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掉马了吗》水泥味墙灰

3、试探

　　第三章
　　“林大人。”顾南城拱手行礼。“船舱闷热，外头有风，出来醒醒酒。林大人怎么也出来了？”
　　“我与顾公子一样也是出来吹吹风的。”林正源轻笑道，“我与顾公子年纪相仿，顾公子不用客气，你我兄弟相称就好。”
　　顾南城轻笑点头，“那林兄，唤我南城便好。”
　　“南方多水域，想必节庆日也有不少风俗，京城只此一条河流，但花灯样式也是一绝。”林正源接过随侍呈上来的花灯递至顾南城眼前。“南城可试试？”
　　“愿景总是美好的，但世间如此多愿望，倘若神明真的听得见，会不会也嫌括噪？”顾南城漫不经心的接过花灯。
　　“噗呲～想不到南城竟有清奇想法。那…总要许了愿望才有被神明听见的可能。”林正源含着笑给顾南城点上花灯。
　　顾南城也不辩驳，撒手将林正源给他点亮的花灯丢进河里。望着慢悠悠随风飘荡的花灯，双手敷衍合十“那就愿…天下平稳，财源广进。”
　　“哈哈哈哈哈。”“南城，竟是个妙人。”
　　“林兄，南城不过是个俗人，俗人当然有俗世的愿望。”顾南城笑意盈盈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在世间谁不都是个俗人。”林正源目视前方道。
　　“林兄，我……”“啪”
　　顾南城话音未落就被一个递花灯的小随侍一个回头撞在身上。本来也无甚大碍，偏生顾南城踉跄着后退两步倚到花船的栏杆上。那栏杆看似结实但不知是什么地方松动了？于是，顾南城连人带栏杆吱呀一声往河流上倒去。
　　“南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正源一声惊呼。
　　顾南城，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往下掉。忽然，空中略过一道残影。等顾南城反应过来，腰间已多了一只如同铁箍一般稳稳握住腰肢的手臂。
　　“世子殿下！”林正源来不及反应便看到姬承宁揽着顾南城从半空中回到船上。
　　两人一落地，姬承宁就迅速收回了手。顾南城惊魂未定，站在船上，恍惚中愣了片刻。
　　刚刚撞倒顾南城的小随侍，此刻正跪在地上颤抖的喊着“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知不知撞到了顾公子身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顾南城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小随侍。一个小小的随侍怎敢如此鲁莽，撞到主子身上。这其中肯定是有人指使，京城想看他笑话的人，想试探他功夫的人不计其数。这才第一天，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
　　“多谢世子殿下出手相救。”顾南城拱手拜谢姬承宁。
　　姬承宁看了眼顾南城，轻轻颔首，算是受了这礼。
　　“子安！”太子姬启元和众人匆匆从花船内赶出来。“怎么回事？顾公子，你没事吧？”
　　“回太子殿下，刚才这个内侍递花灯时撞着顾公子，这栏杆又年久失修，害得顾公子险些跌进河里，幸好世子殿下及时赶到，这才化解危机。”林正源作为目睹现场的唯一官员，及时向众人解释了经过。
　　姬启元听过林正源解释，看向地上跪着的随侍，向后招招手“来人，把他带下去按规处置。”
　　“顾公子，你没事吧？都怪本殿疏忽，让你受惊了。”姬启元皱眉自责道。
　　“殿下莫要自责，是南城自己疏忽大意。”顾南城连忙解释道。
　　姬启元点点头，抚慰道“顾公子大度，今日高兴，莫要让不知轻重的奴才坏了兴致。”转眸看了眼姬承宁，轻笑“难得呀，难得子安今日也来了，便一起进去坐坐，欣赏一下京都的夜景吧。”
　　“殿下莫要打趣，子安不过也是个俗人，京都盛景，谁人不喜。”姬承宁说着抬眸，眺望了一眼湖面江边的万家灯火。
　　一簇一簇的火光像点点繁星倒映在姬承宁的眼眸里。
　　眺望只是一瞬，“原先子安也是要随太子殿下过来的，不过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这才跟上。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子安迟到才是。”姬承宁向姬启元弯腰拱了拱手。
　　顾南城看着姬承宁拱手道罪，目光从姬承宁的手上一寸寸挪到姬承宁新换上的衣裳上，眯了眯眼睛。
　　姬启元：“子安总说那么疏远的话，你我兄弟，谈什么怪罪不怪罪。来，跟本殿进去坐坐。”姬启元嗔怪着将姬承宁往前拉了拉，继而转身携围观的众人往船舱内走去。
　　花船中央设了个台面，珠帘两侧被掀起，台中央坐了个戴轻纱的妙龄女子。素手拨弦，竖直的箜篌发出轻缓的乐声。乐声缓而有力随着花船两侧展开的船窗飘出江面。
　　“南城，你听这乐声觉得如何？”林正源和顾南城落座在台西南侧。林正源看顾南城似是心思不在船舱内，给顾南城递了一杯茶，问道。
　　顾南城收回飘远的心，眼眸里的明珠转了转道 “乐声缓而有力，柔中带刚，素手徐徐弹来，像是会说话一般叙述故事，不错。”
　　嗯，林正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想来能上太子殿下的花船演奏者，也绝非寻常人。
　　太子姬启元坐在台对面中央最前方，姬承宁坐在其左微后侧。顾南城遥遥望去，只能看到他们低头说话的背影。
　　顾南城眼下虽无官职，但也已被皇上钦点为太子陪读。其父亲又是镇南大将军顾丰羽。按理位置应该不至于离太子太远。但奈何顾南城不喜跟人虚与委蛇，恰好西南侧又近窗边，江面风吹徐徐恰好能按下喧嚣中的燥热。顾南城便推托窗边能看到京都繁华的夜景，初来乍到长长见识。
　　太子闻言说道也是，便嘱咐一旁的林正源陪同顾南城坐在窗边欣赏景色。
　　弦声停下，姬启元带头鼓起了掌声。“好！来人，给乐师看赏！”
　　“民女谢妍瑜谢过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谢妍瑜跪在姬启元面前谢恩道。
　　“听姑娘这弦乐之声，似是故事徐徐道来…曲中人曲中情…尽在不言中。不知姑娘弹这箜篌有多少时岁了？”姬启元问道。
　　“民女不才，亦是多年苦练才敢到殿下面前拙献一番。想来民女自幼习乐，如今已有十三余载。”谢妍瑜低头轻声回答。
　　“十年磨一剑，练就的是惊人的毅力。姑娘的乐曲，实乃上乘。”姬启元挥手让身旁随侍已准备好的赏金送到谢妍瑜面前。
　　谢妍瑜接过赏金，再次跪拜太子。继而再回到台上继续弹奏。
　　余音绕梁，弦乐不绝，微风袭窗，好一番恣意快活的景象。可顾南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斟满的酒一杯杯往嘴里灌，入喉辛辣的酒渐渐让顾南城的脸颊染上红绯。
　　“南城…誒…你别喝了…你醉了。”一旁林正源见状赶忙拦住。
　　“嗯……你…是谁…？”顾南城这会儿是真的醉了，已然分不清眼前人是谁。
　　“我是……”
　　“啪…！”顾南城应声倒下。
　　竖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顾南城躺的卧榻。“嗯……啊……”顾南城迷蒙着眼伸懒腰。
　　阳光明朗，照得顾南城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昨晚宿醉，所以哪怕顾南城睡到大中午，也是头疼难耐。
　　顾南城捂着额头低喃道“啧…后劲真大”，朗声喊“…李泽…进来…”
　　李泽自小跟在顾南城身边，因此虽然顾南城睡到日上三竿，但作为贴身随侍李泽还是要矜矜业业的守在主子门外。“公子”李泽推门而入。
　　“嗯…什么时辰了？”顾南城问道。
　　“回公子，现在已是午时，公子可饿了？”李泽回道。
　　“午时…啧…睡了真久。”顾南城有些荒神“对了，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顾南城昨日花船夜游并没有带贴身随侍，他自己醉倒应当是有人将他送了回来。
　　“公子，是世子殿下差人送您回来的。”
　　“世子？竟是他？”顾南城愣了一下。
　　“是，公子。”李泽边答边招手边让门外的小厮送进来姜汤。“公子，宿醉易头疼，今早让人温着醒酒姜汤，公子快些喝下吧。”
　　“嗯…”顾南城点头应下。
　　喝完药，李泽正欲命人将午时的饭菜端进房门。顾南城便挥挥手道“别端进来了，一起拿到厅里。我和爹一起用膳。”
　　“是，公子。”
　　顾丰羽昨晚便回到府中，一夜休息过后，今早起床才知道儿子昨晚宿醉被世子殿下差人送回府中。看顾南城睡得正香，也不欲叫醒他，独自在院中练了一早上剑后，便在书房里呆到了中午。
　　听闻儿子差人请自己到厅中用饭，便放下书籍随小厮到厅中。
　　“爹，您来了。”顾南城见到父亲过来，赶忙从椅子上起来。
　　“阿南，你醒了。”顾丰羽拍了拍儿子，一起坐下。“阿南，昨日你随太子和众官员夜游，可发生什么事？”
　　“爹先吃饭。”顾南城给顾丰羽摆好碗筷。“昨日，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太子殿下也没有过多注意我。不过我在船头放花灯时，被一个随侍撞倒，差点跌入河中，是世子殿下救了我。”
　　“哦？竟有此事。”顾丰羽吃了一口饭菜。“阿南，京城不比南疆。这里处处有眼睛盯着你，以后你出门一定要带人。”
　　“是，爹。昨日那随侍看着并不像是意外。我看他底盘尚稳，不像是站不稳的人。”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试探你的功夫。”顾丰羽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嗯…”顾南城点头。
　　“唉…皇上终究是不信我们老顾家，不然也不用委屈你留在这满是豺狼虎豹的京城。阿南，爹实在担心你。”
　　“爹不用担心，孩儿定会小心行事。”
　　“嗯”顾丰羽看着俞渐懂事的儿子，凝重的点了点头，“吃饭吧。”
　　顾南城点头嗯了一声，开始吃饭，没等吃上几口，皇上的御旨就到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随着御旨而来的还有世子殿下姬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