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第一百二十一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3

      从饭桌到护士办一直未见护士护工,我身旁的男女病人们越来越多的吃完了早餐,不断刷碗洗勺了。即使再见护士护工,我也不会随便靠近他们了,因为我已了解了这个院子的德性。看着其他人刷洗完毕,就把碗和勺子放入屋里,我也端起自己的小馍,将它摆到床头柜上,又转回小院子里,像他们一样。
      虽然大家陆续吃过饭,但小铁门仍没开。不过,男女病人们还是开始玩牌、说笑、追来逐去了……坐在他们的玩耍之中,我也逐渐感觉到了一点畅快——心想今天早晨应该可以出门,我们能在大院子里迎着朝阳、喘口气啦!
      此时,我已经被关了一夜,仍是这个逆境,却不再像昨天那样无聊,因为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自觉即将得到的解脱,总算让我有了精神。于是,我不由地背对小铁门,自由地转首其他病人们的热闹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突然的,后面“嗵锵”一响。我急忙回头,一瞧,小铁门已经开了,两个护士正一前一后跨过门槛。呀,真是高兴,我们马上可以出去啦!她们直接转入护士办。而我向外望去,却不由地遗憾,因为大院子很暗,明显的,今天竟然是阴天,只是还没下雨。唉,才八点钟,她们护士一换班就让人心添负担!
      “唉——”,我叹口气,仍担心下雨会影响外出。刚才的两个护士又从护士办出门了,一人拿着药、一人拎桶白开水,并肩朝我们走来。拎水的似乎劲大,向我们吆喊的声音也大:
      “别玩了!排队吃药。”
      哄然一声,多数人挤上了队伍。因为,意外看见院子的阴暗,我已经乏力了。然而,通道现在方才关灯,再看外面毕竟亮多了;想到趁着没下雨,早点吃药、早点出去,我还是拍拍桌子,立即进入小屋里拿出碗,跟上了队伍。可是,后面仍有四位男病人在玩牌,且旁边或男或女呆坐着几个人。拿药的护士仿佛也急了,就手指着他们,尖叫道:
      “别再玩了!快来排队。”
      其实,我的心情比她俩还急,因为我仍巴望着早点吃药、早点出去。所以,我一眼不眨地瞅着他们几位病人,盼他们能够听话。然而,他们只是看这边一眼,皆未动身,好像没有听到。
      “快过来……”
      “快过来……”
      随着两个护士又吆喝了几声,玩牌的男病人们终于离开饭桌,顺便拉着旁边的两男一女病人——这仨人的精神显然是不正常的——靠近队伍了。事到如今,其他几人也相继跟了过来。
      咳!我紧绷着的心情总算一松。
      于是,我转过身,药儿很快的就发到了面前。虽然我心里不愿,但还是积极地伸出两手,接了半碗水、收下四片药,立刻吃了。接着,我又主动张开嘴。她俩看看我的口腔,说:
      “行了。”
      “嗯——”
      我当即让到旁边。不过,因为还急着出去,我又多问道:
      “请问我们马上吃完药就能出去吧?”
      “离远点,不准出去。”护士手拿着药朝我一挥。
      “哎呀,不准出去?”我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怎么不准出去?”
      “现在不准出去,快到旁边去。”
      护士讨厌地管教我。仿佛给她添了麻烦,我慌忙退向后面。惊诧地颤抖了几步,已经走到了从队伍下来的其他病人之间,我看其中一位男病人神态显得正常,就向他点点头,问:
      “请问这早晨咋还不让我们到大院子里?”
      “哦,你不晓得,我们一礼拜只能出去一次,是在星期天,叫‘放风’,一直都是这样的。”他摇着头,咬个嘴。
      “啊!一礼拜才能出去一次。”我瞠目结舌。
      “这里就是这样规定的,哼!”他立刻转眼小铁门,怒气的。
      我当即心如鹿撞、怦怦直跳,浑然忘却了旁边的一切。愣神了一会儿,遍体已经灼热了,我愤然转过身子。护士她们还在发药,小铁门仍然开着,但大院子却更暗了。——竟连门都不准出!自然的,这不能怨护士;可是,也见不到谢院长,而他这样规定医院,合法吗?
      队伍越来越短了,我的腿儿也站得有些麻木了。于是,我随着他们坐回饭桌边。他们又像前面一样玩了起来,而我的额头却开始淌汗了,双眼依旧巴望着大院子,但外面除了越过越暗,啥也不见。
      又过了一时,人们终于都吃了药,护士俩漠然地返回护士办了。背后更扰攘,眼前更空荡,可是我的心儿早就不“松”,却更“紧”矣!闷坐之际,大院子已经落起了小雨,“嘀嗒嘀嗒嘀嗒……”,头上的塑料顶棚也有点响了。
      唉,就是到外面淋淋雨,都比被关在这里强——衣服湿了,毕竟凉快;闷着身子,淌汗更甚!
      “小敏你快点来吧……小敏你快点来吧……”
      我在心中自言自语,身不由己的。可是,我搓手顿足了很长时间,还不见亲人的身影。虽然雨儿越下越大,但出不去,不能怨天、只能怨人!
      雨声愈响愈噪,我的眼睛累了、耳朵麻了,而且又越来越睏了。怎么一大早、才起床,我就睏了?——我不愿睡,可心情与头脑别扭了一会儿,还是沮丧昏厥地趴在了饭桌上。
      “你……”
      “你那……”
      一阵吼叫突然将我惊醒。我慌忙抬头。附近两位男病友正相互手指对方,争吵着……有人开始拉架,但是他俩不听;喧嚣声中,那边护士办也跑过来一个男护工,大喊着:
      “别闹!别闹!”
      白大褂还是有影响的,他俩终于住手——一人呆立着,一人去水池前洗汗了。于是,护工停步,再看他俩一眼,转身返回了。
      我又趴在了饭桌上,希望病友们别再因病胡闹了。
      “吃饭了……吃饭了……”
      护士的呼叫将我喊醒,“咕噜——哐啷——”的滚动声也刺入了我的心里。我疲劳地抬起头,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雨仍不算减小,伤心爱人还没来,失望地摇个头,既怨她不关心人,也怨雨大不方便。
      小饭车停在了前面,病友们排起队。我仍无胃口,但还是无聊地拿起碗,跟在了他们身后。打过像昨天一样的午饭,随便吃几口,我就乏力咀嚼了。好好一个人连自家饭都吃不上,我烦郁地丢下勺子,坐立不安。
      接下来的事情莫过又在重复着昨天——吃药、午休、起床、晚餐,变化的只是雨点渐小,终于停了。可是,现在已经晚上天黑,我明白爱人自然不便来了。左顾右盼,这个“洞”里还是老样子,我心盼着赶紧熬过这一夜吧!
      ……晚上,吃过药,我就独自跑回小屋,躺在床上,愿望避开外面的祸乱。但是,曾经的酸甜苦辣再次纠缠在我的心际,翻来覆去也不安心。
      虽然已经关了门、关了灯,但韩冰、程站长、王狗子、方伟、郝科长、阿三、小皮、汽车站的警察和警车里的警察等又不知从哪儿钻了进来,嚣张着气焰……
      啈!我双眼正气地一睁,他们立即逃失了歪身邪影。

      第一百二十二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4

      我看看窗口,感觉他们只能从那儿钻进来,尽管窗棂的间距小,可他们会缩头、能弯腰——想到他们为了进来害我,还得无奈如此丑态,我不由地发笑啦!
      哈哈哈……,难得这份畅想!不过,此时我又先来了睏意,而且越过越重。但是,我这次却伸长了腿、展开了臂,自我安慰着脱衣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还是早醒了,无奈地抓抓头脸、挠挠手脚。唉,汽车站遭狗咬,安康医院被蚊叮!当然,由于昨天晓得了情况,我没起床,也没开灯推门。黑暗之中,庆幸韩冰那类东西没来扰我。而且,我也不再反感三位病友仍在打鼾,因为我觉得正是他们这份“呼噜噜……”的生命正气,在为我鼓劲正义,吓得邪恶皆退缩了!所以,我就闭着眼,只顾想念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后来,通道上终于灯亮了,门开了。我急忙出去,转首大院子,希望天是晴的。但是,小铁门仍然关着,不见光明!于是,我默默地走近护士办,向窗外一瞧,哦,没有失望,朝阳正亮在天上,虽然地面还没干。——爱人今天能来啦!
      心思至此,我忽感身体一爽。因此,早餐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洞”里的第六顿饭了,我总算多吃了一些。不久,小铁门也开了。我就坐等在饭桌前,凝眸着大院子,并不停地走近小铁门,盼望多看些外面而早见到小敏。
      “那个家伙怎么跑过来又跑过去?”过了一会儿,我的身后突然嚷起一声男人的责问。
      “他是前天刚来的,许科长。”
      我慌忙回头。一个护士小姐正穿着白大褂,边回答,边迈出护士办而迎向小铁门。很明显,自己的走动,在他们眼里是盲目的,已让领导——许科长——厌烦了,于是我赶紧坐回饭桌边。许科长并未停步,跨过小铁门,就直接走过来。他宽宽的身体穿着警服似乎正派,但其白皙皙的大脸膛却是一副伪善的面孔,眼神里流露出骗子一样狡猾的神色,迫视着我。我的心儿怦怦直跳,明白他是要管教我的。而护士小姐也紧跟在他的后边。
      确实不错,许科长人未到,话已到:
      “你这个精神病人别乱跑了!”
      “我——”我不由地站起,手一招,恳求道,“许科长,请您来坐一下,我跟您讲讲。”
      感激他没令我失望,别人让开,他就坐到了我的身边。许科长已经中年,脸上有几个老年斑,眼神开始转善。我也放心地开口了:
      “许科长,我不是精神病人!”
      “那你怎么给关到这里了?”他似乎心中纳罕。
      “我是被领导迫害的。”
      “什么单位?”
      “汽车站。”
      “他们害你干什么?”
      “我十一年前就交通大学毕业、分配在那个单位了,因为学无所用、精神抑郁,两年后得了癫痫病,夜间犯,一年两、三次,每次莫过一分钟,不影响正常工作,但领导却要求我病假两年,其实那个领导的母亲就是癫痫病人,不过其当站长直到离休……”
      “哦,我知道了,别说了,”许科长突然打断我的话,手指旁边的护士小姐,“你看,周芳秋以后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一切要听她的。”
      呀!我迟疑地看着他难言为善的脸色,竭力地答应:
      “哦,好,好!”
      于是,我又瞧瞧周小姐。咦,第一次逼我吃药的时候,就是她这个小姐施硬在我面前的,我曾经误将她当做护士呢。现在,她只是麻木地与我对视一下,并未吱声。而许科长却要站起、离开了,我急忙握住他的胳膊,说:
      “请您再听我讲讲!三年前,新站长又排挤我,硬要我休了病假,而我当时已经工作四年多没吃药未犯病了,所以我多次要求上班,可他老不同意,前天还带领手下打我且把我关进这里。”
      “那好呗,我来跟医院领导反映,把你的事情处理一下!”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不过,脸色已经显得慈祥,仿佛我的老站长、老书记一样。自然的,我也惊喜,未见到亲人,已遇到关心了。
      我不再走动而让人多虑,就继续坐着,美滋滋的。
      吃药的时候,我还是这份心情。然而,药一下肚,我又迅速地睏意大增了。这个“洞”里到底怎么了?我不愿睡觉,仍强打着精神,巴望着院子。可是,等人心急,一分一秒的,过了大半天,尚未见到爱人的身影,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虽然其他病人都没来家人,但我总觉得自己的情况与他们不同,因此我既加入不了他们无聊的圈子,也难抑流泪的苦处……
      心情越来越转痛了。后来,尽管睏意麻木地打了午餐,没让护士费神,然而我又没了胃口,吃不下了。直到大家午餐过后,一起吃了药,返回小屋,我只是坐在床上,虽然睏不愿睡,唯觉曾被欺打的身体愈加难受!
      痛痛痛……最后,我萎靡地歪倒床上,惟有心盼着外面尽快传来声音——“林泽祥,你家人来了!”
      空想空想空想……一会儿,我已经蔫巴巴了!这时,许科长的慈颜突然闯到我的眼前,呃,他会把我放出去的;小敏也许下午就来了。想到此,我终于喘了一口气,心神有点平静,慢慢的,脑子睏惑地昏了……
      “别睡了……别睡了……”
      我还是被护士喊醒的,又立即跑出门,望向大院子,但是小铁门又被关上了。唉,小敏,你怎么还不来?我已经坐不下了,而烟也抽完了,就闭起眼睛,默然停步、站在通道上了。
      出门才自由!别人依旧攘攘闹闹在小院子里,眼不见、心还烦,我禁不住皱着眉双手捂上了耳朵。韩站长走狗们,你们真会咬人,满意了吧?——程瘸子撅着腚,王狗子、方伟、郝科长、阿三与小皮等歪扭屁股,围在韩冰面前,像孝敬父亲一样;那两个汽车站的警察,已是偷跑出派出所的“坏警犬”,一左一右,相护在韩冰身边;警车里的警察也是“坏警犬”,且合伙将我咬着而拖到这里,历史罪恶开始重演……我摇摇头,但他们仍然纠缠于脑海。
      烦气了一会儿,腿也站累了,我才睁开眼,松下手而抚摩几次胸口,朝椅子走去,坐在了饭桌前。
      周围虽然相聚着很多人,但我还是深觉孤单的。无聊之际,后背突然一痛,我“哎呦”一声站起,慌忙回头。一位壮年男病友正对我睖睁着眼,手儿还是抓人的样子。我当即明白了情况——他乃精神病人,就迅速躲开他了。
      我不由自主地尽量靠近小铁门。门缝外面仍然空荡荡的,我就侧坐到地上。一时注意后面的病友,一时回顾前面的大院子。身心麻木了很长时间,已经傍晚了,迟了,我感觉爱人今天也不可能来了。
      ——失望,逐渐的蔫耷了我的脸色!

      第一百二十三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5

      小院子里一直没来护士,我开始想见许科长了。走近护士办,还未待我问,徐护士已经扬手阻叫:
      “回去——回去——”
      “请问许科长在哪?”
      我仍止不住发问,也惊奇她还年轻、才出校门,怎么这样世俗无情?噫,“貌如其人”古训却又给了我一个现实的证明!——她虽然化妆,但莫过小花脸,竟然怒声站起:
      “你找他干什么?”
      “他说帮我处理事情的。”
      “他能帮你处理什么,等他找你,快回去!”
      看她催迫的嘴皮一翘,我当即明白,如此冷硬的态度已经不便多说了,就遗憾地转过身。接下来,我当然不是在等爱人了,而是在熬夜了,心情比昨天更差。
      后来,吃点晚饭,服了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早睏先睡了。
      第四天上午,小敏仍没来。不过,我虽然心愁很长时间小铁门没开,却又见到许科长走出了护士办,就急忙迎上去,问道:
      “请问我的事怎么处理,许科长?”
      “噢,像你这样大学生的坎坷遭遇,在报纸上我也看过类似的报导,”他眼中竟然闪出愤怒,脸上露着怜悯,“每次,我都会痛骂不停。今天,事情既然摆到了我的面前,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谢谢您!谢谢您!”
      “不用谢,先安心等一下!”
      “嗯,好的!”
      我感激地点头。萍水相逢,遇见好人,我高兴地暗下决心,以后文笔谢他!然而,我再次白等了一天,照样未见到亲人。
      第五天早起后,我自觉小敏一定会来了,且相信在许科长那儿也有救了,便一直耐心地等着。当然,吃过饭,服过药,我就又睏又昏了。不过,我还是竭力地坐在饭桌边,巴望着小铁门已开的外面的光明,提着精神!
      过了一会儿,我的双目却发昏,逐渐的重,就闭了眼。唉,看都不能看时间长些!叹口气,我的上腹竟难受了。揉揉肚子,仍没用,于是我站起来,直立了一段时间,手儿未断着挼搓,可上腹依旧难受。此时,我也口干了。
      刚吃过、喝过;没累、没流汗,就渴了,怎么才进入这里几天却越来越不舒服了?我慌忙到水池边,从茶桶里接一碗白开水而喝了,又接一碗而坐回饭桌前,口干了,就啜一点;眼昏了,就眨巴眨巴,始终注目着大院子……
      “泽祥……泽祥……”
      啊,上午尚未过完,母亲与小敏便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护士办,小敏还招着手,我急忙跑上去!
      “别过来!别过来!”
      她们后边的一个护士高声相阻。我不由地停步。
      “你还坐那吧!你还坐那吧!”
      母亲边摇手,边与小敏疾步冲过来。自然的,我转不了身、退不下步,腿儿虽然不动了,但心儿却跳得更快啦!一步、两步、三步……她们迅速靠近了我,一起坐到椅子上。小敏将礼物摆在饭桌上。母亲双眼顾惜着我,紧张地问:
      “这些天过的还好吧?”
      “不好,身体越来越难受!”
      一些病人围上来,我摆手让他们离开。接着,我继续说:
      “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
      “哦……”
      母亲犹豫一下,看起小敏。小敏立刻脸色苦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你被关进这里的第二天,星期二上午,我们已经来过了。那天一大早我们就赶到了汽车站,请问韩站长,你在哪里?他不理睬;转入那两个警察的办公室,他们也不搭理;又不敢再见治保员。后来,我们感谢一位检票员大姐喊我们过去,主动告诉了你的地址,才辗转找到了这个医院的大门前。然而,门卫却不许我们进,说,这是谢院长要求的……
      哎呀,这个谢院长怎么这样做?——世界历史上的日本鬼子亦只能可恶到这个地步,我惊怒不已!
      “当时,天上都下雨了,我们也没带伞,妈妈已经泪流不止,好说歹说但仍被拒之大铁门外……
      啊!我那时也流泪了,且自己还在这个“洞”里傻求着她们呢,原来竟只是一门之隔!
      “我们惨立雨中,妈妈泪声不断地央求了许久,门卫也不瞅不睬了;要见谢院长,也不行,最后只能无奈地返回了。星期三,我们又来了,可站在太阳下晒了好长时间,还是不许进。星期四,依旧是同样的遭遇……
      谢院长,你这个日本鬼子,太“畏”风了吧?我情不自禁地怒视起外面的办公室,可是隔着墙,看不见,好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鬼子已经侵入中国,一般人还看不见他们的堡垒!
      “今天,我们仍然在大铁门外站了很长时间,再三请他们高高手儿!”小敏的脸色开始转好,“可能因为我们老是不走,最后,终于进来了!”
      我已被冤屈地关了五天,活受罪,虽然见到了亲人,也难言苦楚。面对我的惨样,母亲当即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香蕉,递给我吃。但是,听说她们这几天的遭遇,我已经身心俱疲,悲泣道:
      “我不想吃。”
      “你吃吧,新鲜的!”
      “我一点不想吃。”
      母亲无奈地放下香蕉,心痛地站起、转首爱人,说:
      “我们赶紧接他出院吧!”
      “对……对……”爱人眼中痛惜的苦汁迅速地涌到脸上,像清早的百合花凝着露一般。
      “好哩!”
      我说着,就随爱人一道站起,转过饭桌,跟着她俩走向小铁门了。
      南北朝时代,梁宣帝咏赋“百合花”的诗中,曾经叹息:“含露或低垂,从风时偃抑。”所以,此时我虽然等来了小敏,但知道她因为韩冰走狗和那两个坏警犬的的蛮横而偃抑的精神,以及看见她由于谢院长的刁难而低垂的情绪,我尽管明白自己终于可以出院,却没觉轻松,而非常自愧使她伤心了。
      母亲,人老步慢而落下了,但她早就沮丧的脸色也让我心疼不已!于是,我退下一步,走在她俩中间——前后不顾,低着头……
      当然,我们都是急忙奔向大院子的。不过,在我们迅速将近小铁门时,护士办里的一声阻叫忽然拦住了我们:
      “站住!站住!”
      我们朝屋里一看,一个护士不悦的眼色仿佛我们犯了什么大错。我顿感诧异,就问:
      “喂,怎么了?”
      “你们要干什么?”她反问道。
      “我带我爱人去见一下谢院长。”小敏抢着回答。
      “谢院长同意了吗?”护士还在发问。
      “我们还没见到谢院长,他不知道,”母亲已经愁眉这个护士怎么如此禁阻我一位病人,不过,毕竟在她医院里,尽量解释清楚,“我们就是去告诉谢院长,接我儿子出院的!”
      “哦,这不行,谢院长不同意,他不能出门。你们自己去吧。”她终于给了回答。
      然而,我们都呆立了一会儿——怎么竟不许出门?我更惊奇,家人来了还不许出门!
      面对护士霸道的凶相,母亲不再与她啰嗦,自觉还是先见到谢院长要紧,就对我说:
      “你还坐那等着呗。”
      “那,好吧……”
      我无奈地答应了。她俩赶紧跨过了门槛。虽然未能跟上她俩,不过,我却已有了一份慰藉,因为我相信母亲与爱人去找一下谢院长,就能接我出院了。于是,我安然地退了回来,坐在椅子上,等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6

      有些病友还在傻玩着,似乎很嘻怡。我虽然身子没动,其实心儿已比他们生动,且活泼满心,因为只有自己马上才自由啦!
      ——时间好像很长,可能也不长,母亲与爱人终于回来,走得却不快了。而我只顾高兴地拍手、站起!但她俩并未做反映,只是我的问话,“我们要走了吧?”母亲还是迅速地回答了:
      “等一下!”
      我一愣,又怎么了?她俩走过来,也不坐下了,脸色已经烦愁。不过,小敏总算接过了话茬:
      “你还出不去!谢院长说,他们这里,‘谁送进来的人,只有谁能接出。’”
      啊,这是咋回事?——自家人都不能接!我的心儿一颤,忙问:
      “你们可问他怎么搞的?”
      “他说,那是他们这里的制度,别人不能接,”母亲回头看一眼办公房,紧皱眉头,“我就问他,林泽祥被领导关在这里,其实他的癫痫病已经好了,怎么不准出院?而他却说,你还得在这治癫痫病。”
      我知道,“癫痫”这个名字是日本人翻译的,也见过谢院长的日本鬼子模样,但已特别愤慨抗日战争在上个世纪早就胜利了,怎么谢院长这个日本鬼子仍以治癫痫病为借口而关着我!中国难道又被日本鬼子……?所以,我虽然还在小院子里,但他们下面的对话可谓已将我拉到了谢院长面前——
      “就算我儿子有病,也没犯法,我接他出院怎么不行!谢院长你哪能这样定制度?”我的母亲非常痛心。
      “要找……”谢院长脸恶嘴也臭,“呔,你找他单位去。”
      母亲与小敏不明所以,只好退出了他的办公室。一时间,面对母亲与爱人的苦脸,我也不知所措。回想谢院长的日本鬼子模样,深觉他虽然已身在中国,但至少是一个狗杂种——其父或其母起码有一个是二战时侵华的日寇!
      在我忧心忡忡之中,仍是母亲讲话了:
      “你还是先在这住着,泽祥,我们去你单位一趟!”
      “那,好吧!妈妈,你们要小心韩狗子!”我又旁顾小敏,提醒道。
      “哦,你也放心喽,这也是谢院长叫我们找他的,对于你,谢院长也只这样而不讲了,”小敏手指袋子,“那里面有一条香烟,还有卤菜,你以后吃。”
      “好的,我吃。你们下次来时,给我带牙膏、牙刷和毛巾,我先借用别人的。”
      “行!我们早点来,就带。”
      母亲说着,便与爱人急切地转身离开了。看着她们不断回头的背影,我同样留恋而想让她们多坐一会儿。可是,我也愿望她们尽快见到韩站长,早些接我出院,所以支支吾吾已经讲不好话了。
      ——相距越来越远,依依不舍愈深,不知是她们最后痛心多走了一步,还是我的眼睛更加昏沌,小铁门外大院子里,终于不见了母亲与爱人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双目!
      其他病人还在嚷闹着。想到自己进入这里五天了,就我一人才见到亲人,我油然多了一份欢欣。于是,我揉揉眼睛,从袋子里取出几块猪耳朵卤肉,细嚼慢咽起来。很意外,我也给别人带来了喜悦——身边迅速围上了一些人,男男女女的。不过,顾盼一下,我更感意外,因为他(她)们竟然垂涎欲滴了。我的卤菜并不算多,但想看看他(她)们到底咋回事?我便在桌上放下几块,漫不经心地拎起袋子返回小屋。刚走两步,身后猛然“哄”的一声,我一回头,他(她)们已经将猪耳朵卤肉抢净而争吃了。嗬,我遗憾地付之一笑!
      这里,这里,这里……
      我独自躺在床上,怅惘自己“非常”的遭遇!
      不久,又吃午饭了,只是我的碗里添了一点卤菜,安慰着心情;然后,又服了药,就是睏,可我却像大家一样,不想回小屋里了。在小院子里来回走走,突然的,我脑子眩惑一下,就什么也不晓得了……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饭桌旁,身体有些痛。啊,怎么了?我忙问围观在旁边的病人:
      “我怎么睡在地上?”
      他们的眼神同样奇怪,当即或答或问:
      “你刚才自己摔倒了。”
      “你怎么摔倒了?”
      “你怎么还抽筋?”
      …………
      哎呀!惊吓之际,我立刻明白自己犯了癫痫病。然而,我已经七年多没吃药没犯病了,且从来也没在白天犯过病。——而且才刚吃过药?
      “起来……起来……回屋睡觉了。”
      一个护士站在护士办门口,并未走近我,只是在催促。于是,我身痛地扶着桌椅站了起来,相问道:
      “唔,护士,我刚才摔了多长时间?”
      “一、两分钟,”她把手儿向周围一摆,“你们也都回去睡觉了。”
      午休的时间到了,大家都是听话的。我虽然身痛,仍慢慢地走入了小木门里,但还是坐着难睡的。而唐大哥、小俞和小刘他们也没睡下,都在盯着我的袋子。前面的经历已经不言自明,他们全想尝尝我的礼物。于是,我拿出三根香蕉与一些卤菜,给他们一人一份。他们立即感谢地接下,吃了起来。然后,他们就兴奋地睡下了。
      健康地来到医院,怎么会犯病了?此刻,我已经身心俱痛矣!自然的,我也坐不住了,就像他们仨人一样睡到了床上。不过,我尽管很睏,却还是难以入眠的。左思右想病因,费神了好长时间,我也找不到自己有啥不对的地方,眼睛眨巴、眨巴,韩狗子竟然又像幽灵般钻进我的脑海,尾巴后面还跟着日本鬼子谢院长!
      叹叹叹……我忽然想到了母亲与爱人,唉,可怨我老是愁思出院才心急犯病的?
      于是,我开始暗自嘀咕,“会出院的……会出院的……”默默地宽畅着心情,闭上了眼睛!
      晚上,我没再犯病。只是晓得再过一天,就能“放风”了,到大院子里见见太阳,我始感慰藉,安心上床了。
      一大早,我醒来后,第一次有精神等在了床上,虽然还没开灯。抽支烟,火光不大,但是韩狗子那帮黑家伙已经弃明投暗,不敢靠近我了!然而,身陷于这个所谓医院的、密封的建筑之中,我的眼前还是浮现起谢院长日本鬼子的模样。——母亲心疼儿子,妻子爱护丈夫,雨淋日晒过三天才得进来!悲绪至此,我已经痛心难抑,亲人竟也遭遇了走狗样的“大缺德”本性,为了我而被谢院长欺凌。尤其母亲从老家大老远地赶过来,清楚我的身体健康,并告诉他实情,也不放我。谢院长,日本鬼子早就被炎黄子孙赶跑了,你竟又在当代中国社会上孽生出他们的模样,可耻啊!
      ——昨天,虽然才见过亲人,且病友之中,唯我有此享受,但心里更加痛苦!今天,也没犯病。可是,家人一直没来,也未见到许科长,所以我还是失望的。午饭时,我们的碗里尽管多给了两小片肥白的猪肉——一礼拜吃一次荤,不过,却只让我感到被害的无聊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7

      又熬了一天一夜。星期天早晨,小木门一开,人们都抢着出来,眼巴巴地望着大院子,因为马上就可以“放风”啦!尽管小铁门还关闭如前,可大家都没心思玩了,而像我前几天一样,目光一致朝外,心急着吃饭、服药了。
      ……等到小饭车“咕噜——哐啷——”一响,男男女女就匆忙排上队。虽然不是比赛,病友们都急速吃完了饭,缩短着盼头。但是,服药是按时的。所以,接下来,又是无奈地等候了。
      迫不及待,大家仍没心思玩了,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直到小铁门一开,人们才大感兴奋,又匆忙排上队——服过药就能出门啦!先服过药的人另排一队,抓耳挠腮在前面;后面的人也犯急服药,迅速跟上。
      两排队伍一直都是很紧的。不过,我却已对出门麻木了,所以从服药队伍转到“放风”队伍,我都是漫不经心的。
      “好了,‘放风’了!”
      一个护士终于开口,使大家得意,最后一位病人也用完了药。我方如梦初醒,略感轻松。队伍虽然有些乱,但目标都还是挤向小铁门的。夹在人群之中,我也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前面的人翘首大院子里,就是“嘻……嘻……”的笑声,连续不断。可是,门儿小,人儿多,自觉前遮后拥了好长时间,我才跨过门槛。
      哎,眼前总算亮啦!我情不自禁地仰望朝阳,抖抖胳膊、摆摆腿,随着大家在大院子里转悠……因为这个护士站在旁边的房荫下,活动空间也大了,所以队伍与前面相比,始终是整齐的,每人都喜出望外。
      办公房是锁着的,没见谢院长和小轿车。不过,我也不愿见他,只想看到许科长。正是夏天,头顶着太阳,逐渐的,人们都开始淌汗了。虽然我们住房外的墙角围着一小道排水沟,污泥浊水的,或长着苔藓或堆着垃圾,散发着酸臭气味,但谁也不愿返回小院子里!此处是郊区,院外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就这样空荡荡、静悄悄地调头反身了一段时间,惟有门卫偶尔伸头窗外,审视我们一下。
      住了七天医院,现在才四肢自由了,不过,我被打的身体还是疼的。
      看着护士漠然的脸色,想到韩冰曾经的恶颜,我不由地自言自语:
      “我到底该瞧什么病?”
      自然的,没有回答为我解忧,悲愤愈加交迫在心头。虽然前前后后,别人还是喜滋滋的。
      但是,“放风”的欢乐并未让大家舒眉展眼多久。
      “回去了——回去了——”
      护士的喊声突然阻止了病友们的步子,可无人愿意转身小铁门,仅仅扭头看着她。
      “回去了——回去了——”
      她又叫喝一声。
      “哦……哦……哦……”
      人们支支吾吾,讲不出话。
      那边,已经非常冷酷;这里却都愣乎乎的,不知抬步——第一次遇到如此意外,我一直没言没动,想了解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旁边有病友开始转向小铁门,队伍跟着逐渐的解散,慢慢的,大家听话地转回了。
      唉,“放风”时间竟这样短,莫过转了几圈,二十来分钟!
      将近小铁门,我又高高地仰了一次头——上面依然万里无云!但是,小院子?返回“洞”里,我又陷入沮丧之中了……
      第二天早晨,吃过一点饭,服过那些药,小铁门没开,还未见到家人,我依旧苦坐在饭桌前。痛苦了很长时间,许科长从护士办出来了。我仿佛看到了希望,陡然高兴!而他竟也向我招手,说:
      “林泽祥,过来。”
      啊,可以出院啦!我立即兴奋地跑上去,问:
      “我要出院了,许科长?”
      “先到外面办公室一下。”
      我更欢喜,不“放风”都能出门了。于是,我就乐滋滋地跟着他走进一间会议室。
      屋里已有六个人(五男一女)围坐着一张长圆桌,谢院长也在,都穿着生活装。许科长手指了一下其他五个人,说:
      “他们是市精神病医院的专家,来了解你的病情的。”
      “噢,好的!”
      我向医生们点个头,便随着他坐到桌前。
      “那,你就把自己的病情介绍一下吧。”一个男专家在对面望着我。
      “我92年从重庆交通学院毕业,被分配在汽车站,因为学无所用、非常痛苦,两年后不幸得了癫痫病,夜里犯,一年2或3次,每次莫过一分钟……”
      我伤心地简述了自己的遭遇。另一个中年专家始终在斜对面盯着我,仿佛很重视。他虚白的脸膛上鼓着两个肉疙瘩,一对灰眼睛却越凹越深了,最后似乎反感我啰嗦了很长时间,就眉头一皱,问:
      “你可有过暴力倾向?”
      “没有!我虽然与同事闹过架,但从头到尾都是头脑清楚的,且未打伤同事,而是被其欺负,所以不能算是暴力倾向;如果我算暴力倾向,则同事更属于暴力倾向了。”我立刻正色直言。
      “你可经常有着自杀的思想?”又一个女专家发问。
      “从来没有!我仅在痛愤着那类领导缺德,”我抿嘴一下,“我始终只想着学有所用,不能虚度青春!”
      …………
      谢院长一直在抽着烟,偶尔旁观窗外,并没吱声。回答其实就是回忆——走出大学校门后的坎坷遭遇,因而我的情绪逐渐低落,最后委屈地问道:
      “上星期一,我被韩站长迫害到这里,星期五却犯病了,怎么才过5天就犯病了,而我已经七、八年没吃药没犯病了,请问医生?”
      “你先回去吧。”她手一摆。
      “医生,我那天是中午犯病的,我以前从来没有白天犯过病。”
      “你先回去吧。”她依然手一摆。
      “那天我才吃过药就犯病了,请问怎么回事啊?”
      “你快回去吧。”
      另一个男专家已经烦了。许科长立即接上了话茬:
      “走,我们还回病房。”
      “唉,怎么还不让我出院?”我开始苦脸朝他。
      “你等着他们处理吧。”
      许科长说着,就拉我站起。我看一眼谢院长,而他仍漠然在旁边。随着许科长回到小院子里,我不由地紧皱眉头,怎么这些专家如此简单瞧病?问了许科长几遍才知,他们是来做精神病鉴定的,但他已经不愿再与我多讲。于是,我摇个头,毕竟已经听说了“你等着他们处理吧”,所以自觉出院还是有希望的,心情也就平静一些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等待了。因为,进入这里已过一个礼拜,还没见到有病人出院,于是我把唐大哥、小俞和小刘三位病友喊过来,坐到一起,分别递支烟。当然,他们接过烟儿,一个比一个更高兴,且都大笑着说了“谢谢”!
      我就给他们点上火,逐个问道:
      “唐大哥,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犯精神病,”他停顿一下,“杀了我母亲。”
      “已经关你多久了?”我一惊。
      “八年了。”他已经耷拉脸了。
      “小俞,”我仍在惊异之中,“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犯精神病,杀了我弟弟,已经四年了。”他摇摇头。
      “我犯精神病,伤了我亲戚,已经两年了。”小刘立即从嘴中取下烟,没等问,就回答了。
      “那些人呢?”我已经皱起眉头,手指周围。
      “都是犯精神病,杀了人或伤了人的。”
      唐大哥先给了回答。呀!我终于完全明了这里精神病人的情况,可自己根本不同,所以实在难忍冤屈。然而,一天,两天,三天,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大睏、特睡、难睡,我的身体越过越乏。尽管市精神病医院已经来过专家,却并没换药,而我又在白天犯病了,是在早晨服药后不久。唉,那天中午服药后不久,我就犯病了!
      不过,我从来没有白天犯过病,也没这么多——十天已经两次,而我还正在医院吃着药……

      第一百二十六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8

      我继续伤心了四天。母亲与爱人终于来了,可是,她们的解释已让我感觉绝望了——
      那天,一出安康医院,她们就赶到汽车站,请求韩站长献出一份爱心——接我出去!但是,他的恶容毒语竟是“狠狠治治我”;像我一样熬过了周末,母亲和爱人又去请求,而他仍没转脸呈爱。母亲和爱人只好恳求那两个警察,但他们的嘴脸也还是老样子。惶惶之中,她们就去了汽车站附近的市胜利路派出所(那两个警察的单位),不过,那里人虽然穿着公安部门的制服、戴着公安部门的帽子,却只是脸儿一灰、手儿一摆地回答:
      “这事你们找他单位处理。”
      最后,她们就又无奈地转回我的单位,不过,继续请求韩走狗多番,他都没有转脸呈爱。在这转来折去其实一样的遭遇里,亲人虽知我在遭着迫害,但是站长毕竟是领导,不易得罪,所以这事便无奈地拖下了。
      世上还有公道吗?
      我流泪送走了母亲与爱人,仍须在“医院”里熬着死去活来的环境。我知道自己不是精神病人,当然不愿□□神病药,但是面对工作人员继续的暴力,也只有无奈地认命了。
      ……已经十几天了,才“放风”过一次。虽然又是早饭之后,我也只能坐在饭桌前,眼穿肠断着尚未打开的小铁门,而朝阳已经明亮了外面的大院子。唉!将近九点,护士办出来一个男子,朝这边一瞅,就向我招呼:
      “喂,小林!”
      我的目光立刻被喊过去,呀?竟是同事小黑,名如其人——头脸、手臂都很黑。我急忙站起,说:
      “哎哟,你好!”
      我在单位与他接触并不多,不由地心中诧异——还能他也有亲戚住在这里?而他还是直接走向我的。
      四周乱糟糟的,无人注意小黑。身陷于这个环境,我已经羞于邀他坐下,就迅速迎上去,自愧地握手,问道:
      “你怎么来这了?”
      “噢,我来看你的,代表单位。”
      我非常惊奇,韩冰还会派人看我?未待我问,他已取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点了火。于是,我们抽下烟,他说:
      “小林,你在这好好治病,争取早日恢复健康,请珍惜这个机会!”
      “呣?”我很感谢他的关心,笑了,但仍禁不住皱眉,“那,是韩站长派你来的?”
      “哦……”他停顿一下,脸有点红了,又吐口烟,才回答,“不好意思,是韩站长叫的。”
      勿需多言,韩站长可能已经转好。我不由地遗憾,命运竟把自己与他挤在了一起,就说:
      “谢谢您!请回去代我向韩站长问声好!”
      “哦,你在这安心治病,他就非常高兴了。”
      “哈哈,您放心……”
      我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喂,谢院长来了。”
      小黑急忙回首。门卫已经打开小铁门,正在对他招手,其身后一辆黑色小轿车“哧溜”一声转向办公房了。仿佛心有着落,小黑立即与我道别:
      “小林,你在这吧,我去说一下,就走了。”
      “嗯,祝您一路顺利!”
      “愿你身体健康!”
      他一边说,一边疾行几步,就走近小铁门。
      “同志,你的东西没拿。”
      一个护士说着,从护士办拎出一个大袋子,递给小黑。他慌忙回头看看我,神态一抖,就接了袋子,一溜烟跑过门槛,转向办公房了……
      打饭时,我随便问护士:
      “刚才我同事拿的什么啊?”
      “哦,是名烟好酒。”
      哎呀,小黑哪是来看我的?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小铁门外的情况,但谁也明白,他是给谢院长送礼的,只是代替着韩冰。——不说不晓得,难以置信!
      晚上,我又犯病了,还是吃过饭、服过药不久,但躺在地上的时间已经长了——三、四分钟!
      我不由地感叹,同事啊,大家都曾一样的走出校门,虽然不是一个校园,但现在的距离是很近的,难道你没听说过走狗们的可耻?若如此,请翻读一下《汉语成语词典》里“助纣为虐”的解释!
      就这样,我被折磨了二十多天,精神病药已经每次多添了三粒,吃得实在“精神负担”不了了,而且在白天还不断地加多犯病!面对自己已经七年多没再犯病的身体更受了伤害,因此渴求出院的心思越过越急。但是,爱人像我一样属于外乡的,在此缺亲少友,无力改善韩站长和谢院长这类官场上的渣滓,不能救我。所以,我仍被冤囚,心急如焚。
      一个个二十四小时仿佛在逐渐的加长,惟有夜里睡着后没有记忆,但是早晨开门后,唐大哥突然手指我头,说:
      “林泽祥,你头毛白了。”
      “什么?我……”
      我慌忙跑到水池前。一照镜子,啊,我前额和双鬓真的“白”了一些头发!脸还有点虚肿,身体也胖了。咋回事?
      别人还在无聊地玩着,我已经目呆腿抖而不能动了。——再如此下去我将真的疯了,会给家人添麻烦,莫如轻松地死了吧!尤其自己从汽车站站长韩走狗那儿、经坏警犬的警车里头、到安康医院日本鬼子谢院长这里的痛苦经历,我只能仰天而噓……
      但是,头上的塑料顶棚不能透明,难见光天,我愈加心灰意冷了。不久,护士又喊出了大家梦寐以求的声音:
      “‘放风’了……‘放风’了……”
      病友们立即兴奋地挤向小铁门。不过,我更伤痛,无力前行!呆滞地看了他们几眼,趁着过道上的慌乱,我就偷偷地退回小房间里。孤坐了一会儿,我不由地缅怀起大学逝去的时光——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几位同学一道漫步在校园之后的长江边上,面对着浩水长流,足踏着柔沙爽身,大家不停地谈天说地……然而,现在?
      叹口气,我悄悄地从外面拿了一把椅子将它架进屋里自己的床上,再爬到最高处,仰起头,捂上脸,虽然只能看到屋顶,但我还是相信上面有天,于是心潮澎湃地说出最后一愿:
      “愿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都平安快乐!”
      接着,我又想念一遍他(她)们的名字,就心儿一紧,眼儿一闭,一头撞向了水泥地……
      可是,我毕竟尚属初犯此禁,没有经验,以致最后关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抱了头颅,而且床、椅又矮,所以自杀未遂!
      不过,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抬到了床上。我不知昏睡了多久,也不知烂头流了多少血?手一摸,只是头顶打上了疤子,非常疼!手背虽然也打上了疤子,但伤痛已经被烂头忽略!
      我流泪了,自己并非不知珍惜生命!古今中外,自杀过的名人并不少;相对历史,我也难言软弱,因为走出大学校门之后,专业知识不能用,还未断自学着写作,只是想不通韩冰与谢院长这类官场渣滓还能横行在当代社会!

      第一百二十七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19

      过两天,母亲与爱人又来了。一见我头上的疤子,母亲立即瞪眼惊问:
      “你那烂了呀?”
      “啊!”爱人的声音也慌,“你那怎么了?”
      我就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而她们越听越急,就异口同声地劝我:
      “你别急!会出院的,再等一下!”
      “好……好……我就再等一下。”
      我不愿给她俩多添心思,便竭力平静地答应了。当然,她们仍是难抑心疼的,就又走入谢院长的办公室,恳求接我出院。然而,“日本鬼子”还是随便的应付一句:
      “要找,你们还找他单位处理。”
      韩冰站长的底情,其实谢院长都是了解的!所以,母亲与爱人仍然站在办公桌前,走不开。而谢院长又像南京大屠杀时的日寇一般,胆大气粗地声张:
      “我们这里的制度就是:谁送进来的人,只有谁能接出。”
      ——很明显,凭他的说法,我即使是精神病人,也不算公安部门关押进来的!!!
      而母亲与爱人已经去过派出所,也见过韩冰和那两个所谓的警察。犹豫了一会儿,再求无果,她们只好回家了。
      我招手喊来小王和小方两位病友。小王不抽烟,我就递给小方一支,问道:
      “小方,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犯精神病,伤了我表妹。”他很高兴能抽上烟儿。
      “你呢?小王。”
      可能我每次的礼品都让他尝尝,与他亲近一些,他回答的就多了:
      “我四年前犯精神病伤了我母亲,在这里治疗两年多,母亲就接我出院了。过了一年,我又犯精神病杀了我母亲,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当然,我也问不下去了。于是,小方玩去了。我给小王一块饼干,他也走开了。
      对比如此,我已经特别愤怒,即使自己是精神病人,也没杀了人或伤了人,且还不算公安部门关押进来的,却又是“警车”关押进来的,其实世界上任何正常人皆不会相信我是精神病人的!
      于是,我不由地闭上眼睛——在这个非常的环境,死不掉其实徒增正常人的难受。一则,还须□□神病药,身体难受;另外,随着恐惧于病友们的胡闹逐日加重,我越来越难以入眠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仍没见有病人出院,也没见有病人进院。不言自明,我的待遇与其他精神病人依旧是一样的!一天晚上,因为头昏身痛和又被病友疯抓的心情厌烦,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怎么办?
      死路一条!
      因为身陷如此生活环境,谁还会不疯?其他精神病人无需再说,且小王“伤了母亲进院,出院又杀了母亲”的逾常惨况仍切记于心,自然的,我担心自己长期被迫服用精神病药而不幸患上精神病之后,即使出院,也可能杀了爱人或伤了孩儿!
      于是,我吞下一袋皮炎平,但等了近一个小时,还无死的感觉。我急得起床,黑暗之中,一头撞向窗户,想以烂玻璃割喉自尽。
      “嘣嚓”一声,我的头却撞到了窗棂。玻璃相隔着铁框,因此我未能如愿。而这一声大响,立刻把唐大哥、小俞和小刘惊醒了。他们急忙“嗷嗷……”的起床、开灯,大惊失色:
      “怎么啦?”
      “哎呀!”唐大哥拉住我手,“你?”
      自然的,我的嘴儿一抖,却答不出话。很快的,外面也迅速跑来了一个护士,隔着窗户发问:
      “你们乱闹什么?”
      “他用头撞窗户呢。”小刘手指着我。
      “你别再乱搞了,”护士当即管教我,“再乱搞,不叫你睡了。”
      当然,她已经理解我的自杀心情,就把窗户打开到外面而离去了。很明显,我更不易够到玻璃了。而想及家人难舍,我也就捂着头痛,随着宿舍里他们仨人一起,□□地睡回床上。
      虽然已经夜深,我很睏,但仍不愿睡。回忆汽车站的遭遇,韩走狗他们已使我麻木了,惟有一则曾经在校园里读过的古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闪烁在我的脑海,而且越来越亮!咳,因为嫉妒,中国历史上的冤案早就数不胜数,知情者皆会无名火起,拍案痛骂!像范睢陷害白起、伯嚭陷害伍子胥、勾践陷害文种、李斯和姚贾陷害韩非子、司马昭陷害邓艾、杨素和宇文化及陷害高颖、秦桧陷害岳飞等,这些被陷害的名人一生坎坷,就像绑在井绳上的水桶,一忽儿上、一忽儿下,上上下下何其多矣!
      两次自杀都没成功,其中也牵扯了工作人员的抢救。但是,我并不感谢他们,因为正是他们“明知我冤,还屈待我”才将我逼上了绝路!
      两次自杀亦使我成为“医院”备受观注的人物,那些病友们阴死阳活的面孔更多的在我眼前扭来捏去。我左躲不是,右逃也不行。一惊一咋地继续熬了一个多月,头发越过越白,身体越过越虚。一天早晨,我吃过饭、服过药,又独自睡到床上。才刚勉强入眠之际,一位青年男病友突然精神失控而闯进屋里,趴到我的身上乱叫一通,且咬我数处,将我惊醒。我赶紧推开他,跳下床,吓得跑出门外。
      站在镜子前,面对自己年轻的白发,我手摸被咬的伤口,心痛自己从汽车站到安康医院的命运坎坷!——虽然母亲与爱人每个礼拜都会拎着礼物来探望,而别人没有,可我仍被关在“洞”中,实在忍无可忍了!
      我立即回到屋里,拿出纸、笔,蹲在床头柜前,给孩儿写下了一份遗书:

      “今龙,不是爸爸不爱你,是爸爸实在忍受不下去啦!每天头昏脑胀的,痛苦至极,所以惟有自杀解脱了。你年纪尚小,千万别误会爸爸这是精神病人的举动,因为中国历史上自杀于狱中的名人多的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学习,正直成长,乐于助人,别让妈妈失望,不学坏人作恶,多给别人带去快乐!BYE BYE”
      接着,我又给韩站长写了一份信——
      韩冰:
      我承认自己的“肩膀”比你的矮,但是,我的人格并不比你低!我可以尊敬一位正常的领导,而不能忍受一条走狗的非常之欺。所以,我现以中华民族的凛然正气,撼震你的小鬼罪恶——
      1、屈原……浩然跳江,气正天地!
      2、楚霸王……自刎乌江,虽死犹存!
      3、骆宾王(初唐四杰之一)……含冤下狱,愤懑千古!
      4、文天祥抗元时……置生死于度外!
      5、黄尊素(明代东林党人)因弹劾宦官魏忠贤被捕下狱……至死犹斗!
      6、瞿试耜(南明大臣)被清军所囚期间……誓死不降!
      7、谭嗣同戊戌变法时在狱中……杀身成仁!
      8、秋瑾明主革命时……英勇就义,流芳百世!
      9、廖仲恺国民革命时在狱中……视死如归!
      10、恽代英共产党革命时在狱中……宁死不屈!
      11、吉鸿昌抗日时在刑场上……死不瞑目!
      12、董存瑞解放战争时……同归于尽!
      13、黄继光抗美援朝时……胸膛堵枪口!
      14、莫尤中越战场上……舍身救战友,没让军旗倒下!
      …………
      当然,也有人说我的行为是“硬拿鸡蛋碰石头!”不过,我以为此论即使屈身在理,然而太阳毕竟正灿烂着白天,月亮也在光明着黑夜,还有无数星星一直堂堂正正着古今!因此,再请你韩冰多读一篇我从中国历史上整理的“死记”——
      1、秦桧害死岳飞,而他夫妇亦永跪杭州岳飞塑像前,世人唾弃;
      2、奸邪严嵩害死忠良杨继盛之后亦遭报应处罚,且其子严世蕃更被斩头示众;
      3、宦官魏忠贤疯狂打击迫害正直官员,然而他最后亦畏罪自杀,其侄儿、侄女等人还被处死哉;
      4、大贪官和珅可谓是中国古今“溜须拍马的官员模特”,但亦是被按罪处死的;
      5、袁世凯祸国殃民,莫过仗权了81天皇帝梦,就羞气而死矣;
      …………
      所以,韩走狗你那仗权欺人的丑恶伎俩,别再狂吠乱咬而败坏中华民族的尊严了!

      重读几遍韩冰与上述人物的名字,我才站起身而将此信和遗书叠好,装入裤袋,把其中五枚一元的硬币全部掏出。接着,我又心颤着拉开抽屉,取出一串钥匙——挂着六把钥匙及一把指甲剪,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我左手捧着硬币,情不自禁地仰首苍天,默默地张开嘴儿……
      虽然头上依旧隔着房顶,但我相信世道未断正义——冤死报应仍得君子慰藉!

      第一百二十八章初次自杀未遂出狱20

      于是,我右手拿起一枚硬币,轻轻放入嘴里,仿佛冰棍似的,舌头陡然一凉!不过,口感却是难受的,我就使劲一吞,但嗓子一胀而没咽下,反吐出来了。我当即右手接住,不由地咳嗽几下。
      ……继续仰望着苍天,再次自我安慰一遍“正义”,我又将硬币放回嘴里,猛然头儿一昂竭力一吞,终于咽下去了,只是嗓子胀疼了一下。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和第五枚硬币,我也如此迅速地咽下去了。
      因为东西多,难咽;且嗓子已经难受,我就赶紧散开钥匙串子,然后像吞硬币一样,将钥匙、指甲剪和钥匙环逐个的咽下了肚!
      “说时迟,那时快”,喉舌难受之中,肠胃也开始难受。当即,我右手掐着脖子、左手捂着肚子,难受地坐到地上。然而,莫过几分钟,我的肚子已经大痛难忍,就不由地躺下而痛叫着:
      “哎呦……哎呦……”
      唐大哥在外面听见我的异常声音,立刻跑到护士办报告了情况。
      做人还是有良心的!
      护士们虽然一直“知冤不管”,此时,一位护士总算快步跟着他来到我的面前,说:
      “把他扶起来!”
      “哦……”唐大哥当即两手拉住我的右胳膊。
      “哎呦……哎呦……”
      我左手仍痛捂着肚子,不能起来。门口已经围上了许多男女病友。于是,护士转过头,对别人说:
      “你们帮他扶一下!”
      她的话音一落,就挤上来四位男病友。他们左右拉着我的胳膊和腿、后面托着背,将我抬到床上。不过,我仍然痛叫难停。因此,护士更加关注我,问道:
      “你怎么了”
      “我……”我犹豫了一时,才回答,“我吃了硬币、钥匙、指甲剪和钥匙环。”
      “呀?你……”
      她说着,就转身冲出门了。里里外外的病友们也都情不自禁地闹哄哄的,而我还在痛叫着。
      不久,许科长随着护士赶了过来,拨开众人,对我说:
      “快起床,走——”
      “哦……”
      我看着他已显救应的目光,油然动一下身子,但是肚子更痛,起不了床。许科长就对唐大哥他们说:
      “扶他一下!”
      于是,几位男病友立即伸手。我就双手痛抱着肚子、下了床,在唐大哥他们的扶助下,跟着许科长,歪来倒去地走向护士办了。
      将近小铁门,外面奔来两个工作人员。他俩漠然地将我接下,手一摆,就把唐大哥他们拦回去了。然后,他俩扶着我走进了大院子。
      面前停着一辆救护车,已经调头朝外,正嗡、嗡地响着。护士快走几步,拉开了后门。许科长对我说:
      “快上车,林泽祥!”
      我猛一迟钝,停下了步伐。手摸着肚痛,仰望蓝天,我突然不想被“救”矣!后面乱哄哄的,我不由地回首,唐大哥他们还挤在小铁门内,异口同声地催促,“快——快——”且一起向我挥手,示意我赶紧上车!
      唉,面对他们可亲的眼神,回想自己的亲戚朋友老师同学,我又犹豫一下,总算眼淌着泪水,痛苦地走到了后门。抬腿上车腹肌须使劲,因此肚子更痛几下之后,我才得睡入后门。于是,护士关上后门,许科长坐进前门,车子立即鸣笛开走了。
      虽然身在救护车里,但我并未觉得获救,而它“完了完了完了……”的警笛叫声,唯使我感到自己真的“完了”!因此,我紧闭了双眼,痛愧今生虚度了青春,白学一场!
      ……颠簸了很长时间,总算稳当,我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啊,高低见到了大楼,我顿时感觉一份温暖!随着车子驶向市区,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越过越多,我仿佛去见亲人,心里愈加温暖,逐渐的忘了肚痛,虽然双手还抱在腹上。
      不知不觉的,车子驶进了大医院。医生带着护士立即将我接入急救室,查问起情况……知晓我自杀的原因,他们眼神痛惜得越过越深,急忙让我吃了药。然后,紧皱着眉头,安慰我:
      “没事了,继续服药,等着一星期后大便排泄吧!”
      于是,我又睡在救护车里返回了。尽管晓得自己被救了,然而我一点也不感谢“安康医院”,尤其车子离市区越来越远,高楼大厦越过越少。从大公路转下田间小道时,我觉得自己仿佛在被送往墓地似的!
      肚子疼痛,心儿郁闷,我又只能看见两边的庄稼;下面,则是颠簸了,我就再次紧闭上双眼,但唯觉日本鬼子谢院长正占领在前面,犷悍着后患!于是,我不由自主地一手抱头、一手抱腹了,痛愤的。
      凶事不厌迟,吉事不厌近!继续痛苦了一段华夏之路,车子到底停进了安康医院;我双手捂肚,下了车。哎呀,小敏竟然跑到了我的面前。——原来护士通知了她我的自杀!她立即跑上来扶住我,说:
      “我们去谢院长那一下,走!”
      “嗯,好吧!”
      我们当即走进了谢院长办公室。小敏一手扶着办公桌,一手扶着我,恳求道:
      “谢院长,你看他都这样了,可能放他出院吧?”
      他漠然地看了我俩一时,皱个眉,才回答:
      “哦,就这样呗,你们到医生那办一下手续。”
      我顿感兴奋。看着他终于滋长了良心,就与小敏齐声说:
      “谢谢您!谢院长。”
      “那,走呗。”
      许科长在旁边插过话,便将我们带入旁边的医生办公室,向周医生简单说明了情况。她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市公安局安康医院假出院保证书”,在上面为我开了处方,并与古医生相继签了名。接着,她揭下“保证书”第一联,递给小敏。
      “啊,谢谢您!”
      小敏立即接过,非常感激。我一样感激周医生的关心,也惊喜道:
      “谢谢您,周医生!”
      然后,她又从药柜里给我配了一个月的药,说:
      “这些药治疗癫痫病,出院后你还按时按量服,用完后,依着处方再去买这些药。”
      “好啊,谢谢!”
      小敏又感激一声,才拎上配药,扶起我,跟着许科长而欢笑地出了门。经过谢院长办公室前,我仍然感谢他终于有点华人味了,这次没提制度,而是“优惠”的破例放出我了。所以,我就问许科长:
      “喂,请问谢院长叫什么名字?”
      “他叫谢其柱。”
      我看着小敏手中的袋子,暗想这儿还会好心给药,真不错,就又问:
      “我这药费是谁付的啊?”
      “哦,那都是你单位付的。”
      说着,我们就出了“市公安局安康医院”。许科长关上大铁门,我真是高兴不已!——宁愿这么地走,也不那样乘救护车了。然而,我左右一看,又觉麻烦,因为小土路上空荡荡的,既不见人,也不见车。
      小敏理解了我的心情,她向后一指,说:
      “那边集镇上会有小客车开过来的,我们先向大马路上走着吧。”
      “行。”
      我愉快地回答,就尽量忍着肚痛,朝大马路方向慢慢地走去。虽然还在这条田间小道上,我的肚子里又添了负担——五枚一元的硬币、六把钥匙、一把指甲剪和两个钥匙环,但仰望蓝天,现在才觉得轻松。随着逐渐的远离身后那个空置地头、铁门紧闭的院子,我仿佛从日本鬼子的魔掌下获救了,愈加自由!
      过了二十来分钟,后面终于驶来一辆小客车。小敏立即招手,乘车。很快的,小客车行到大马路上,我们就转乘公交车。啊,又逐渐的见到高楼大厦,身边还陪着爱人,而且是回家的,所以我的心儿已特别温暖!
      尽管天热,一路上未断淌着汗,可我始终是舒服的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再次自杀未遂出狱01

      “爸爸……爸爸……”
      将近家门,孩儿突然从屋里迎上来。我赶紧把他抱起,然而,我的眼泪却落下了——将近三个月没能亲热他了!
      “来,妈妈抱!”小敏晓得我肚子难受,当即将今龙接了过去,转首侄女,“外面热,快扶你姑父进屋里!”
      “好!”
      蕊蕊说着,就扶住我。孩儿也近在身边啦!我一边走,一边摸着他可怜的脸蛋。进入屋里,一看母亲不在,我忙问:
      “妈妈去哪了?”
      “哦,她前些天回老家了,”小敏又对蕊蕊说,“快给你姑父洗把脸!”
      “好!”
      侄女立刻端来一盆水,递过毛巾;同时,对我打开了电风扇。可是,我坐在床上,肚子难受,弯不下腰。小敏明白情况,就放下孩儿,拿过毛巾,帮我洗脸了。
      唉,终于在自己家中享受了亲情,我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很快被擦干了,但是眼中的泪水却老是不干!爱人与侄女都情不自禁地哭了,而孩儿也惊奇着眼睛,“哇——”的一声抱起了头……
      “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房东阿姨忽然跑到门前,慌张地问。我急忙回答:
      “阿姨,没什么。”
      “你都近三个月没见了,看你脸色这么虚,到底有什么事呀?”
      她说着,跨过了门槛。我想,她迟早可能还会知道的,干脆就跟她讲吧。于是,我简单叙述了自己被关进安康医院的遭遇。她越听越气,最后跺地一脚,大声骂道:
      “那个姓韩的臭站长不得好死!”
      “哦,别气!别气!”我慌忙劝她老人家。
      “你也别气!那个姓韩的臭站长一定会得报应的!”她老人家又劝慰起我,“唉,我也没办法帮助你。”
      她伸手擦擦今龙孩儿的眼泪,然后,遗憾地离开了。虽然是邻居,但她的一进一出,给我们家这三个月送来了第一人和第一次的慰藉——小敏用毛巾又给孩儿擦了眼泪,而我们仨人也相继擦了一把脸。
      孩儿尚不懂事,又跑到我的面前,抱住了我的腰。尽管肚子难受,可我并不怨他;只气那“五枚一元的硬币、六把钥匙、一把指甲剪和两个钥匙环”也就像“韩冰带着程站长、王狗子、方伟、郝科长、阿三与小皮等”还在肚子里,没有大便排出!
      一天、两天、三天……我依旧按时按量服用着安康医院发来的配药,但仍是既睏又乏、头昏脑胀的。至于肚里的东西,我厕所尽管没少进,可老是没能大便排出,仿佛单位的警察和警车里的警察还在屁股内堵着它们。爱人与侄女每天都关心地询问着,已经越过越愁!不过,我想到自己能够出院,毕竟是肚子曾经限制了韩冰他们的“猖狂”,也就无所谓了。
      就这样过了八天,小敏和蕊蕊觉得很急、很慢,然而相对安康医院的生活,我却感到很快的。一大早,当我从院后的厕所回来,小敏忙问:
      “那些东西出来了吧?”
      “哦,出来了。”
      “嘿嘿……”
      她与侄女当即欢笑了,好像看见韩冰那一窝家伙掉入了茅坑。可是,我想韩冰那一窝家伙狗性难改,仍会爬出粪池,横拦在自己的前途之上,并未以为卸下了负担!接着,爱人总算轻松地上班去了。而我才吃过配药,又是头昏体乏的。扇了一会儿电扇,为了节电省钱,然后我就拿起板凳和幼儿画报,叫侄女也拿两板凳,带着孩儿前往院外的树荫下乘凉了。不过,才出院门,我脑子一昏,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地上。侄女和孩儿立即围上来,她扶起我的头儿,他拉上我的胳膊。
      “哎呦……”
      我痛叫一声。两人当即住手,愣神在旁边。因为腰很痛,又躺在地上,我明白自己刚才犯病了,就一手按住腰部消痛,问道:
      “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分多钟,姑父。”蕊蕊心儿很急。
      “那,慢慢扶我起来吧!”
      于是,在侄女的帮助下,我逐渐的坐起、站起。去哪?外面省钱且自由,因此我们还是坐到了树荫下。
      “爸,你咋睡地上?”
      孩儿老是皱眉问着。自然的,不适与他多叙,我就竭力忍着腰痛,翻开幼儿画报,对他讲起故事了……
      直到爱人下班回家,我仍然腰痛,但没告诉她。而她还是心疼的,因为从侄女那儿知道我犯病了。下午,她忧伤地走了。回想安康医院的配药,我已经吃了三个多月,病情非但没好转,还脸儿虚肿,身体发胖。现在,又腰痛难忍,我已没心思教育孩儿学习,就仰面太阳,一人坐在门前的房荫之下。从小到大,天一直是明亮的,走进汽车站,身临的环境就阴暗了,唉,竟被关在安康医院近三个月!——已经秋天了,这半年的房租费还没拿,干脆去医院瞧一下腰伤,顺便买三个月安康医院的配药,再把药费报了。此时,我才一喜!
      于是,我当即去医院。然后,前往单位了。将办的虽然是正常事,但可能还会遇到韩站长,一路上,我仍未断着担心。从医院到汽车站,公交车莫过跑了十来分钟——很快的,可我却觉得长长的活受了一场罪!
      轻轻地走进胡书记办公室,我礼貌地将药费单递上。他定睛上面的药名,然后,批了字。我立刻转入会计科,报了药费,便要取房租费。然而,会计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你没有房租费了,林泽祥。”
      “请问怎么没有了?”
      “你去问韩站长吧!”
      我慌忙转回站长办公室。上次也是在这里,呃,韩站长总算没有“突然的”动作了,只顾玩着电脑。我着急地说:
      “韩站长……”
      “你又来干什么?”他打断了我的话儿。
      “我来报药费的。”
      “哦,你在安康医院吃的药以后就直接从药店拿吧。”
      啊,我非常高兴,以后不用再去医院排队挂号、等医生了。看他似乎转好,我油然轻松,不由地感谢道:
      “谢谢您,韩站长——”
      然而,我想到自己房租费竟没有了,仍奇怪相问:
      “请问我怎么没有房租费了?”
      “没有了。”他脸色一冷。
      “欸?我们公司还有的啊!”
      “没有你的了。”
      “怎么没有我的了?”
      “就没有你的了,”他嘴一撅,“去——”
      看着他的嘴,想到程瘸子的腚,王狗子、方伟、郝科长、阿三与小皮等的屁股,都是撅……毋庸赘言,他的态度已经明摆着是在克扣我的收入了。我又急又气,难以置信他还会如此不可理喻!
      ——讲不下去了,更恶心他的丑陋,于是我自我安慰着这个汽车站毕竟不是他韩冰私人的,上面还有总公司呢,就怒气地“哼——”了一声,离开了。
      下了楼,没走多远,迎面遇到身躯凛凛的同事小张,多年好友,他开口就是惊问:
      “怎么你病了,林哥?身体这样虚!”
      “哦……”我不由地摸下脸,“没什么,还好。”
      “听说你上次被打之后,还被警察带走了,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回家了,”我不愿多叙而给好友添心思,就佯装念叨叨地握手,“你先忙工作吧,我那边还有事。”
      “好哩,有空再见!”
      他点个头。我当即快步出了站,但没再走几步,这次汽车站楼上的遭遇使我难忍怨气,回不去了。
      于是,我迅速跨过马路,转到了总公司。

      第一百三十章再次自杀未遂出狱02

      上级总公司就在我们汽车站的马路对面,办公楼高达七层,还是我上班前两年建的,楼下是一个大汽车站,售票厅和候车厅都有我们单位的四、五个大,停车场更是特大无比。然而,首先入眼的总公司办公楼已经十三年多未更新了,所以第一感觉就是那里都很旧了。
      当然,因为急于办事,我没得顾及这些,只是又上一座楼,进入第四层办公室,处长一人正坐在屋里。
      我痛苦地站到他的办公桌前,报告起自己刚才“房租费”和过去“安康医院”的不幸……他年纪约摸五十岁,个头不高,有些胖,额头上皱纹也重了。自然的,我的坎坷怅然感人,听着听着,他的身体靠近了我一点,说:
      “别伤心!说明情况,我来向总经理反映一下。”
      “我92年从交通大学毕业……”
      然而,我才叙几分钟,断断续续的,因为心伤。突然的,外面楼梯上趵趵嗵嗵地响起了多人的脚步声。我不由地回首。同事朱庆芜、王文胜与两个治保员已经急溜溜地闯了进来,将我围住,一起大叫:
      “回去!林泽祥。”
      “啊?”我一惊,立刻怒言诉理,“这里不是汽车站了,他韩站长仗权欺人也不能‘高’到这里!”
      “走,别啰嗦!”
      朱庆芜和王文胜竟然左右一齐拽我了。他俩合伙,确实更蛮,因为一样年轻,朱庆芜脸皮粗糙又黑,鼻子有点翘,活像一只上了鞋油的旧皮鞋;王文胜却面孔臃肿虚白,眼睛两条斜缝般松弛在颊肉之上,胡子少,光秃秃的嘴唇仿佛穿着拖鞋的脚后跟。——两人长得真如狗,可谓一黑狗与一白狗!
      “你们还在总公司乱搞?”
      很意外,我这愤慨一问,却激动处长站了起来。他当即伸手拦开朱庆芜和王文胜,说:
      “你们回去吧。”
      他俩面色一慌,同时松手,都不敢开口了。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走狗们狠狠地瞪我一眼,终于乖乖地退走了。——他们其实在向处长证明着我的不幸遭遇!接着,我又继续叙述了一会儿。然后,处长的脸色已经为难,说:
      “行,你的事情我晓得了。不过,小林你知道的,现在各个下级单位都是经济独立核算,所以你的事上级领导也不便处理,你先回去吧。”
      “好的,谢谢处长!”
      我遵从地出了门,心中仍然感激他刚才拦下走狗们的作恶。回到家,我愤慨地对爱人追述了韩冰、朱庆芜、王文胜和治保员他们的欺辱。而她的诉说,可谓韩走狗“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担心再发生矛盾,又被韩站长欺负,一直没跟你说,自从你进入安康医院,工资就变少了,才三百多元,被扣了近一半的钱。”
      “哎呀?他韩狗子真是缺德至极了!我明天就去单位问问情况。”
      “别去了吧!人家毕竟霸占在站长的官位,还豢养着那么多条走狗。”
      “做人总该讲理吧?病假也不是我要请的,怎能再扣我工资?我要争取正义!我相信中国还有正义!”
      “噫……噫……”小敏苦恼地劝说,“那,即使他韩站长明天再猖狂,你也让着他吧!”
      “好的,我也不想与他们那窝‘狗’斗,脏了自己。”
      其实,我是竭力在自抑着痛愤而安慰她了。所以,第二天一吃过早饭,我就又要去见韩站长。小敏却赶紧拦住我,说:
      “算了吧!不找他了,等他自己讲良心吧。”
      “姑父,就别找他了,他没良心,他父母总该有良心的,等他家人管他呗。”
      蕊蕊也上来相劝。然而,提到韩站长的父母,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其母亲几年前在单位霸坐于客车之上,叱喝同事的样子……所以,我还是止不住陷在失望之中了。
      犹豫了一会儿,面前是亲人的关心,身后对韩冰的担心,想起昨天连房租费都没取到,我才停步了——那就看看以后吧?
      过了几天,我还没出门。然而,“嘀铃铃”手机响了,小张的关顾却来了:
      “林哥,我晚上去你那一下!”
      “好啊!”我特别高兴,“那你早点过来!”
      “行,我下班就去。”
      “谢谢,见面再聊!”
      中午,爱人一回来,我就告诉了她小张将来。她猛一惊喜,却又皱眉。我不由地奇怪,便问:
      “怎么了?小张来这……你烦?”
      她沉默一会儿,才为难地开口:
      “你不知道,自从你进入安康医院,严大哥都联系我们很多回了,每次我都骗他说你有事去了,所以他早就急着要见你呢!”
      “那……那我们迟早都要相聚的,今晚也请他来吧!”
      “好吧!那,就这样呗。”
      她难言悲欢。我就拨通了严大哥的手机,说:
      “严大哥,我今晚来一位同事,请你也来一下!”
      “啊呀!很久没见你了,咱们说话算话,我过去要能见到你。”
      “行,你放心!”
      “呵,”他已经惊喜不已,“那太好啦!”
      下午,我立即去菜市准备了酒菜。出院半个月了,秋天也凉快了,我总算有了一些精神,然后便开始陪孩儿在门口读起了画报……
      不知不觉的,夕阳西下,一声熟悉的问候在楼下响起:
      “林弟兄,高低见到你啦!”
      “哎呀?”
      我头朝下一伸,原来是严大哥来了,手拎着一袋礼物。虽然相隔一层楼,但见面就觉亲热已近,我急切地说:
      “快上来!快上来!”
      “哈哈……”
      他仰头一笑,就上了楼。今龙喜滋滋地喊道:
      “严大伯……严大伯……”
      “严大伯好!”蕊蕊也迅速出了屋子。
      看着他手里的袋子,我却觉尴尬,就说:
      “怎么还拿东西?”
      “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侄儿的!”
      他脸色一振,便将袋子递给蕊蕊,抱起今龙。而我一站起,他就大惊:
      “怎么……你病了?身子胖了,脸也虚了。”
      “哦,没有,是心情不好。”我慌忙谎言遮盖。
      “怎么心情不好?家里有什么事了?我那么多次联系弟妹,都没能见到你,她讲了吧?”
      “嗯,讲了,我有事呢。”
      我已经被他问急了。蕊蕊虽然拿出板凳,让他坐下了,但他仍问话不停:
      “你什么事,怎么连身体都搞的不对?”
      “噫……”
      我停了一下。突然的,房东阿姨从我身后出门,说:
      “小严,你还不知道呀?他被领导,就是那条走狗韩站长,关进什么精神病医院近三个月,太可恶了!”
      “啊,韩走狗居然这样缺德,现在还能仗权欺人?都什么社会了!”
      严大哥眼神愣了。孩儿惊奇地摸着他的脸。严大哥展望一眼汽车站方向,沉默了一会儿,特别伤心地对我说:
      “唉,林弟兄,大哥也没能力为你讨还公道,愿望以后政府能有正义之人站出来!”
      “世上还是好人多,相信会有人惩恶扬善的!”阿姨抚着我的后背,“小林,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保持健康!”
      “好的,谢谢阿姨!”
      这时,小张笑嘻嘻地攀上楼梯。我虽看他也手提着礼物,但是也没心思讲话了。严大哥却立即站起,愤慨地说:
      “小张,你可知道,你们那个狗站长韩冰完全不是人了,他竟把你同事林弟兄关进什么精神病医院近三个月。”
      “哎呀,林哥,上次他们打过你之后,警车还把你关到那了?怪不知你身体看起来都不对啊!”
      “唉,你们单位那么多人,怎么容许这条姓韩的走狗当上站长、肆意害人?”阿姨朝小张摇头。
      “阿姨,你不知道,他韩走狗手下还豢养了很多走狗!”
      “哇,那是什么汽车站了?”
      阿姨一惊更怒!我着急不能再让他们生气了,就转身向阿姨摆个手,又对小张与严大哥说:
      “外面热,我们还是到屋里扇电扇吧!”
      “哼……”
      小张依然咬牙切齿。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