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西班牙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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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智子把小狗Nagi挂件挂到了常用的白色书包上，书包留在了衣帽间，没有跟随主人漂洋过海。
抵达西班牙后，连未来几天的住所都没来得及参观，凪就一头栽进了柔软的床里。
早智子无奈地笑了笑，帮他关上房门。
她也需要倒时差，消除疲惫。也许是因为认床，她睡得不太安稳，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睡梦中，美丽的母亲温柔而困惑地问，为什么早智子不能再努力一点。没有翅膀的蝴蝶，连被做成标本的资格都没有。
年幼的早智子逃离了母亲，却闯入了一场阴翳的葬礼，被玲王牵起了手。
梦境是荒诞的，小小的玲王突然变得很高很高，把她抱了起来，说要帮她覆盖往日留下的疤痕，蜕变成独立自由的个体。
转眼间，她坐在了床上，背对着玲王，背部赤//裸。她羞怯地问他好看吗，面容却格外冷峻。她的手里握着剪子，等玲王一过来，她就要剪断绳子，让从天而降的牢笼困住玲王。
玲王从背后抱了上来。她察觉到这个怀抱异常宽阔，抱她的人不是玲王。
“我什么错事都没做，为什么惩罚我呢……”
凪诚士郎，他抱得太紧了。
早智子不想和凪一起被关进牢笼，只好将剪刀调转方向，刺向身后的人。
凪迅捷地握住剪子，鲜血直流。
他受伤了，怀抱却变得更紧了。凭借体型优势，他单手就能握着她的腰，把她锁在身前。
“放开我……”早智子感到不适，牙齿打颤，“我背上好痛……”
梦中的凪怔怔地松开怀抱，但那只握着剪刀的手没有放开。
“你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会伤害到自己的啊……”他忧心忡忡地叫她的名字，“智子。”
“智子？智子……”
早智子猛地睁开眼，被离得极近的俊脸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凪的手臂勾回他的怀抱。
“你……在这里做什么？”
噩梦没有真正吓到早智子，一睁眼就被抱在怀里是更吓人的事。
“我在门口问你要不要吃东西，你没听见。我发现你好像在做噩梦，就推门进来了……”凪像写流水账似的乖乖陈述着，末了，他体谅她的情绪，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谢谢你。”早智子轻轻推了他一下，“我出了汗，请放开我，让我自己起来吧。”
凪依言下床，在床边半跪着，静静地看着早智子。
早智子单手撑着床，问他：“怎么了吗？”
“你刚才说背上痛。”凪问，“磕到了吗？我看看。”
幸好，他只是嘴上说“我看看”，没有不征得同意就伸出手来。
早智子弯起嘴角解释：“只是梦话而已。”
这个答案被接受了。早智子爬下床，脚步踉跄了一下，凪急忙起身扶住她。她借力站稳，对他摆了摆手。
“我没事，你去楼下等着吧。”早智子思考了一下，“食物的话，准备点清淡的就好。”
凪点头表示记下了，关门的时候还挥了挥手：“智子，等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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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智子的洗漱时间不短，凪打了几局游戏，倒也不觉得等待很漫长。
这栋豪宅现在的租客对饮食没有讲究，入乡随俗地请了个西班牙厨子，能够入早智子口的只有桌上的沙拉。早智子关心了一下兄长平日的饮食，不出所料，源怜一有时连这些菜都吃不上，像在学校一样简单吃点汉堡薯条度日。
“在吃这件事上，他和你一样怕麻烦。”
凪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没有辩驳。他连片成薄片的火腿都懒得拿——因为放得稍微远了一些——一口一个西班牙特色它帕，没几口就说吃饱了。
睡足了、吃饱了，他现在想去参观游戏房了。
接机的时候，源怜一虽然对凪的到来感到意外，但表面上还是很欢迎的，还慷慨地给出了游戏房的使用权——这个游戏房甚至比日本家里的还大。就凭这个游戏房的设计，早智子觉得二哥最终会把这套房产买下来。
早智子带凪逛了一圈，走到游戏房，他再也难以迈动步伐。
早智子理解地笑笑，在小阳台的榻榻米上跪坐下来。
“凪，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你现在方便听吗？”
“可以的。”凪放下游戏机，双手放在膝盖上，刻意作出一副很乖的模样。
“你刚才听说了吧？晚上哥哥邀请了一些青训营的球员过来玩。他希望我施展魅力，迷住一个他喜欢的选手。”早智子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笑了起来。
“智子……”
“先不要打断我。明明有成为赞助商的捷径在，但哥哥希望可以自然而然地和那个人成为朋友，得到他的私人号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希望我和那位选手走得近一些。”
“如果我没有带凪过来，也许会顺从哥哥，穿上漂亮的衣裳，对那个人笑一笑。”早智子垂眼，嘴角挂着浅笑，“我也经常做些荒诞的事，但都是我自己主动去做的。哥哥这样先斩后奏，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的话，我一定会生哥哥的气的。”
“……”
“我的抱怨结束了。凪，你可以说话了。”
凪的目光纯净，似乎谁也无法染脏。看他默然的模样，怎么也不像那个会说“我嫉妒了”的人。
不过，正因为他会面无表情地嫉妒，她才觉得可爱啊。
凪没有过多纠结早智子的兄长的荒诞决定。相比起来，早智子莫名其妙地对他好是更难以解释的事吧。不过，早智子为什么要说“如果没有带凪过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这么怕麻烦的人，却为了她时常思考这些或许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真是怪事啊。
良久，凪开口了：“智子还是别对那个人笑了。”
早智子温声道：“我也这样想。”
“不过，哥哥准备的那套衣服确实很漂亮。我穿上它，我们一起偷偷出去玩吧？”
“好。”
“你毫不犹豫点头的样子真可爱。”
猝不及防地得到夸奖，凪却没有觉得很开心。好像被敷衍了？她真的觉得可爱吗？
“那么，我去卧室梳妆打扮了，应该要花费不少时间。等哥哥回来，请你帮忙拦住他，我会从侧面楼梯下楼，走后门离开。”早智子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就像在拍电影一样。”
早智子走到门口，转过脸来，笑容淡雅。
“我会殷切期盼另一位主角的到来。”
“……是在说我吗？”
早智子走了，凪没有得到回答。他拿起游戏机，有点神游，嘀咕了几句“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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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怜一就知道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从糸师冴脱离队伍开始，今晚的聚会注定会遭遇变数。
他正要去邀请楼上的“公主殿下”，就被“公主殿下”一米九的笨蛋护卫拦了下来。
“智子还在化妆。”
起初，源怜一信了。美丽总是需要付出时间和金钱的。
但等到夜幕降临，聚会的两位真正主角都没有登场。
糸师冴的队友说他已经在路上了，但源怜一觉得这小子可能是在唬自己。
凪诚士郎则是只会这句：“智子还在化妆。”
“我不能进去看看吗？”
“嗯……”凪绞尽脑汁帮早智子圆谎，“她还没有穿好衣服。”
“你怎么知道？”源怜一挑起眉，“她说的，还是你看了？”
不过，还没等凪回答，源怜一就笃定地说：“你肯定不敢看。”
“我承认你小子长得挺帅……但我妹妹不是那么简单的女人。”
凪小声嘀咕道：“好像在演电视剧……”
“嗯？”源怜一哈哈一笑，“可不就是在演电视剧。”
“虽然现在已经不兴贵族这种说法了，但我们家祖上是贵族哦。傍上多金贵族小姐，这不就是电视剧情节吗？”源怜一朝凪招了招手，小声道，“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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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智子身穿层叠繁复的和服，脚踩木屐，腰肢挺拔、不疾不徐地走在路上。她幼时的仪态老师曾是一位优雅的艺伎，后来继承了家里的料亭，那位老人至今风姿依旧，爱慕者众多。
某种角度来说，源怜一的策略是对的。日本女性的含蓄和优雅惹人怜爱，典型的传统服饰更能加深人的印象。哪怕是已经赫赫有名的球星，恐怕也无法拒绝一株东方的冷艳高枝。
只是，按照他的剧本执行方案的话，早智子就是席间唯一的异类了。
虽然知道二哥并没有坏心，但早智子还是想小小地惩罚他一下。戏剧演员不登场，舞台搭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早智子的奇装异服理所当然地吸引了路人们的视线，但这片富人区的住户并不多，偶尔有人向她搭讪，她礼貌地说自己听不懂西语。
早智子前进的目标很明确，在遇到那只凶巴巴的狗之前，她心血来潮的出逃顺利得堪称完美。
凶悍的狗吠声让早智子停下了步伐。
疑似狗主人的青年捏住它的脖子，低头对它说了几句话。是西语，早智子确实听不懂。
早智子停留在原地，等那只表现出敌意的狗离开。
青年又说了几句话，大狗调转方向，钻入另一条小道。
青年慢慢走向早智子，他戴着帽子，早智子看不清他的脸。
“那不是我养的狗。”他说的是日语，“我的狗不会那么没礼貌。”
糸师冴掀开防水外套的帽子，露出年轻隽秀的面容。早智子微微扬眉。
的确，按照体格，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青年了；但实际上，糸师冴还只是青训营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因为未成年而无法签订职业合同。
“抱歉，刚才有雨，我来晚了。”
糸师冴的神情很淡，但被他目光不转地盯着时，还是颇有压力的。
早智子毫无负担地消化了那份无形的压力，有点诧异地轻轻“啊”了一声：“您着凉了吗？”
“没有。你要去哪？”
早智子望着远方显眼的摩天轮：“那儿。摩天轮。”
“前面的路上有泥水。”糸师冴站到早智子身侧，曲起手臂，示意她搭着他走路。
早智子看了他一眼，将手搭了上去。
他们之间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哪怕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正式互通姓名。
受衣着限制，早智子的步子迈得很小，糸师冴顺着她，走得很慢。
她落在他身上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他有余裕去观察四周，神奇地发现她似乎受过训练，哪怕没有他保驾护航，也绝不会让泥水沾到脚面。
“您看上去比报道中和善许多。”
“是吗？”糸师冴不想解释自己在接受各种采访时的出言不逊，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提醒，“那个摩天轮可能不太适合你坐。”
“我看到了。”早智子莞尔，“转速好快啊。”
早智子转瞬就收起了笑容，淡淡道：“我只是和朋友约定了在那里见面。”
“不是先和我约定的吗？”
“我本人好像并没有和您做过任何约定，也不知道您为什么想见我。”
“三月份的时候，我见过你三次。”
早智子忍不住瞥了糸师冴一眼：“我没有印象。”
“我和糸师君还挺有缘分的——这样的话，我可不会说。就算偶遇了四次，也只有一次被我知晓，这不正说明，我们之间缺少缘分？”
“偶然确实是不可靠的。”糸师冴停下脚步，“我想邀请你逛一逛西班牙，或者别的地方。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果然很直接。
“我不能一个人答应你的邀约。”早智子缓声说，“我带了朋友过来。”
“可以。我会询问她的意见。”
糸师冴准备继续前进，但早智子微微收拢手指，阻止了他。
她慢慢转过身子，他甚至听不到木屐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他默然与她对视。
早智子优美的眉宇渐渐舒展，粉润的唇勾起。冷白的灯光倾洒在她柔婉的面容上，她违背和凪的约定，对糸师冴露出了摄人心魄的微笑。
“糸师君，请不要心急。”她柔声道，“等他来了再说吧。”
“她”和“他”，在日语里是泾渭分明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西班牙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