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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离开 ...


  •   他们这两日就住在一个小院落里,齐明瑞瞧着篱笆上的牵牛花淡淡的说,“我准备回去了。”

      姜瑶对他的决定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本是奉他父王的命来截杀她,追杀的时候是真,但没趁人之危杀了她和季荣也是真。

      只不过他还需要四方阁来帮他寻他的母妃,这才没打算要她的命罢了。

      姜瑶没多说,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齐明瑞临走时忽然回头问她,“若是我与父王断绝关系,你我之间还有可能吗?”

      姜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对她来说,血仇太重,情爱太轻,她早就将年少懵懂悸动的情意抛之脑后。

      齐明瑞见她不答,沉默了良久忽然扯了一抹苦笑,“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了离去。

      姜瑶:“……”

      明白就好,省得她多费口舌。

      姜瑶转身推开季荣的房门,发现季荣就站在门口,险些被她推开的房门撞上。

      “能下床了就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走。”

      季荣原本还想着要去与阿照汇合,一听到她要走,立即问她要去哪里。

      “去找我舅舅。”

      姜瑶已经收到了舅舅的来信,他此时就在江南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现在是齐盛的眼中钉,就算季荣武功再好,终究难敌那么多难缠的刺客,她要想全须全尾的回京都,就需要四方阁的力量。

      她将昨日准备好的一套冬衣丢给季荣,随后自己回房收拾东西,此次南下,许多东西都在红豆那里保管着,她的身上也就只带了一些药丸之类的小物件,总共也没几样,很快就收拾妥当。

      她出门时,季荣已经穿上了冬衣站在院子里等她。

      “走吧。”

      “嗯。”

      两人一道走出了渔村,姜瑶没有走大道,反而穿进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此处已经是江南道的地界了吧?”

      季荣环顾了四周,见姜瑶正在盯着小道上的一株膝盖高的野草,长长的叶子不知被谁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末端指着小道深处。

      “这是你们四方阁的暗号?”

      姜瑶伸手将草结解开,摇头,“这是我与舅舅的暗号。”

      姜瑶解开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季荣也没多问,默默在后边跟着,一路上见了不少的草结姜瑶都一一解开,这一次却往草叶所指的反方向反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走错。”姜瑶见季荣正在困惑的看着自己,笑了笑边走边解释,“你以为舅舅留下的暗号就是叶子所指的方向,其实不是。”

      “我看你一直在解开草结,莫非是那个草结才是真正的指路暗号?”

      “不错,四方阁暗桩被袭肯定是因为出了内奸,如今内奸不明,谁忠谁奸我也无从分辨,所以四方阁的暗号怕是不能用了,所以舅舅才改用了这个,这个暗号也没用过几次,这是我和我舅舅才知道的暗号,就连红豆无影她们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

      两人一直在小道上走,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才抵达画骨山,此山有一条飞瀑,水势湍急,越靠近飞瀑,那水幕砸向河中“哗啦啦”的声响就越大。

      姜瑶贴着岩壁继续向前,待穿过了水帘之后就是一个山洞,她熟练的在山洞石壁上开启了密道的机关,随后带着季荣一同继续往里边走。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季荣打量着密道,“四方阁是不是也有一条通往京都的密道?”

      姜瑶走在前边,不曾停留,“是有一条,那密道的入口就在你研究了好几天的那处石阵里。”

      “传闻四方阁汇集天下能人异士,还真不只是传闻。”

      “这位精通奇门遁甲之人并非是四方阁的人,只是八年前我舅舅带着我一路逃亡时路遇此地,是他救了我和我舅舅,我们这才保住了性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四方阁的座上宾。”

      后来她建立起了四方阁,恳求了许久他才答应帮她在四方阁挖一条通往姜府的密道。

      从密道里出来是一片海棠花海,满天胭脂色花瓣飘飘落落,叫人眼花心醉。

      穿过海棠花海之后是一处三间屋舍的院落,院子有两人在执棋博弈。

      “你早上就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这都快要日落西山了,惊喜呢?”
      “别急,惊喜就在路上了。”

      青衣金冠的是她的舅舅楚安,一身白袍银发的老者正是此地的主人——翁泷欢。

      “翁爷爷。”

      姜瑶上前甜甜的喊了一声,只见翁泷欢执棋的手一顿,没有看她,却盯着他对面的楚安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没等楚安回话,他便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盘,这还不解气,还上手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尽数搅乱。

      “哎哎哎……你这为老不尊的,每次快要输了都来这一套,也不怕被孩子看了笑话。”

      “谁说我要输了,我刚刚就准备反杀你了。”翁泷欢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进屋,关门的声音异常响亮。

      至始至终没理会过姜瑶,也没给过一个眼神。

      姜瑶:“……”

      “舅舅,翁爷爷这是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呢。”

      楚安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一眼,故意大声道:“怎么会?谁敢不理我的小阿瑶,舅舅以后就不会再跟他下棋了。”

      “啪!”屋内传来了硬物砸地的声响,“不下就不下,你棋品这么差,谁稀罕和你下棋?”

      “我棋品差?翁老,你可要讲讲道理,究竟是谁天天悔棋的?”

      “就是你棋品差。”

      楚安:“……”

      “算了,我不同一个老人家计较。”

      姜瑶看着两人隔着房门掐话有些哭笑不得,好在楚安并没打算继续争执下去,他回头一把将姜瑶拉着坐下,甫一瞧见季荣,不由愣道:“他谁啊?是新找的护卫?”

      季荣:“……”

      姜瑶连忙解释道:“舅舅,他是季老将军的独孙——季荣。”

      “季小将军,这是我舅舅楚安,刚刚那位是我方才同你说过的那位救命恩人,姓翁。”

      楚安将季荣上下打量了一遍,由衷的夸赞道,“嗯,身子板长得还不错,人也精神,颇有几分你爹年轻时候的样子。”

      季荣自幼失去双亲,一听到有人提起他父亲,一双漆黑的眼眸忽而亮了起来,“你认识我父亲?”

      楚安叹息一声,“谈不上认识,只是有过数面之缘罢了。”

      季荣点点头,刚刚亮起的双眼又暗了下去。

      楚安让他坐下,又问了几句季老将军的病情。

      “祖父一切安好,自从薛神医去了京都城给祖父治病之后,祖父如今的精神已是一日比一日好。”

      “嗯,那就好,薛镜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她的医术确实好,未曾有负神医这声虚名。”

      寒暄过后楚安才转入正题,“我听下边的人说前几日看见有人放了咤紫嫣红求救,我便猜到是你,也正好我刚赶来江南道处理被扣盐船之事,离你不远,这才能赶来寻你,舅舅听说你也受了伤,伤的重不重?”

      楚安刚说完就伸手过来,一会儿翻开她衣袖,一会儿反复摸她脑袋,仿佛企图要在她脑袋上寻出一个洞来。

      姜瑶拉开脑袋上的手,“舅舅,我真没事,就一点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咤紫嫣红是无影那样的级别所用的烟花图样,如今无影她们在北边失踪,只有她和红豆南下,一看到咤紫嫣红自然就知道是她。

      “那江南道节度使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几次三番的扣咱们的盐船?还非要见我不可?”

      “我也不知道,起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讹咱们一笔,可我给他抬去的几大箱银子都被他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还点名要见你。我想着你在京都城的事情只多不少,就没想拿这事去烦你,没想到他后来又扣下了两大艘盐船,其目的还是和先前一样,不要银子,只要见你。”

      “……”

      在遇见翁泷欢之前,翁泷欢便一直是一个人独居在这方世外桃源里,八年前被翁泷欢救下之后,她在这里住了有两三年,直到她建立起了四方阁,她越来越忙,翁泷欢多次劝她放弃复仇,先好好养身体,她都没有听。

      正是从那时起,翁泷欢渐渐的不再与她说话,直到她收集到了可为姜家翻案的证据,她要离开的时候,翁泷欢前来劝她,他说时机未到,她不会如愿的,她不信,执意要去。

      结果,正如翁泷欢所言,姜家虽沉冤昭雪,可罪魁祸首的齐盛却安然无恙,他仍旧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死的不过是个替死鬼,之后她不得不在京都城以纨绔的形象继续蛰伏,寻找一个能将齐盛一击致命的机会。

      晚上姜瑶亲自下厨做了饭食,见厨房里有干桃花,于是就打算顺手再做一道桃花羹,季荣一开始便在帮她打下手,见她要做桃花羹,便自告奋勇由他来做,姜瑶没有拒绝,继续烧她的菜,等她的菜烧好,季荣的桃花羹也刚刚做好。

      她们将饭食拿到膳厅摆上,喊了楚安和翁泷欢过来吃饭,楚安来了之后,三人等了许久,翁泷欢的屋子仍旧没有动静。

      姜瑶叹了叹,默默拿托盘来盛好饭菜要送去,楚安拉住了她。

      “还是我去吧,先给他点时间,等他想通了自然会理解你的。”

      “……”

      这一夜,姜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如今无踪和无影没有消息,连红豆也跟她走散了,而她小心隐藏了八年之久的身份也被暴露。

      这一切来到太蹊跷太突然了,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就发生了。

      左右都睡不着,她索性起身点了一盏油灯,她又将屋内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桌面书籍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有人定期来打扫。她挑了本书靠在窗边慢慢读了起来。

      她才读了几页,便听到翁泷欢手拎了一个酒坛子在院中大声朝她嚷嚷,“你出来!”

      姜瑶愣了少顷,看着院中被夜风扬起银白发丝的人。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姜瑶默默放下书本,来到院中。

      “翁……”

      “爷爷”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眼前便被一个酒坛子挡住了视线,她偏了偏头,看向对面的人,满脸困惑。

      “喝了它,我就原谅你了。”

      姜瑶:“……”

      她抱着被强塞进手中的酒坛,左右为难,她晚上已经和舅舅商量好了,打算明日去见江南节度使的,这一整坛烈酒下肚,她非得醉上个三天三夜不可。

      “怎么?不想得到我这个老头子的原谅了?”

      “不是……”

      “那就喝。”

      姜瑶强扯了个笑容抬起酒坛喝了一小口,这酒是翁泷欢自酿的,无比醇烈,自灌入口腔起就一路烧至腔腹,她打了个嗝,酒气充斥着鼻腔,熏得她竟有些恍惚。

      是了,他只是让她喝酒,并没有明说一定要喝完,她就随便喝一点,然后装醉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处只有三间屋子,季荣和她舅舅在同一间屋子歇息,听到外边的动静也起身出来,此时姜瑶已经喝了小半坛烈酒,她觉得差不多了便顺势倒在院中的石桌上。

      季荣和楚安看了看姜瑶,随后又将目光定在翁泷欢身上。

      “看什么看,是她自己酒量不济,关我什么事?”

      说罢,翁泷欢收回了酒坛子自顾回屋,不再理会院中三人。

      楚安看了看姜瑶,又看了看季荣,“后生,你是喜欢我家阿瑶的吧?”

      “啊?我说过吗?”

      季荣仔细回想,他没说过。

      “自打下午你进了这个院子就一直黏着阿瑶,视线也一直在她身上,我只是年纪大了又不瞎,还用你说?早就看出来了好吧。”

      季荣,“……”
      这么明显的吗?

      “阿瑶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楚安走了几步又回头,神色肃穆的叮嘱他,“照顾可以,但你不许欺负她。”

      季荣“……”

      楚安回房后高兴得咧嘴笑开,“姐姐,姐夫,你们看到了吗?你们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阿瑶早日觅得良人吧,她都二十二岁了,再不嫁就真的找不到好郎君了。”

      季荣是季家的孩子,应该是个好的,若是两人能成,大抵是一段好姻缘。

      季荣扶着姜瑶往她的房间里走,姜瑶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人,“嘿嘿,季小将军,你是个什么妖怪?怎的生了两个脑袋?”

      季荣:“……你醉了。”

      “我没醉!”姜瑶闻言,似是蛮横的反驳他,反驳完之后感觉脑袋晕沉沉的,她复又改口:“你说的对,我好像是醉了。”

      姜瑶此时醉醺醺的,她明明记得自己没喝多少,却没料到还是有些醉了。

      走着走着,姜瑶忽而一个踉跄,险些崴脚,季荣见她走不好路,索性就横抱着她走。

      姜瑶右耳紧贴他的胸膛,细细聆听他的心跳声。

      “不知为何,那天夜里被刺客追杀时,我听着你的心跳声,不论多危险,我都觉得异常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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