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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身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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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世子齐韵听旨。”,宫里来的宣旨太监高声道。
与往日不同,这回齐韵是跪在最前头的。
“和亲王世子齐韵,研制火器有功,封为主司,位比四品,另赐黄金百两,锦缎百匹,钦此。”
“臣谢主隆恩。”齐家凡是有点脸面的都跪了过来,齐声道。
这回宫里来了个年轻的宫人,与齐家不熟,宣完了旨,便离开了。
送走了宫里来的使臣,老亲王感慨道:“我儿长进了,长进了。”
“孩儿没辜负父亲的期望。”齐韵笑道。
和亲王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最近听那些个京外来的商人讲,说是把钱交给他们去,那个叫什么,对,投资,写好字据,到时候得来的利润我们五五分成,现如今,陛下赏了这些钱,不如就一块投了算了。”
齐韵皱了眉头,“父亲,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容易赚钱的好事?怕……”
老亲王很罕见地板了脸,“怎么,你还敢质疑你爹我不成?那些人脑子是好使,只不过,只不过没有本钱,我们已经说好了,若是挣了钱,便把利润五五分成,若是亏了,本还是可以拿回来的,这不是万无一失么?”
齐韵刚要开口,老亲王便摆了摆手。
“咱们亲王府人口这么多,靠吃那点死钱,就是坐吃山空,若不能开源,那大厦倾颓便是不日之间了,我年纪这么大,还要全府操持,你也要懂得分担才是。”
听着的族老亲长们大多被这番话绕蒙了,纷纷点头称是。
齐韵直接跪了下来,“父亲此言差矣,亲王府有田产,有商铺,本就是开源的买卖,何来坐吃山空一说?只要子侄谨守本心,不肆意挥霍,是万无一失的。”齐韵道。
“世子,你怎么能这么顶撞你父亲,实在是不该呀。”齐韵的二叔道。
“敢问父亲,那些外地来的商人,户籍在何处?都叫什么?文牒可曾查看过?”齐韵没有理会他二叔的言语。
“这,那些商人本是来自岳河的,户籍,文牒……”,老王爷没有答出来。
“世子长的好本事,还敢质问亲长了?”他二叔又插了句话。
事已至此,齐韵心里大概也明白了。
他父亲平日里好闲静,哪里就会结识这些来历不明的商人?八成是这个二叔牵的线。
二叔齐贵并不是祖母亲生,而是先王爷的爱妾生的,只是生产的时候,那位爱妾就一命呜呼,所以这位二叔也是齐韵祖母带大的,与亲儿没什么两样。
虽是如此,尊卑有别,有和亲王讲话的地方,他二叔是不能随意插嘴的。
“算了,你不交就不交吧,难道我还差你那个百金么?”和亲王道,心知齐韵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面子上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儿子还是要提醒父亲,莫要被人蒙骗。”齐韵道。
和亲王没有作声。
本来是封赏的好事,结果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今天怎么顶撞王爷了?”,齐韵晚饭自己在松雅院闷闷地吃,洛月笙便早些来陪他。
“我二叔牵的线,说是要给一群来路不明的商人投资,我怕我父亲被那些人骗。”齐韵有点头疼。
“王爷一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至于在这个小河沟翻船,你提醒也提醒了,想来是会有分寸的。”洛月笙道。
齐韵吃了两筷子,便不想再动了。
洛月笙给他夹了两筷子蕨菜炒山菇,“山珍海味,多少尝一点,天气越来越冷,你病还没好全,身体要紧。”
齐韵本来没胃口,但既然是洛月笙夹来的,便也吃了下去。
“师傅新排了一出戏,叫鹧鸪缘,下个月要在倚红楼,要不要来听?”洛月笙放下了筷子。
齐韵笑了笑,“小小你唱的戏,难道还缺人听?只怕是倚红楼都要被挤破了吧。”
“那些人来听有什么意思,你坐在下面我才最有心思唱。”洛月笙道。
“那我一定去。”齐韵道,坏心情也一扫而空。
洛月笙想要齐韵就这么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可惜,以他今时今日,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能让他开心,哪怕一点点,他都愿意付之百倍的努力。
“小小,你怎么从来都不过生日?”齐韵头陷在枕头里,已经有七分睡意。
洛月笙没回答,想等他睡着。
“为什么呀?”
因为生下来就被认作是可以买卖的贱骨头,从小便被各种目光凌迟过,所以生下来的那天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可是自从遇上了你,一切才开始有意义。
“不为什么,记好了,我生日以后是六月十三。”洛月笙笑了笑。
“六月十三?”齐韵已经有点做不了他脑袋的主了,但依稀记得好像是个什么日子。
六月十三是洛月笙第一次遇见齐韵的日子,一个在明堂上好奇地打量着堂下的小男孩,一个在明堂下眼里却有着光。
“对,就是六月十三。”洛月笙笑得开心。
夜深,人未寂。
“大哥,这得要是用大钱才能赚来大钱,要不然这么一点银子,能赚来什么呀?”齐韵的二叔焦急道。
“一点银子?五千两白银,够你吃一辈子的了!”王爷怒气中带着点心虚的意味,对着亲弟弟,他始终没法发火。
“我这也是为家里的未来考虑,要是不攒下多点银子给子孙,走了也闭不上眼睛!”二叔齐贵道。
“韵哥儿说的没错,咱们家产业已经够多,犯不上再去冒险。”和亲王道。
“大哥,你若是还信得过我这个弟弟,就借房契一用。”
和亲王当时就怒火攻心,说了这么久,原来是要房契!
“你大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你都敢动心思?”和亲王一改往日的温和。
齐贵猜到了自己大哥必定动怒,默默地忍下了这一波怒火。
“这房子,是母亲养老用的,牌位们都在这里放着呢,你想转手押给别人?”
“莫不是我太纵着你了,伤天害理的主意你也敢打!”
齐贵小声道:“大哥息怒,我知错了。”
从小到大,只要这一句话,和亲王齐平的心必定软三分。
“可总得有点值钱的物件,那要不,就府上那个伶人洛月笙的身契吧。”
洛月笙在京城里算是名角,身契自然也是不菲,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东西。
“那,那你便拿去吧。”
总之,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顶多,少看两场戏,让别人看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