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掉马了吗》水泥味墙灰

2、神仙水

　　第二章
　　初秋的晚上微风初起，席席凉意暗暗压下白日的燥热。顾南城带着几分醉意有些摇摇晃晃的漫步在宫廷的一隅，当然后面还跟了个喋喋不休正在给他介绍指引宫中可赏景观点的宫廷内侍。
　　“公公，我想撒尿。”一直摇摇晃晃不说话的顾南城突然开口。
　　内侍不敢怠慢，连忙为他指引更衣处。

　　宫廷背对更衣处一隅，顾南城闲庭信步的游走在小道上，哪还有半分刚刚醉人的模样。
　　顾南城进了更衣处就趁机逃离内侍的视线，一转眼内侍就找不到他人了。
　　如今顾家在这皇城里看似荣宠登顶，但却危机四伏，虽然他眼下应下了留在帝都作伴读的差事，但今晚这夜宴，却未必就此安宁。
　　“去他娘的稚子，老子今年16有余，就是娶妻也娶得。真当老子是垂髫小儿哄呢，哼。”顾南城一脚踹飞路边乱石咒骂道。
　　皇宫巷子居多，路况繁杂，且四处有人把守。顾南城七拐八拐，险险躲过侍卫眼线。忽然，顾南城眼前一亮。
　　东宫虽然收走了他们的兵器，但拦不住他弄些土法子，应应急。
　　御膳房里，顾南城找到一个鼻烟壶大小的长身陶罐。往里掺了小半罐御厨碾磨得细细的辣椒粉和胡椒粉，再罐上满壶水，充分摇晃，一瓶自制“神仙水”就完成了。顾南城小时候调皮，南疆多虫草异兽。但凡被顾南城盯上的新物种都逃不过他和皮队友的辣手摧花。也因此，在南疆有个“狗见怕”的“盛名”。
　　顾南城偷偷摸摸装完一瓶，迅速撤离作案现场，把陶罐往袖袋一装，又是一派闲庭信步的如玉公子模样。
　　一路躲过侍卫的眼线，顾南城来到一处奢华的宫殿外，这处宫殿要比别处宫殿大一些，朱红圆柱、琉璃瓦黛，这里的种种无不彰显着宫殿所有人的身份规格。
　　殿中摆放着一张木制暗红色书桌，在书桌旁边的书阁上摆着一件白玉雕的玉山。半臂高的玉石面微微泛着光，上面雕刻着的山林人物栩栩如生，玉石温润如脂，一瞧就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雕。
　　顾南城生在南疆，顾家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军队常年需要支出，朝廷给的军费，时常拖欠延迟，战时甚至不够军用，顾丰羽常年从私库贴补军用，也因此顾家一贯以节俭为主。像大件玉石这样笨重，只有观赏价值的玉雕一般都不会出现在顾府。
　　顾南城心痒难耐，想要摸摸玉石，想着想着脚就踏进了殿中。
　　玉石微凉，但胜在玉质细腻，摸起来润滑舒适。
　　倏然，顾南城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千钧一发间顾南城将刚刚调配好的“神仙水”往来人眼睛面门上掷洒了出去。
　　来人也不是全无功夫，只见他快速闪身，“神仙水”堪堪撒了在了来人的衣衫上。
　　“谁？”顾南城边转过身边厉声问道。
　　“顾公子，你怎么在这？”来人沉声问道。
　　顾南城转身回来定睛一看，来人亦是一身玄色长袍，仔细一看，几乎跟他身上的这件礼服一模一样，只不过来人的外袍衣领处均绣有蟒，布料花纹也更加繁杂。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来人正是与顾南城有两面之缘的姬承宁，端王世子殿下。
　　顾南城夜宴上没有仔细注意到这衣服的相似性，看来这朝廷的人是把半成的世子礼服特制成他的制服，想必宴会上的群臣也早已注意到。
　　这其中也是颇有几分意思。
　　顾南城微怔着把胶在姬承宁衣袍上的目光移到姬承宁冷峻的脸庞上。
　　“世子殿下？...我...出来散散酒，迷...迷路了.....”顾南城似有三分醉意的回道。
　　“哦？那现在酒醒了吗？”姬承宁饶有兴趣的反问。
　　“醒了！醒了！”顾南城半张着眼睛状似故作逞强的回答。半响才似如梦初醒“啊，世子殿下，你的衣服脏了......”
　　“我帮你擦擦......”不等姬承宁反应过来，顾南城就已然上手用衣袖给姬承宁擦拭起来。
　　猝不及防被扯住衣衫，姬承宁也是被吓了一跳。
　　“誒…不用了，顾公子…”姬承宁脸色更沉了几分，伸手拨开顾南城乱擦一通的手。
　　顾南城：“用的，用的，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弄脏了…”
　　“放手”姬承宁隔着衣袖单手抓住顾南城手腕。
　　顾南城猝然被抓住一个手腕，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干脆
　　舍军保帅，抄起另一只手的衣袖右身一侧贴近世子，作势要给他擦拭，世子衣领再次被顾南城扯开一角。
　　姬承宁眉头紧拧，反手将作乱的另一只手反扣在顾南城身后。扬声道“顾公子，你醉了…”
　　顾南城本想趁姬承宁整理衣衫反应不急，装醉逃跑。没想到这个世子爷竟先将自己双手反扣住，倒是让他先占了主导权。
　　“嗯…？世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顾南城见势不对干脆开始耍无赖发酒疯。盯着姬承宁的脸“世子殿下，有人...有人说过你长得真好看吗？”
　　姬承宁眉头逐渐拧成川字“顾南城……”
　　“世子殿下，怎么还没出来？”门外传来内侍和侍卫交谈声，“太子殿下急召，还劳烦大人帮通传一声。”
　　“公公稍等。”门吱呀被打开，“世子殿下，太子差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门被打开，侍卫进入殿内。
　　“世子殿下”一身玄衣，玉身长立背对着门口站在红木桌前。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做它答，亦不做任何动作。
　　侍卫看着世子殿下岿然不动的背影，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主上的心思容不得他们做属下的猜忌。“属下告退。”侍卫迟疑两下退出了殿外，并掩上殿门。
　　顾南城直直站着，不敢回头，直至确认门已经被结结实实掩上，门外的人已走远后，方才松懈下来，悠悠转过身，乍然看见台阶下已换成另外一个人，跟他穿着相近衣服的世子殿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顾南城耳边似乎又响起姬承宁刚刚的在他耳边轻声幽幽地说“顾南城，你没醉吧。”还没等顾南城反应过来，就被姬承宁一把推向了书桌台阶上。恰好，此时门被侍卫吱呀推开，顾南城不欲再被人看见。这才有了刚刚荒诞一幕。
　　眼下装醉已然被识破，顾南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拱手道：“世子殿下，南城酒醉，方才清醒，多有叨扰，还望世子海涵，南城就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看姬承宁脸色，侧身就赶忙离开这个掉马之地。擦肩路过姬承宁的时候，顾南城似乎听一声轻笑，忍不住眼角一撇，便看见姬承宁嘴角轻轻勾起。
　　顾南城脚下一崴，更是加快脚步迅速离开。
　　回到宴席中，夜宵也准备接近尾声，顾南城悄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顾丰羽还在陪着皇帝说话。中秋月色皎洁，歌舞美酒，也不知是谁提议让夜宴上的文官士子借着月色作诗词为节气添加色彩。顾南城回到宴席中时，胜负已然分出，正是，今年新科进士翰林院修撰林正源。
　　此时，众人正在恭贺林正源夺得头彩，无人注意到，顾南城悄悄回到席中。顾丰羽不时看一眼自家儿子的位置，看到顾南城回到位置上，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多久建平帝便借口年纪大了，需要休息，让群臣纵情赏歌舞明月。
　　建平帝走后，群臣互相寒暄了一会儿，京城中秋热闹，风俗良多。故而年轻的官员大人们便相邀去京城大街上逛一逛，而一些老臣们，见惯了京城的繁华，不爱凑这份热闹，便逐渐告辞回府。
　　顾南城虽好玩，但他也知如今绝非贪玩的时候。思酌间正准备和顾丰羽一起先行回府。遥遥却看到一群年轻官员围佣着太子等人由远及近。
　　“顾公子，我等与太子殿下打算趁着良辰美景今夜与众位大人一起夜游京城。不知顾公子可愿一起？”年轻官员中有人主动向顾南城发出邀约。
　　顾南城闻言转头看了眼顾丰羽，顾丰羽点了点头默许。既然决定留在京城，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知己知彼方能稳住根基。
　　京都的中秋吸引来了附近不少百姓游玩，商贩小摊也是卯足了劲在今夜做生意赚钱。故而街上十分热闹，人潮涌动。
　　顾南城一行人，约有七八个人再加上各自的随侍竟也呈浩浩汤汤之势。顾南城跟在后方，一路看着街上的热闹，心里也暗自提防着。
　　京城有一条贯穿东西，呈南北走向的河流。北方少水路，传闻中，京城的发展也是沿着这条河流俞来俞壮大，逐渐形成如今沿河流辐射人群的模样。
　　也因为这条河流，京城的闲人雅士总喜欢在河面泛舟，祈福放灯。
　　以太子殿下为首的一行人租了一艘最大的花船，此时正泛舟在河流上。顾南城站在花船外面，望着外面正在放花灯的孩子们，不禁心生了几分羡慕。
　　“顾公子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顾南城身后传来响声。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今天在殿前大放异彩的翰林院修撰林正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