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07、司徒的贵客

　　高博走后，郭雨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思考了许久，当初她答应留在司徒手下做事其实也看中了空穹集团涉及的包含药企这一领域，这么久以来，她没有一刻不想摆脱溶于血液里的暴动因子。

　　然而高博的反应超出了她的所想，表面上是害怕被人发现引来祸端，实则比起违背人伦的异常身体，他更在乎自己未来的长寿，仔细想想倒也无可厚非，本该半截身体入土的人突然延长了数倍的寿命，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想着改变现状。

　　几声敲门声响起，得到应允的林霜推门而入。

　　郭雨迅速收拾好情绪，准备应附她并不喜欢的商务事，然而随之而来的两人却让她惊得从沙发上原地站起，并在一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

　　林霜面带罕见的笑容，目光不时看向时芝雨，尽管已经竭尽全力维持助理应有的体面形象，但嘴角依旧频频上扬着腼腆的弧度，难以控制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心情。

　　“郭小姐，这两位分别是时星娱乐公司董事长时芝雨时女士和今年金像奖得主故康凝故小姐，时女士本次前来是想和您商谈一些有关邪体电影的事情。”

　　林霜看了眼郭雨，又立刻将视线落向时芝雨，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倍感震惊，如果说时芝雨端庄美艳到灼人眼球，那么郭雨则孤傲清高到不容亵渎，即便两人风格迥异，但长相上却有着明显的相似之处，难怪每次看郭雨她都觉得很眼熟。

　　时芝雨摘下手套，面含微笑地向郭雨伸出手，“你好，郭小姐。”

　　故康凝见郭雨一动不动，顿时有些不高兴地拧起眉头，“郭小姐怎么不说话？”

　　被故康凝这么一吵，郭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尽管暂时不知道时芝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下这栋研发大楼有百分之九十都是邪体，时芝雨和故康凝两个普通人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

　　“你好，时影后。”郭雨礼节性地握了下手，轻瞥一眼林霜，林霜会意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时芝雨，不得不带上门离开办公室。

　　没有了外人的拘束，故康凝脸上标准的微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四下打量起这偌大的办公室，目光扫向郭雨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

　　时芝雨微微侧身，优雅地指向一旁的故康凝，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故康凝故小姐，是我的学生。”

　　故康凝扬起嘴角潇洒一笑，“老师，我跟她是老熟人了，我们以前是同学。”

　　时芝雨诧异地点点头，“同学呀，还挺巧。”

　　故康凝笑答：“是的，其实我跟您一起来，是为了感谢她的，要不是她，我妹妹的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正当时芝雨想要继续问下去时，办公室里一度被忽略的郭雨失去了耐心，“时影后不说明一下来意吗？”

　　故康凝不满地瞪向她，“喂，你这态度能不能放尊重点？好歹我们也是客人。”

　　时芝雨拦下上前一步的故康凝，向郭雨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失礼了。”

　　见郭雨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打算请她们坐一下，时芝雨颇为无奈地扬了下唇角，不过依旧保持体面的涵养，淡笑着说道：“听说郭小姐担任新型人造仿血的主负责人，这是一件能够极大改善邪体群体生存条件的好事，正好我们有一部关于邪体题材的电影，想借由您为原型开展叙述，至于报酬，时星娱乐愿成为空穹的股东，并为新型人造仿血的研发提供百分之三十的资金投入，郭小姐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郭雨即答，接着看了眼手表，语气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没别的事，时影后请回吧。”

　　这一如既往冷淡的性子令故康凝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气得直接拽住郭雨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时影后为了这部电影前前后后投入了多少心血？”

　　郭雨毫不留情地甩开故康凝的拉扯，理了理衣袖，冷笑着说：“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事，吴倩倩被人霸凌那么久，你这个做姐姐的又在哪里？”

　　故康凝脸色唰得一白，被这番直白的话噎得哑口无言，眼睛里写着受伤，顿时没了脾性纠缠下去。

　　自从半年前吴倩倩醉酒向她表白，她就有意避闲，而吴倩倩善良温软不愿给她添麻烦，送的黑卡也舍不得花钱买东西，平时问学校的情况得到的回应全是好事，因而她一直不知真实情况。

　　时芝雨或多或少了解一点事情经过，见郭雨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极其伤人，不禁有些恼意，语气颇显得有些严肃，“小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出口伤人才行吗？”

　　郭雨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时影后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吗？另外投资入股的事情你不应该来找我，而应该去找空穹的董事长司徒空，至于你说的电影我想我虽然是个邪体，但法律上来说应该还是有权利拒绝的吧？”

　　对于郭雨的冷嘲热讽，时芝雨除却难过的情绪，更多的是对女儿缺乏礼貌的生气，碍于本身极好的家教，即便再生气，她也只是言语上有些冷淡，“小雨，你所学的知识就是这样用的吗？”

　　时芝雨不以教育的口吻说话还好，她这么一说郭雨立刻停住脚步，转过身冲着她不屑地笑了笑，“一口一个小雨叫这么亲热做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时影后认识了很久呢。”

　　对于郭雨语言上的针锋相对，时芝雨丝毫不退让，反而愈加心平气和地淡笑道：“你不认我这个妈妈可以，但是以长辈的角度，我希望你能慎言慎行，揭人短，说人私，逞一时口舌之快，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故康凝从受伤的状态迅速回转过来，不可思议地在郭雨和时芝雨的脸上来回扫视，嘴巴逐渐张成一个O型，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又下意识地捂住嘴，避免失控的表情被镜头抓拍。

　　郭雨脸色变了又变，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最终摔门而出，然而刚出门浑身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冷了下来，所有的表情也在顷刻间收回不露分毫。

　　看着眼前身着灰色小西装的司徒，她低眉顺首地微微欠身以表尊敬。

　　“主教。”

　　见郭雨这副恭敬冷淡的模样，司徒心里徒生一股恼意，话里透着点不满地找茬，“这才不到五点，你就要下班了吗？”

　　“不是，我去实验室。”

　　“里面的客人怎么办？”

　　郭雨眉头微蹙，不知司徒这是何意，但依旧老实回答：“我打算叫林小姐来送客。”

　　“送客？”司徒玩味地勾起嘴角，“时芝雨女士是我请来的贵客，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客人吗？”

　　郭雨心中一惊，立刻恭敬地回道：“抱歉，主教，我不知道她们是你的客人，是我失礼了。”

　　司徒冷哼一声也不作答，而是径直推门而入，露出优雅得体的浅笑，友好地向时芝雨打招呼，邀请她落座。

　　“时女士，请稍等一下。”司徒歉意地微微欠身，得到时芝雨欣然应允后，将门外的郭雨叫了进来。

　　“这位便是空穹集团的总裁郭雨郭小姐，我打算在下周慈善晚会上公开这件事，不过她还年轻有太多东西还需要学习。”介绍完司徒便自然地落座时芝雨旁边的沙发上。

　　郭雨明白司徒说这话是有意给她台阶下，于是顺势向时芝雨鞠了一躬，惭愧地笑道：“对不起，时影后，刚刚是我礼数不周，请原谅我的失礼。”

　　“没关系呀，不过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总裁，未来可真是前途无量啊。”时芝雨笑着调侃说，荣获世界认可的演技叫人完全看不出此刻她本该皱眉的心情。

　　刚刚司徒的眼睛里只有两种情绪，其中礼节性的安然浅笑并不陌生，另外一种闪瞬即逝便压下的情绪叫做喜欢，如果仅仅如此，她也不至于想要皱眉头，关键是那种喜欢的眼神不知为何让她联想到那些私生饭。

　　“过奖了，让您见笑了。”郭雨佯装谦虚地笑了一下，只不过此刻她心里想得都是司徒要公开她这半吊子总裁的事情。

　　她曾多次婉拒这个提议，一来履历确实不足，二来她对这种职位压根没兴趣，奈何司徒表面上尊重她的想法，实则强迫她坐上总裁位置的念头一点都没动摇，甚至要在下周慈善晚会公之于众。

　　司徒微微瞥了一眼郭雨，见她面含浅笑，表面装得勉强像个世故圆滑的总裁模样，心里的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意顿时淡了下去。

　　司徒将分散的注意力重新投向时芝雨，笑着说道：“感谢时女士的鼎力相助，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新型仿血一定能够成功问世。”

　　时芝雨端庄着坐姿，淡笑道：“不必客气，听说新型人造仿血的功效甚至能够缓和暴动因子，这是一件值得全世界高兴的好事，我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客套话讲完，司徒将话题重新引导正轨，“时女士的电影拍摄进程还顺利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电影主人公的取材原型尚未定。”时芝雨微笑着说，又介绍起身边安静如斯的故康凝，“这位我刚刚给您介绍的故康凝故小姐，她将和我一同主演。”

　　一直默不作声等待老师和司徒聊天的故康凝突然被点名，谦虚地向司徒再次问好。

　　司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提议，主角的原型您看郭小姐怎么样？虽然她还年少，但各方面丝毫不逊于一些年长者，且现在担任仿血研发中心的主负责人，也许符合您的角色形象。”

　　时芝雨作惊喜状，“您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呢，”顺势将目光转向郭雨，“不知郭小姐意下如何？”

　　郭雨气得都要把牙咬碎了，司徒和时芝雨两人在这儿唱双簧戏她哪里看不出来，但也只能把咬碎的牙往肚子里咽，表面上还得装出欣喜愉快的模样。

　　“当然没问题，我很高兴能得到时影后的赏识。”

　　“那之后就多多麻烦郭小姐了。”时芝雨笑应。

　　见事情完美解决，司徒看了眼手机上满屏的消息，起身歉意道：“抱歉时女士，恕我不能久陪，公司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时芝雨也借由时候不早了带着故康凝和司徒有说有笑地顺道离开，送走几人后，郭雨立刻订了最近的一班飞往底格里斯的航班，太多的烦心事堵在心头，但此刻唯有一件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