么疯！”
“呵，这样就算疯吗？”
“你到底怎么了？”
周雨眠抬头，看着这张让自己无数次犯迷糊的脸，接近于危险的表情让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大概是，一分畏惧，两分好奇，余下的七分，尽是难以抵挡的心动......
他们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僵持了片刻，周雨眠以为会有什么发生，但谢浔最终放开了手。
他忽然别过头去，开始猛烈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
“你可还好？”周雨眠拍了拍他的背，听他越咳越严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不会是刚才太紧张，被口水呛到了吧......”
“......”谢浔似乎一阵无语，虚弱道：“过来扶我一下。”
“你不会受伤了吧......”她托住他的手臂，有点懵。她刚才究竟是怎么会被这脆皮的家伙震慑到的？
“很难受吗？你怎么伤到了还乱跑啊？”该不会是在半路上准备碰瓷我的吧。不对，她是突发想要出来练习咒术，他不会提前知道。这个狡猾的家伙，说话真真假假，害她总是疑神疑鬼。呵，狗男人。
扶谢浔坐在廊柱转弯处的石凳上缓过一阵，听周雨眠轻声问道：“今天你用的修复术，是不是很费神？闯入花宴的那个恶灵，与我们素不相识，若是你知道会伤成这样，为何还要救他？”
谢浔抿了抿唇，神情变得柔和。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人间。”
春日百花，秋日明月，夏日清风，冬日白雪，千万种美景，不敌熙熙攘攘烟火人间。与其说是喜欢人间，不如说是最喜欢人。谢浔曾见过很多人，人是很复杂的，集贪嗔痴与真善美于一体，再卑劣的人也会有纯真善良的瞬间，再高洁的人也会有一刻心存恶念。也正因如此，人类才尤其可爱。他既然看见有人求救，又怎能不救。
锐痛又来袭，几尽干涸的的灵脉像要碎裂开来，只能又沉默下来专心与之对抗。
周雨眠听他这一句没头没尾，也不想再追问，只能哦了一声。
“你要是还能走，我先送你回去吧。”
“......”
“谢浔？谢浔？”
“眠眠，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那也别在这里睡啊！喂！！”
周雨眠眼睁睁看着这人闭上眼睛，哐一下靠在她身上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额。看来只能把他背回去了......
她蹲下来，费了半天力气才把这人放在自己肩上。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听见身后沙沙作响。奇怪。她一回头，发现原来是因为他太高的缘故，上身虽然勉强在她肩上挂着，脚却还拖在地上......
这下可好，晚上补习咒术的计划立刻变成了练习力量和体力。
周雨眠一路艰难把他送到校舍，毫不犹豫一脚踢开门，把人丢在床上。
她点了灯。
谢浔看起来不太妙，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双目紧闭，眉毛都因为痛苦而皱起的样子。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扬起，脖颈上的青色血脉越发明显，一路蜿蜒隐入松散的领口里。
因为刚才路上的艰难拉扯，他的优美的锁骨线清晰可见。
“......”
辛苦了一路，摸一下不过分吧。
周雨眠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锁骨窝，谢浔立刻拧住眉毛，喃喃念了一声：“眠眠，别闹。”
眠眠本人吓得一哆嗦，心虚地迅速后退一步，像一只四脚离地的猫。探着头观察了半天，才发现他根本没有醒。
睡一下，大概就会好了吧。
周雨眠轻手轻脚离开，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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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咒术课上，周雨眠哈欠连连，沈夫子竟只是瞟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有说什么。谢浔竟也出席了，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仿佛昨夜里备受折磨的人并不是他。
今日学的是束缚咒。
沈夫子在前面慢条斯理地讲述：“束缚咒，顾名思义，是用于束缚敌人的咒术。咒术的力量与施术者本人的力量息息相关，简单点说，要捆缚比你弱的对手很容易，但若要捆缚比你们强大的对手，你们的束缚术也许就只能拖延半刻逃命的时间罢了。”
“束缚术的强弱，也与你们咒术吟唱时注入灵力的时刻，以及当时的意志有关。比方说，若是你心中并不愿捆缚眼前的敌人，那么束缚术的效力也会大大减弱。”
“至于咒语，书上都有写，你们可两人一组，尝试吟唱。”
“应变无停，驱邪缚魅。”
“应变无停，驱邪缚魅。”
“应变无停，驱邪缚魅。”
弟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有三两个弟子已经能成功束缚对方几个瞬间，到底还是觉得新鲜，没练多久就偷偷当做游戏玩了起来。
谢浔本来不坐在周雨眠身旁，分组练习后，径直走了过来。
周雨眠对于昨天偷鸡摸狗的行为依旧有点心虚，立刻想跑。
谢浔随手就是一个熟练的捆缚咒。
周雨眠：“......”
他是故意的。
谢浔：“一次就成功了，眠眠，捆缚咒好像不是很难。”
周雨眠气道：“那你放开我，我试试。”
谢浔一脸无辜：“可是夫子还没有教解咒的方法......唔，我灵力低微，想必不多时便会自然解开了吧。”
周雨眠道：“夫子就在前面，你不会去问啊！我昨天辛辛苦苦.....唔......”
谢浔轻轻捂了捂她的嘴，一瞬便放开了。他看话本里都说姑娘家重视名声，她现在心直口快什么都说，到时别人说闲话，她多少会感到不开心吧。
然而周雨眠疑惑地看着他，猜测他是不想别人知晓他昨夜外出的事，亦或者不想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
周雨眠轻哼了一声。满身秘密的家伙，吊我胃口是吧？
谢浔莫名其妙，发现周雨眠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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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学院的修炼和学习越往后越精深，枯燥难免，但学有所成之后的成就感和新鲜感，便让人觉得此前一切都值得。后面的日子竟出乎意料地平静。周雨眠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暗涌，只是刻苦练习，时时勤勉，不知不觉已过了九年。
待到第十年，大祭酒终于宣告，弟子们可以开始接受最终的试炼：用灵力凝结一把自己的魂刃。成功凝出魂刃后，便可入职冥府，正式成为鬼差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