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星》略也

10、暗物质

　　早读结束铃打响的瞬间，一个男生从门口滑了进来。
　　“柯岩又是全年级第一。”

　　班里顿时热闹非凡。
　　“牛啊。”
　　“柯神不愧是柯神。”

　　初祈抬起刚趴下的头，小心翼翼地问：“成绩就出了？”
　　攸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去看看。”

　　办公室里人头满满，门口还站着几个准备挤进去的，叽叽喳喳的堪比菜市场。
　　初祈拉住攸珈：“珈珈，要不算了吧，反正迟早也会知道的。”
　　攸珈昂着头往前看，“哎”了一声，喊道：“陆子轩！”

　　在一堆要进去看成绩的人里，陆子轩扒开人群出来显得格外突出。
　　他手里拿着几张A4纸，攸珈抢过来，看着念：“物理竞赛报名表。”

　　攸珈问：“你要去参加物理竞赛啊？”
　　陆子轩说：“差不多吧，老师让我和阿域还有柯神一块去。”

　　初祈听到物理两个字额角都跳了跳。
　　攸珈把报名表塞回去：“看了成绩没？”
　　陆子轩：“没啊。”

　　攸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刚刚进去干嘛？那么好的机会不看。”
　　陆子轩扬了扬手：“拿这个。”
　　攸珈：“……”

　　本来初祈也没什么勇气主动去面对成绩，刚好现在人多不方便看，她坚定了退缩之心：“珈珈，我们还是走吧，别看了。”
　　陆子轩说：“原来你俩在这儿就是想看成绩啊？早说嘛，我去帮你们看看。”

　　“诶诶诶！”初祈话没说完，就看见他跟没什么阻碍似的进了办公室。
　　她长呼一口气，紧张感突然涌上心头。
　　攸珈还算淡定：“心态要放轻松。”

　　早读课间不长，打铃了陆子轩还没出来。
　　两人便先回了教室。

　　这节英语课，英语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办公室里出不来，上课三四分钟了还没来。
　　班里人陆陆续续进来。
　　陆子轩朝初祈这边走过来，半弯腰：“小老板娘，你物理66。”

　　跟自己预估的差不多。
　　初祈紧张的心松下来。

　　“那我呢？”攸珈问。
　　陆子轩看了她一眼，语气吊儿郎当的：“你猜。”
　　攸珈火冒三丈：“你死定了。”

　　上英语课的时候，初祈老能听见周围有讨论成绩的声音。

　　“语文全班最高貌似132。”
　　“我才106，估计要倒数了。”

　　“全班第二语文才93。”
　　“卧槽其他科拉这么多分啊？”

　　整节英语课，初祈都上的心不在焉，老师评讲试卷她也没认真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排名。
　　她撕了一小张草稿纸，写完折好递给旁边的同学：“帮我传给陆子轩，谢谢。”

　　不到一分钟，纸条传了回来。
　　【好像是9吧。】

　　初祈把纸条给攸珈看：“珈珈，如果我9的话，你应该跟我差不多。”
　　攸珈还在气头上：“这狗人陆子轩。”

　　英语老师正在讲完型填空，问C选项什么意思，班里没人回答。
　　静了一会儿，英语老师说：“那我就随机点了啊。”

　　“林骁域。”
　　英语老师抖了抖手里的卷子：“来，林骁域，你来回答一下。”

　　角落里林骁域趴在桌上，没什么反应。直到被陆子轩推了推，他的肩膀才微微动了动。
　　林骁域缓缓侧头，掀了掀眼皮，先是看了眼陆子轩，而后又倒下了。

　　英语老师脾气好，说话声音也温柔，听起来跟催眠曲似的。饶是林骁域这样，她也不恼不火：“你先起来。”
　　陆子轩又推了推林骁域。

　　几秒后，林骁域顶着一张困脸站起来。
　　“不会。”

　　英语老师：“你知道我在讲哪题吗？”
　　林骁域：“不知道。”

　　英语老师脸色一变：“你不要总是一副对学习无所谓的态度！学习态度不好成绩怎么提的上来？只有你尊重知识了知识才会尊重你！”
　　林骁域摸了摸眉心，眼睛像是睁不开：“嗯。”

　　英语老师丝毫不觉得这个“嗯”有什么问题，她换上一直以来的和蔼脸：“你先把卷子找出来。”
　　“初祈，你来回答一下。”

　　措不及防被点名，初祈下意识站起来。
　　英语老师问：“这个overwhelming什么意思？”
　　初祈想了想：“overwhelming，不可阻挡的？”
　　“是的，overwhelming，势不可挡的 。”英语老师笑着说，“你之前也不认识这个单词吧？来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选出来这个选项的。”

　　初祈解释道：“这里缺少一个形容词，结合语境，应该能猜出它要形容的是这股浪潮，再联系上下文，这股浪潮的形成是时代飞速发展下的必然产物，所以应该是势不可挡的。”

　　英语老师赞同地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非常好啊，初祈同学非常会做题，这种做题思路很适用于做完型填空。她刚刚解释的也很清楚，很多时候，我们没办法保证每次四个选项里的单词都认识，所以一定要通读全文，根据上下文的语境来选出正确答案。”

　　不少人昏昏欲睡。
　　英语老师问：“林骁域，你听懂了吗？来，总结一下刚刚我说的话。”

　　林骁域手撑在桌上，整张脸写满了困字，说话声音漫不经心：“初祈同学非常会做题。”

　　-

　　上晚自习前，文辞转告初祈：“谢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
　　初祈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儿。
　　刚月考完，大课间公布成绩后，谢能陆陆续续叫了不少人去他办公室聊成绩。

　　其实初祈这次算是超常发挥，除了物理挺稳定的，各科都比平常多了几分，总分还排到了班级前十。

　　初祈去到谢能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见他桌子前站了个男生。
　　那个男生背影看起来还挺眼熟。

　　初祈喊了声：“报告。”
　　谢能端着水杯正要往嘴边送，看见她来了，点点头：“进来。”

　　谢能喝了口水，说：“所以你看看，从上学期到现在，你都没把功夫花在学习上，但是还能考年级第四，这说明什么？”
　　“我抄的。”

　　声音也耳熟。
　　是林骁域。

　　谢能似乎哽了哽：“这说明，一旦你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学习上了，年级第一肯定不在话下！”
　　“你是学生，学生在学校不学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像话吗？你看看你，你的笔除了用来写检讨还用来干过别的吗？”

　　林骁域足足比谢能高了一个头，先前视线压根就不在他身上，这时才低着眉：“老师。”
　　“干嘛？”

　　“我上课睡觉。”
　　“我知道。”

　　“我不交作业。”
　　“我知道。”

　　“我还和老师顶嘴。”
　　“……我知道！”

　　“我待会还要逃课。”
　　“……”

　　林骁域扯着嘴角：“这样还不叫家长来吗？”
　　谢能被绕的一脸懵：“你说什么？”
　　林骁域轻笑了声，语气像极了真诚的建议：“我这种情况，您还是和我家长谈吧。”

　　“臭小子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谢能喊。
　　林骁域停了一秒，抬手摸了摸办公室门框上面：“随便。”

　　谢能一口气把整杯水都给喝了，目光转向初祈。
　　眼前这小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一看就是话不多喜欢埋头学习的好孩子。
　　谢能问：“初祈是吧，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初祈被谢能不说话盯着她看的样子搞得有点头皮发麻，她正准备问“老师您找我有事吗”，没想到谢能就先开口了。
　　她其实想说“考得挺好的”，但这话有点骄傲，还不是很符合她现在的水平，她只好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觉得一般吧。”

　　谢能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对自己要求很高。”
　　他接着说：“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其他都挺好的。就是物理，是不是平常学起来有些费劲啊？”
　　这句话初祈被很多老师都问过，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是……”

　　谢能问：“那你平常在物理的学习上遇到困难都是怎么解决的？”
　　初祈心说，一般不解决。
　　她随口乱编：“问同学……”

　　谢能笑了笑：“不错！懂的学习！我也是这么想的。”
　　初祈疑惑道：“啊？”

　　谢能一副“既然我和你都这么想那我就言简意赅了”的表情：“我想安排你和林骁域坐，你觉得怎么样？”

　　“啊？”初祈张着嘴，这安排得也太突然了，她一时没想好拒绝的理由，“老师，我觉得……我和林骁域，我们不太合适做同……”
　　谢能：“怎么就不合适了？他物理全班第一，你物理全班倒数第十一，多合适。”

　　初祈：“……”
　　物理居然倒数第十一，也就是说，还有十个人比她物理还差。
　　居然还有十个人。

　　谢能还在说：“他语文和英语都拖了他的后腿，刚好你这两门一个第二一个第一，你俩一块儿坐，以后学习上互相帮助，成绩肯定很快就提上来了。”
　　初祈刚刚净想着物理的事儿，只听见谢能说什么“成绩很快就提上来了”。
　　她想也没想：“嗯。”

　　谢能问：“所以你同意了是吧？”
　　“不是……”初祈才反应过来，“老师，可是我和他……”
　　谢能：“你和他怎么了？你俩谈恋爱了怕被暴露？”
　　初祈：“……”

　　谢能看样子就是在开玩笑逗她，初祈没接这话，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能被接受的理由，只好说：“老师，要不你还是问问林骁域吧。”
　　谢能笑：“我问了，他说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