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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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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真的老了,背驼着,闫严看他拄着拐杖不免一阵心酸。
房子比从前大了,三层的别墅,可院子却比从前小了不少。
“站门口等什么啊?不嫌热啊!”
闫严嘴上埋怨着,快走了两步搀着他。
“昨天正日子也不回来。”闫中军拿拐杖杵了他一下,“蛋糕放了一晚上肯定不好吃了。”
负责照顾爷爷的阿姨已经把菜端上了桌,看得出来平时也就两个人在家。鞋柜里的拖鞋除了他那双都还是新的,标签都没拆。
“我不是还得和同学聚聚么。”闫严洗了手,这会儿才收到几条消息,分别是银行到款通知,和老爸老妈发来的祝福短信。
他把手机扬到爷爷面前给他看,又说:“我爸这段时间没回来?”
“少提他。”闫中军咳了两声,“没良心的玩意儿。”
闫严忙拍了几下他的背,又问一旁给他们盛汤的人。
“刘阿姨,我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刘阿姨笑起来:“最近没什么大毛病,还是年前那次感冒,伤着肺了,冬病夏治,这段时间正调养呢。”
闫严看出老头一个劲使眼色,又气又想笑:“行吧,我是管不了你。”
闫中军自知理亏,忙转移话题:“你昨天跟谁过的?女朋友?”
闫严喝了口汤说:“我上哪儿整个女朋友,就一个宿舍的同学。”
“也该找了,也不知道我这身子骨能不能活到见重孙子那一天。”老头边说边看闫严的脸色。
“您就好好活呗,活他个一百八十岁,就见到了。”闫严笑着说,其实是想问,最近罗爷爷怎么样,有没有罗正伟的消息。
“神经病。”老头笑着骂了他一句,“小时候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
不得不在家呆了半个月,监督老头日常调养和锻炼的功夫自己也练了练。闫严拎着一堆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都快开学了。
一进门就看许逸风躲了一下,其他两个舍友还没回来,闫严扳着他的肩膀,看他眼眶上的淤青倒是褪了不少,只是脸还肿着。
“什么情况?”他顿时就猜到是谁下的手,“是二班那个傻逼么?”
“操!”
不等许逸风回答,他就扔下包冲了出去。
“闫严,你别……”许逸风跟着跑了出来,话音未落就看闫严已经揪住了肖子锐的领子,把他从宿舍拎到走廊里。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闫严的拳头已经砸到了肖子锐脸上,不过肖子锐没躲,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闫严,”他擦了一把血,冷笑道:“你为人出头,也不问问人领不领你的情。”
“说什么屁话呢你……”
闫严又在他腹部捣了一拳,这下肖子锐没忍着,直接上手挡了一下,同宿舍的几个人也冲了出来。闫严被按倒在地上,肖子锐压住他的腿,卡住他的脖子说。
“闫严,人许逸风有男朋友,你跟人屁股后面舔有毛用?”
一群人都愣住了。闫严咬着牙,虽说这事在他们这样的学校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可肖子锐就这么把人家的隐私曝光了,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肖子锐的手抚着他的脸,有点心疼似的说:“还是我看走眼了,你舔的是老跟他在一块那个姑娘?”
许逸风已经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想冲过去却被肖子锐同舍的人拦在圈外。
“我操你妈……”
闫严提起膝盖一脚踹到肖子锐肚子上,胳膊一使劲把他掀了出去,这会儿他非常感谢自己暑假在爷爷家每天举的半小时铁。
回过神来的时候肖子锐已无反抗之力,许逸风从身后抱着他喊着。
“撒手,闫严,要出事的……”
闫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必须要通过这样暴力的方式才能发泄。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事,唯一能够理解他、牵挂他的人,现在不知去向。
而旁人的表白,对他藏起来的感情,几乎是亵渎。他明白这样的想法很偏颇,却憋闷得难以呼吸。
他一拳一拳地朝下砸着,手上的疼痛比起心里的,微不足道。
“小羊,差不多得了,知道你能保护自己,也不会随便被人欺负。”
闫严松开紧握的拳头,感官渐渐回归,他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好像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处。
而眼前是刺目的红,他的手和肖子锐的脸上都是暗红的鲜血,周围的同学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抱着他的不是那个人。
他狠狠闭了下眼睛,从脑海中传出的声音却消失无踪。
闫严转身回了宿舍,从包里掏出一沓刚取的人民币,递给肖子锐同舍的同学。
“医药费我出了,不够再来找我。”
对方应该是被他刚才下死手的状态惊到了,接过钱什么都没说。
再回来的时候许逸风已经把纱布碘酒都摆好了,应该是前几天他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剩下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
许逸风用纱布擦掉他手上的血,又用棉签沾了碘酒去擦他的嘴角。
“哎。”闫严躲了一下,拿起棉签,“自己来。”
“行吧。”
许逸风有点尴尬,放下东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刚肖子锐说的……”
“你也没这么菜□□?”闫严截断了他的话,“被肖子锐打成这样?”
许逸风挑了下眉,却泄了气。
“我就是不想跟那个傻逼发生冲突。”
闫严没继续问,他知道许逸风不能受处分,要不奖学金不保。
“就是,我男朋友的事……”
许逸风艰难地开了口。
“我知道,”闫严说,“在R大上学,叫王劼,跟你和高媛一起长大的。”
他懒得听许逸风秀恩爱,谁还没有个青梅竹马了。
罗正伟傻逼,有本事蹿他脑子里拦着他打架,怎么不知道出来帮他把肖子锐揍一顿。
“啊?”
许逸风反倒有点吃惊,“你都知道啊……”
真烦人,闫严把手擦干净,用纱布随便裹了一下。看他脸都红了,没好气地说:“早看出来了。”
“那你对这个……”
许逸风还是很尴尬。
“无所谓,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闫严说。
“肖子锐那个狗逼,他是不是看上你了,那天他冲我嚷嚷说什么别脚踩两只船我一下就火了……”
许逸风还是想解释一下,不过闫严没心思听。
“别提那个傻逼了,一会儿出去吃饭吧。”
许逸风看他还是一脸不耐烦,只好把“那你是不是也是……”的敏感问题给压了下去。
“行,那我叫高媛?”
他小心翼翼说,其实闫严对高媛好像也没男女之情的意思,他在这方面一直很迟钝,从小又只有那唯一一段感情经历。
“叫吧。”
闫严脱了身上沾血的衣服,直接扔到垃圾袋里。
又从行李包里抽出几件短袖T恤,自己挑了件白色的套上,瞅着几件彩色的直皱眉,随手甩给许逸风。
“送你了,我妈公司定制的文化衫,这几个颜色你穿还行。”
许逸风这人也不知道是天生晒不黑还是怎么,他去买衣服的时候售货员特地说只有皮肤白的人才适合这几个颜色。
小时候他也挺白,后来被罗正伟拽着成天在外面不是跑步就是打球,彻底晒黑了,现在想白也白不回来了。
“你俩这什么情况?”
高媛一见到俩人先是一人给了一巴掌,不过力度都很轻。
许逸风腆着脸搂住她:“你不知道,今天我可是开了眼了,闫严这小子蔫不拉几的,打起架来是真的猛。”
闫严搓了搓脸,看着跟在高媛身后的女孩,个子挺高,穿一身西装,挺有范儿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和许逸风。
“肯定又是你惹的事。”高媛不满地说,和许逸风走在前面。
闫严向来不知道怎么和陌生人破冰,好在对方也没搭理他的意思。
几个人还是去了学校里面开的一家小餐厅,价格公道,菜量也实惠。许逸风每周还会在这打几天工,负责端盘子扫地什么的。
“你俩这衣服情侣衫啊?”高媛倒了茶。
许逸风似乎对她带来的人一点也不好奇,闫严也就没多嘴问。
“严总公司发的。”许逸风说。
“哦,”高媛一脸了然的样子,看向闫严说:“你也是,不学点好,刚放假的时候喝成那样,这会儿又跟着这玩意打架斗殴,手弄成这样,马上开学了怎么画画?”
“不碍事。”闫严笑了笑。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好学生,乖孩子,殊不知他早在十年前就被有个人带坏了。
别说喝点酒打个架了,那会儿从逃学到去网吧,乃至“离家出走”。一切新鲜出格叛逆的体验,都是罗正伟带给他的。
说来也奇怪,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写日记的习惯吧,现在虽然不在纸上写,但手机备忘录偶尔会记点,隔段时间拷贝到电脑上。
这天晚上睡前他继续敲了几行字。
罗正伟还是没消息,上周去罗叔家里转了一圈,这次他们倒让我进门了,估计是过了一年冷静了许多。
也怪这个傻逼,这么冲动就把我们的事跟家里说了,虽然罗叔没明着问,但也还是挺尴尬。
我留了个电话,甭管谁有了消息,就互相告诉一下,等他回来了,就算罗叔揍不动,冯婶舍不得,我他妈也得送他一套组合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