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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耍酒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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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荣前走的动作一顿,他垂眸看向怀中的人,不觉间眉眼染了笑意。
“是吗?”
“当然是!我从不骗你!”
当初他一问,她就将自己是四方阁阁主的身份都告诉他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她都没骗他,旁的事情又何须诓骗?
“初次见面时,你诓我说你的白玉簪是祖传的,可是后来我听说那妆匣里还有好几支一模一样的。”
季荣见怀中的人好似一个痴傻的姑娘,睁着一双迷蒙的杏眼对着他眨巴眨巴好几下,瞧着那呆愣的神情好像还没想好怎么回他的话。
“嗯?解释一下?”
姜瑶是真的醉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云层里漂浮,整个身子轻飘飘的,连脑袋也是浑浑噩噩的,听了季荣的话,愣了好半响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这事,我记得我解释过了……”
“什么时候解释的?”
什么时候……
姜瑶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她拍了拍混沌的脑袋,似是娇嗔的道:“你欺负我!”
季荣“……”
他有些好笑。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你欺负我醉了想不起来,你等我明日酒醒了再同你说,要不然要不然我可以把那一万两还给你。”
姜瑶说罢,便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翻找,“咦?我的银票呢?”
姜瑶没找到银票,一时性急便挣扎了起来,险些从季荣怀中掉下去,季荣连忙紧紧抱住她继续往屋内走,将她放在床边坐下。
“别找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我不要银票。”
姜瑶没听他的,仍旧继续翻找,“不行,怎么可以没有银票,我可是北栎第一首富,我的银票都去哪里了?我不能没有银票,没有银票就撑不起四方阁,撑不起四方阁就拿不到我想要的情报,拿不到情报我就无法为姜家报仇,我……”
姜瑶越说越急,越急就越钻牛角尖,她翻遍了全身能藏东西的地方,又将床上翻了个遍,说到后边竟带了丝哭腔,她这八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复仇,如今复仇未成突然发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两银子,她心急如焚,就快要崩溃之时被季荣紧紧锁在他怀里。
“你先别急,你的银子不在你身上,一直都是红豆在帮你管着呢,你是北栎第一首富,你富得流油,你并不缺钱。”
姜瑶的脸颊抵着他的胸膛,闻言立即安静了下来,“对,银子一直都是红豆在管,并不在我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姜瑶才挣扎着从季荣的怀里出来,仰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膛,神情严肃的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妆匣里还有好几支一模一样的白玉簪?你去偷看我的首饰?”
此时酒劲已经完全上来了,姜瑶一张白净的鹅蛋小脸染上了一层胭脂色,红红的脸颊,醉得迷离的眼眸,加之那半娇嗔的口吻,与往日里沉稳处事不惊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季荣像是发现了一件天大秘密一般一个劲的瞧着她,不愿错过她醉酒之后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他觉得,她现在拿手指着自己的胸膛质问,是最可爱的,她那迷离的双眸是最迷人的……
“快说!”姜瑶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子又道:“你再不说我就要睡着了。”
“好,我说,是红豆跟阿照说的。”
姜瑶愣了愣,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觉得他没说谎,得到了答案后,她心中已经没了疑惑,实在是困得不行,便直接仰倒床上,阖眸前还喃喃道:“奇怪,红豆怎么什么都跟阿照说,她……”
姜瑶说了一半就沉沉睡去,她此时只是上半身躺在床上,一双细腿还挂在床边,季荣笑着摇头帮她脱去鞋子,再将她移至床上。
姜瑶似是感觉到自己在睡梦中被打扰,“嗯”的一声低低呢喃着,季荣手上的动作微微放缓,生怕又吵到她睡觉。
他看着她的睡颜,她故作风流时是明媚动人的,每次安静下来的样子却又十分的乖巧,他忽然觉得她是个多面的人,无论哪一面,都能令他心生欢喜,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回想着与她相处的画面,心里甜丝丝的,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齐明瑞问她的话,这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她,他心里还有她。
他记得阿照曾说过,她和齐明瑞曾经订过婚,后来因姜家蒙冤,这才不了了之,但在这之前,听说她齐明瑞处得非常好,曾经是京都城里最令人艳羡的一对。
有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心中蔓延,他忽然有些羡慕齐明瑞,羡慕他在她年少时便相识,他也好想知道那时的她该是怎样的。
那时,姜丞相尚在,姜家九族亦还在,那时的她大抵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吧。
从北境回京后,祖父同他讲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她这八年来过得十分不易,看她方才寻不到银票时的反应,血仇是她的心魔,若是不能为姜家报仇,她会崩溃。
季荣伸出食指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一刮,叹息,“若是你的计划有变,这次还是没能杀了齐盛,那也别着急,不就是杀个人吗?我替你杀了便是。”
姜瑶似乎感觉到鼻子痒,抬手拍掉季荣的手,随后又挠了挠脖颈,继续睡。
季荣随着她的动作往下看,才发现她刚刚在找银票的时候将自己衣襟扯开了些,此时松松垮垮的竟露出大半个香肩,她皮肤细腻,肤白胜雪,白花花的一大片肌肤就什么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想伸手去帮她整理,却僵硬的顿在半空中,他喉间滚了滚移开视线,拉过锦被盖至她下颌处,随后熄灯退出去。
翌日醒来,姜瑶并没有宿醉后的那种难受感,反而还觉得全身精力充沛,她这才想起昨晚她喝的那坛酒,她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翁泷欢前些年自泡的药酒。
她记得当年他一直珍藏在地窖里,一口也不舍得喝,昨晚她喝的时候发觉酒坛里的酒是满的,可见她离开后的这几年里他还是不舍得喝,却叫她昨晚喝去了一小半。
其实他早就原谅她了,所以就算她这几年里不曾回来,他还是会经常来打扫这间房间,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姜瑶抱着棉被开心的笑起来,却忽然想起了一些醉酒之后的片段画面,她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
待她将所以零碎的画面拼凑起来后,她“噔”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她昨晚的表现……好像挺丢人的。
她快速的思量着对策,要不找舅舅拿一万两还给他?但很快她又否定的这个想法,还他银子那他肯定会再次想起她昨晚的糗样。
不然还是装失忆吧,横竖醉酒的人不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姜瑶决定了对策之后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床洗漱,同大家一起用早膳。
她给翁泷欢夹一个小包子,笑着感谢他昨晚让她喝了他的药酒。
翁泷欢抬眸看了她一眼,咬了一口包子,“谢什么,我不过就是想气一气你,顺便让你宿醉再添个头疼之类的毛病,好消去你当年惹我生的气。”
“嗯,那您老人家可要气死了,您的这酒不但没让我难受,反而一觉醒来精力充沛,容光焕发了呢。”
“哼!”翁泷欢没有搭腔,自顾吃着他的早膳,眉头舒展,食欲极好,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昨晚他明明还不愿与她说话,却在她辗转反侧,半夜点灯读书时,他将珍藏多年且有大补之效的药酒来给她喝,就为了让她睡个好觉。
她已经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罢了。
一顿早膳用完,姜瑶便打算启程前往江南道节度使的府邸临走,翁泷欢忽而喊住她,见三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他,他冷哼一声别开眼。
“看什么看,我又没说不让你们走。”随后他将他一个葫芦塞给她,又硬生生的道:“睡不着的时候就喝两口。”
姜瑶揭开葫芦塞子,移向鼻尖闻了闻,酒香里混着几丝药香味,正是昨夜她喝的那坛药酒的味道。
“翁爷爷,这药酒还是留着你慢慢喝吧。”
她昨晚已经喝了一小半了,那坛子酒本就没多少,只怕这葫芦里装的已经是剩下的那半坛子酒了,他珍藏这么多年一直舍不得喝,她更不好意思拿走剩下的。
“我不喜欢这酒的味道,简直难以下咽,更何况我酒窖里还有很多好酒,不缺这个。”
楚安也劝她收下,“即是翁老给你的,就收下吧。”
姜瑶离开画骨山的路上时不时的盯着葫芦瞧,她到现在还是有种丈着别人的宠爱,夺走别人心爱之物的感觉。
楚安瞧出了她的心思,“怎么,还在想这坛酒呢?”
“嗯,我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他很喜欢这坛酒,却又舍不得喝,可我刚一回来就拿走了他的心头之好,想想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坛酒?”
“啊?”姜瑶有些不明白楚安话中的意思。
“不因为它珍贵吗?”
“因为这坛酒本来就是为你泡的,他呀,见你为了四方阁的事情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才让我去问薛镜有什么法子能解决你这睡不着的毛病,且又对你的病有益无害,薛镜可是琢磨了好几个月才琢磨出这么一个药酒的配方,你回京都后他在酒窖里又泡了好几坛呢,最可气的是,他连碰都不给我碰!”
“你说,我是你的亲舅舅,他怎么会认为我会伤害你,伤害那几个破坛子?”
“姜瑶……”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姜家遭难,她以前总觉得上天不公,可是她这一路走来,身边一直有许多真心待她的人,红豆和无影,花娘和微雨,她舅舅还有翁爷爷……
“对了,阿弟最近怎么样了?”
楚安叹了口长气,“挺好的,就还是不太爱说话。”
自她寻回流落在外的堂弟之后,就发现他不太对劲,总是一个人躲在一处,也不爱跟人说话,她明白他自小在外边吃了很多苦才变成这样的,可她在京都实在分不开身来照顾他,更是怕自己哪天行差踏错累及到他,这才将堂弟送去岭南道让舅舅帮忙照看着。
“小姐……”
刚出画骨山不久,姜瑶便听到了红豆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就见红豆从另一条小道上朝她奔来,随后抱着她一把鼻滴一把泪的同她说自分散后的事情。
“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姜瑶看了看红豆身后的阿照,阿照见她在看自己,笑着喊了声姜小姐。
“多谢你救了红豆。”
“啊?没事,这是我该做的。”阿照挠挠头,笑得憨态可掬。
“……”
姜瑶是四方阁阁主的身份已经暴露,她此时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易容变声什么的,就这么直接来到江南道节度使府邸门前。
门前有两名十七、八岁般大的少年在守门,姜瑶报上了名号,他们竟没有先去通报就直接领人往里边走,就好像是早就知道她今日要来,特意吩咐下人的。
入了前厅,少年招待她们入座,随后便有五六位模样清秀的小丫鬟端上茶水果子等物。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江南道节度使才前来。
“朱某让大家久等了。”
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走进来了一位四十余岁的青年,此人姓朱名重克,正是如今的江南道节度使。
“军务繁忙,还请阁主多多担待。”朱重克看向姜瑶道。
果然,四方阁阁主的身份于天下而言已不再是个秘密。
“无妨,我们也刚到不久。”
姜瑶回视朱重克,“听闻节度使大人非要见我一面,为此还扣下了我四方阁三膄盐船,如今我应约前来,不知大人想要见我有何事?”
朱重克让屋内伺候茶水的丫鬟退下,随后看了看姜瑶,红豆瞧明白了朱重克的意思,还没等姜瑶发话就自觉的退下,路过阿照时还顺便将他一并带了出去。
“这位是?”朱重克看着季荣道。
“我的事情,他都知道。”
朱重克闻言,点点头,这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这事他也该知道。
“三膄盐船,在下今日必定如数奉还,不过扣下盐船实是无奈之举,阁主若是要怪罪尽可提出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我江南道必定会补偿的。”
“补偿倒是不必了,只是岭南与江南两道本是相邻,希望往后还能如以前一般和睦相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舅舅商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朱重克面上掩不住的尴尬,“这不是不知道楚兄与阁主的关系嘛,谁能想到这可震撼江湖的四方阁阁主竟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呢?”
“节度使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半个月前,当时好多人都在传,我还以为是假的,后来我下边的人说见到好几千的大批刺客在追杀一个从京都来的女子,我便知道是阁主你,但是我派人去救的时候你们已经逃出那重重包围圈,不知去向。”
“哦?你确定你是派人去救我,而不是杀我的?”
“阁主此言何意?”
“你扣下三膄盐船引我来江南道,我自出京后身份便暴露了,这一路走来每日都在被追杀,这不难道不是节度使大人引蛇出洞的妙计吗?”
这桩桩件件都与朱重克有着干系,姜瑶将所有人都推敲了一遍,还是觉得他最为可疑,否则他挖空了心思这般大费周章的引她出京,其目的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