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星》略也

11、暗物质

　　中午放学了十分钟，生物老师还在评讲试卷。
　　“所以这个有没有意义？”

　　“没有。”
　　同学们都饿得不行，眼睛盯着外面走廊经过的人，说话声音也是拖拖拉拉。

　　“我看你们都没认真听，我讲完不就下课了？这么几分钟也坚持不了。”
　　生物老师继续问：“为什么没有意义啊？”

　　各说各话的声音。
　　生物老师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还是我来说吧。”

　　“因为玉米雌雄同株，不存在伴性遗传。”他把试卷对折，“错了的题都给我改到错题本里去，明天讲完卷子课代表收给我。”

　　一下课，初祈就和攸珈往食堂跑。
　　食堂大厅四人一桌，一眼过去，基本都满了。
　　两人端着餐盘找位置。

　　攸珈在她身后：“初初，那儿！”
　　靠窗户那边，陆子轩朝她们挑挑眉。
　　他对面还坐了个男生，看背影轮廓，应该是林骁域。

　　初祈有些犹豫：“珈珈，我们要去那儿坐吗？”
　　攸珈也猜到了那个背对着的是林骁域，说：“没事儿，公共场合，拼个桌怎么了？再说了，位置又不是他的。”
　　这话听着莫名舒服，初祈一下就释然了。

　　食堂人多有些闷热，初祈穿了件厚卫衣，她把餐盘放在陆子轩旁边位子上，随手拉开校服外套拉链。

　　拉了一下，没拉动。
　　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初祈低头，看见一小块卫衣夹在拉链缝里。
　　也不知道弄了多久，她突然听见攸珈咳嗽了一声：“初初。”
　　初祈：“啊？”
　　攸珈视线落在她胸前，眨眨眼。

　　刚刚初祈光顾着把卫衣从拉链里扯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卡得位置刚好在胸前。
　　而且因为扯着卫衣，胸口也被拉开了一大圈。
　　初祈赶紧松开手，手伸到背后把卫衣往下拉。

　　熟悉的尴尬感油然而生。
　　莫名其妙的，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林骁域。

　　林骁域正低头吃饭。
　　她转头看陆子轩，陆子轩也在吃饭。
　　两人都没看她。

　　这样安静的氛围没维持几分钟，陆子轩敲了敲桌子：“阿域，谢能给你安排的新同桌是谁啊？”
　　初祈咬了口排骨，偷偷看过去。

　　林骁域似乎思考了一下：“不知道。”
　　陆子轩疑惑：“奇怪，那他怎么跟我说要把我俩分开，还说已经给你找好了新同桌。”

　　林骁域手靠在桌边随意转饭卡，语气除了敷衍没听出别的意思：“可能吧。”

　　可、能、吧。
　　初祈用力地咬着排骨，把筷子重重放在餐盘上。
　　她看了陆子轩一眼：“你管呢，人家爱和谁坐和谁坐。”
　　陆子轩惊了惊：“小老板娘，你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攸珈像是才知道要换座位这个消息，表情跟陆子轩如出一辙：“今天早上老师和我聊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事儿啊？”
　　陆子轩：“可能看你没救了吧。”
　　“滚。”攸珈飞了一记白眼过去，“初初，你说了吗？”

　　初祈：“说了。”
　　攸珈问：“那你和谁坐啊？”

　　初祈眼神从攸珈身上偏离，斜斜地停下。
　　被注视的人像是感知到什么，缓缓转眼。
　　周围人声喧闹，初祈挪开视线，笑了笑：“跟谁坐都一样，跟狗也行。”

　　-

　　周五上完体育课，回到班，教室里的PPT上就显示了新的座位表。
　　谢能说：“大家趁着体育课的精力还在，现在赶紧把座位换了。”

　　虽说换座位这事儿早就传遍了全班，不少同学也知道了自己的新同桌是谁，但是此刻讲台上还是围满了一堆人。
　　谢能：“行了，一个名字要看这么久吗？赶紧下去换座位。”

　　初祈和攸珈把东西收拾好，两人依依不舍了好一阵。
　　走之前，攸珈做贼似的塞给她一个小本子：“初初，本人独家秘籍，报复天蝎指南。”

　　本子巴掌大小，上面有一只兔子一只小熊，粉粉嫩嫩的。
　　初祈正要翻开，攸珈按住了她的手，脸上表情讳莫如深：“遇事不决的时候再看吧。”

　　“……”初祈问，“这就是你这几天偷偷摸摸写的？”
　　攸珈：“那叫偷偷摸摸吗？大师创造不想被打扰罢了。”
　　初祈尬笑了两声。

　　攸珈无语道：“你别老是一副对星座完全不信任的样子，你这样要上天怎么帮你？”
　　有男生在等着初祈腾位置，初祈把本子放进外套口袋里：“行行行，我信。”

　　搬东西的人多，座位也乱，过道拥挤。
　　初祈停在原地等前面的人先走。
　　她朝新座位那边看。

　　座位靠窗，在第三排，林骁域桌上什么也没放，坐在里面莫名给人一种憋得慌的感觉。

　　初祈抱着书走过去。
　　书刚放在桌上，整个一堆就往一边倾斜，初祈还没来得及扶稳，上面几本就掉在了地上。
　　动静还挺大。

　　初祈弯腰一本一本捡。
　　视线瞥过林骁域，他正在转魔方，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有本书不知道怎么就掉到墙边去了，初祈蹲在林骁域椅子旁边，从他椅子下面伸手去够。
　　身子往前倾了好多，但还是没够到。

　　初祈甩了甩发酸的手。
　　耳边除了班里换座位的哄闹声，就是林骁域转魔方的声音。

　　初祈问：“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林骁域纹丝不动，魔方拼好，他放慢手上的速度打乱。

　　初祈手“啪”地一声拍在自己椅子上。
　　林骁域这才侧眼看她。

　　初祈笑：“林骁域同学，请问可以帮我捡一下我的语文书吗？”

　　林骁域轻挑了一下眉，腾出一只转魔方的手，往墙边伸，两根手指夹了本书给她。

　　初祈看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打死她也不相信他之前没看见她的书掉在里面。
　　看不顺眼的感觉太强烈，初祈从林骁域手上扯过语文书。

　　班里座位换好后，谢能总结了一下班级这次月考成绩的情况，说：“之前也说过哈，我们会对学习成绩突出的同学进行表彰，奖品班长和学习委员已经买好了。”
　　他从讲台下提上来几个大袋子：“我们现在表彰班级前十。”
　　“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柯岩！”

　　PPT的背景音乐踩点响起。
　　敲锣打鼓鞭炮声一应俱全。

　　谢能让柯岩发表获奖感言。
　　柯岩气质温和，声音字正腔圆，整个人也是落落大方。

　　这个年纪的女生向来有慕强心理，初祈也不例外，情不自禁就开始鼓掌。
　　手都拍红了，她摊开手掌，搓了搓。
　　余光里却突然感觉身边有人看着她这个方向。

　　新座位靠窗，要看讲台身子就得侧着。
　　林骁域背靠着墙，眼神似乎刚从她身上移开，然后越过她看向台上。

　　谢能在掌声停下的时候说：“班级第二，年级第四，林骁域。”

　　掌声突然如雷轰耳。
　　“芜湖！”
　　“阿域牛逼！”
　　后排有男生吹口哨。

　　林骁域朝后面看了眼，闲闲吐了两个字：“傻逼。”
　　谢能在台上催促：“林骁域你快点上来啊。”
　　林骁域没说话。

　　正在初祈确定他的的确确是在看自己时，刚想翻个白眼，就听见谢能说：“初祈，你给林骁域让个位。”
　　周围几道目光投过来，初祈愣了愣，低头往前拉椅子。

　　几秒后。
　　头顶有人压了下来，一道声音低低的：“别动。”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背后跨了过去。
　　初祈回头，一抹白从眼前闪过。

　　林骁域接过奖品，往台上一站，动作和神态都像极了第一次上台脱稿检讨。
　　不知道谢能是不是也想起了这段回忆，他顿了顿，说：“算了，你还是别发言了。”

　　“无声胜有声！”
　　“阿域牛逼！”
　　后排男生噼里啪啦开始鼓掌。
　　凑热闹这事儿上道快得很，其他人也跟着拍手。

　　初祈敷衍地拍了两下。
　　刚刚被好几个人看着，她压根没有注意自己把椅子往前拉了多少。
　　椅子和后面桌子之间的距离确实很窄，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出的去。

　　初祈把椅子往前拉到最大，林骁域一进去，她立马往后退。
　　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声音尖而锐。

　　林骁域把奖品随手扔在抽屉里，对她的不满没有任何反应。

　　初祈看着莫名来气。
　　她撇过头，“眼不见为净”五个字刚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她听见“叭啦”一声。
　　一个个小的方块接二连三地掉进视野里。
　　林骁域看起来似乎也很意外，握了握手里还剩一半的魔方。

　　初祈整个人直接呆住。
　　前段时间，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和林骁域同款或者接近的魔方。
　　对于林骁域的狮子大开口，她也全当他在放屁。

　　但这事儿是她的错，总要找个解决的办法。
　　思来想去，初祈决定买个纯白的魔方，然后再打印六种灰色递近的纸，一个个剪下来贴上去。

　　动手转了很多次，确保没什么问题后她才拿给他。
　　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她耗心费神制作的魔方就这么在她面前裂开了。

　　两人之间的座位底下掉的到处都是魔方块。
　　初祈捏起弹到自己腿上的一颗，放在林骁域桌上，声线里满是惊讶：“你怎么弄坏了？”

　　林骁域视线从她放在桌上的魔方块转到她身上。
　　初祈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啊，这个魔方一万，手工费十万也没问你要钱，就不保修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就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