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见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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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闷闷不乐地吃好饭，因为姜殷身体还未大好，华章先被叫入宫中，姜殷则坐在窗边看着一张信纸发呆。
信是饭后浮光送过来的，说是郑少主来信。听华章说过这位郑少主，是四方商帮郑帮主的独女，郑简。两个人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朋友，郑简还比她小一岁，姜殷之所以离开上京除了被祁境伤透了心之外，也是因为郑简成年后要四处跑动，很长的时间都不在上京。
总之她们之间的事情说了一大堆，因为郑简是商帮的少主，手头有些小钱，姜殷初到南州什么也没带，郑简那时候正好在附近，就帮着花钱操办。有些什么问题，能掏钱解决的事郑简都直接摆平了，正因如此姜殷才能快速在南州恢复状态，做出点实绩来。
信上的字很好看，稍微有些潦草，大意说了自己得知她醒来非常高兴，此番去了雪原一时不得回来，手头的事情快要做完了，等结束之后会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定先来看她。让姜殷好好休息，自己必定会把此次陷害她的人找出来。
“通和你身份非同一般，这些年又不在京中，若是此番遇袭草草了事，未免叫人看轻。怕是这背后还有试探，你我到了这样的年纪总是少不了要遇上。暂且不急，好好养伤，等你我二人会和，便要叫那人好看。记着，如非必要勿入后宫。”
落款是一个“简”字，姜殷没由来得觉得安心，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总之现在她正处在风口浪尖，谨慎些也好。
信读了好几遍，她正要准备笔墨写封回信，浮光又快步走了进来，说是有人求见。姜殷直接回绝了，说不见。浮光紧接着说来的是祁老，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门前。
姜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有点羞愧地看着来人。谁知人刚走到面前，突然就在她面前要跪下，姜殷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快步上前扶住了眼前人。
“祁老这是做什么？”
面前的女子已经上了年纪，已有小半是银白的头发梳得精光，面相十分和善温润，但是眼中透露着苦涩与疲惫，“小儿对五殿下所做之事，老臣自知无颜面对圣上和殿下。现已按照家法将孽子禁足于家中。殿下从前对孽子的真情厚意老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是他不知珍重，现如今又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对待殿下，其中也有臣教导无方的过错。此事殿下是受到侵害之人，孽子是自作自受，老臣不敢奢求旁的，只恳求殿下留孽子腹中孩子一命，请殿下放心，孩子的事情老臣会处理妥帖。”
姜殷看着面前的老人，心中暗叹一口气，她原就准备好好跟祁老商讨，现在人已经在跟前，态度也向她表明，即使她还没有想好具体要如何应对，也应该给一个回应。
“祁老请坐，”姜殷让祁莲先坐下，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郑重地开口，“祁老此番前来非但没有责怪还处处替姜殷考虑，实在感激不尽。但此事终究还是我与祁小郎二人之事，前些日子我被人重击昏迷了两个月，现下能想起来的事情实在太少，我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已无从回想。若是可以的话，姜殷想同祁小郎见上一面聊聊解决之法。”
祁莲见姜殷有要负责的意思，心头一酸，小儿子对姜殷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值得姜殷这般认真。前些天听闻姜殷遇袭失忆，祁莲还担心姜殷会因为忘记了对小儿子的情分而对此事无法容忍，毕竟没有女人喜欢被男人设计要挟，尤其是姜殷这样身份尊贵，想必做出这样的决定更不容易。
几年前祁莲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求姜殷的一天，那时小儿名满上京，自己还觉得姜殷并非良配，对小儿子的作为也不曾多加管束，以致他胆大包天，终成大祸，此番若是姜殷态度强硬，估计自己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终究是时移事异，造化弄人。
“殿下能有如此打算，老臣感激不尽。”祁莲起身向姜殷行礼。
“那明日晚些时候我来府上，明早怕是要进宫。”姜殷同祁莲商议完，叫了浮光送客。简单洗漱之后仰躺在床上盯着一处发呆。
姜殷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并且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做一个母亲，还是别人来生。这对姜殷来说是一个很难想明白的事情，她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不用走那鬼门关一遭，她可以作为一个女人尽可能地活得恣意。
她有信心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姜殷打算花很长时间去考虑婚姻之事，不成婚也没有关系，没人会管一个成年女子的决定，她想要接着好好生活，也许她没有很多的才能，但也有用处，浮光说她在南州做了不少益事，结交了不少朋友。
原本她这次回来就是请求长久调任南州，女子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该有自己的人生。至于承担另一个生命的重量，姜殷觉得还是量力而行得好。
但她唯一忘记的是，生命是两个人的事，单她一个人觉得量力而行或许并不有效。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姜殷就被浮光喊醒进宫，简单梳洗后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衫就进了宫门。
进宫之后她没能直接见到皇帝，而先见到了二姐姜越，她和祁境伤情故事中隐藏的主角，结束她单相思的最终人物。
姜越来府上看过她，在她醒来以后，那时候姜殷刚刚醒来，什么事情都不记得，见到姜越也不知道她是谁，姜越礼数倒是周到，所有的话都恰到好处，还给她带了些珍贵的补药。跟她待在一处不会很尴尬，她有种很特别的亲和力，好像姜殷从来没有失忆，她们这些年一直在一起。
在所有来看她的姐妹中，只有两个人让姜殷相处下来觉得适宜，一个是二姐姜越，另一个就是她的三姐姜檀。她是和姜越完全不同的性格，是最早来看她的，姜檀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带了些自己做的吃食，面上很平静，但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那天她有些倦怠，因为夜里没睡好，姜檀来的时候她有些精神不济，姜檀很快就察觉到了，只是短暂地看了她一会就离开了。姜殷以为姜檀回去了，就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后来才知道姜檀一直没走，在府中替她回绝了拜访的客人，帮她简单打点了府中事务，还叫人把她房内的窗子遮起来，给她准备了晚饭才走的。
姜殷看着姜越，见了礼，姜越看到她来也没有特别惊讶，“通和，你近来身子可还有不爽利的？”
“托皇姐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殷本分答了。
姜越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嗯，好起来就好。”
这时严公公走来，“五殿下，陛下有请。”
站在皇帝面前，姜殷老老实实行了礼，微微低着头。殿内已经屏退左右，只有她们二人,空旷得吓人。皇帝已经下朝，换上了常服，坐在上方看折子。
“坐。”终于等到她开了金口，姜殷才坐到离她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怎么不说话？”声音还是如方才一般，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姜殷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没有头绪，便老老实实答了，“儿臣不知说什么。”
“此番召你进宫为了何事心中可有数？”
“是。”
“说说你的想法。”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放下，看着面前的女儿。
姜殷咽了咽口水，“儿臣今日出宫后想找祁小郎商议。”
“听华章说，是他设计你的？”
姜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儿臣想不起来了。”
“这事御医也跟我说过，华章说你自上次遇袭后醒来的行为举止同往日有些不一样，依我看人还是那个人。你做事喜欢做的极致，对人也是实话实说，几年前不听劝非要跟在人家身后，之后也不知怎么了就要自请去南州，问你也不说，拦也拦不住。回来处处就躲着人家，还要永调南州，脾气太倔。”
“……”姜殷没有搭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姜殷正在考虑要不要说一句息怒，还没开口就听皇帝接着说，“但朕心里还是默认了你的做法，身为女子有想要的放手争取是好事，但你是帝王家的女子，有些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情你自己去解决，朕不会插手。”
“是。”姜殷乖乖应承下来，中午留在宫内吃了午膳，这件事皇帝之后就没再提过，倒是更关心她的身体，总说她身子太差，叫人做了好些补身体的吃食，席间还问姜殷有没有身上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让午膳过后找沈御医再看看。
离宫之后姜殷就变得磨磨蹭蹭的，她想去看看那个设计自己的祁小郎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又有些退却，想要跑掉，最好可以直接回到南州。虽然南州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进祁府很顺畅，有下人带他来到了一个别致的小院中，就这样心中无限纠结和挣扎，竟也在日头将要落下的时候来到了祁小郎的房门前。
橙黄色的眼光洒在紧闭的房门上，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丝花香味。小厮把她带到院内就离开了，周围很安静。姜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里面的人是她曾经迷恋的，现下却完全想不起来他的样子，这扇门连接的是未知的一切。若是见到了本尊要如何开口呢，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她的手比她的思想快一步，率先推开了那扇门，抬脚走进房内。人不在房前，而是在一个远离床的窗边角落，正拿着一本书在看，书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见到有人来抬眼一瞧，瞬时之间，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点亮了，连忙将手中的书放下。随着书被往下放，面前人的那张脸也自上而下地出现在了姜殷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见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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