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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贺加琳和刘洪峰一起去县城,先去吃了顿火锅,然后一起看完了电影,用了贺加琳的折扣券,但是刘洪峰掏的钱,他觉得和女孩子出门让她花钱不好。贺加琳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贺加琳还在被电影结局感动得眼泪汪汪。

      “呜呜呜,为什么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在一起。”贺加琳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刘洪峰对电影结局毫无感觉,他看不出来这种文艺爱情电影的好处,甚至在中途无聊到读英文字幕锻炼自己的英语水平。

      放映厅外面有两个娃娃机,有一对小情侣在那里抓娃娃,贺加琳看到,眼里的泪水没有了,兴奋得大叫:“娃娃机!没想到咱们县的影院也有了啊,我要玩我要玩!”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跑过去,开始研究从哪里投币。

      刘洪峰走过去仔细观察起机器,他对娃娃不感兴趣,但是对这个机器感兴趣。他甚至在脑海里想,如果是关思宇的话,他是不是能把这个机器拆开再组装回去。关思宇从以前开始动手能力就非常强,各种意义上的“动手”。

      贺加琳去卖饮料小零食爆米花的影院前台买了几个游戏币,回来抓娃娃,刘洪峰看着她抓,她试了三四次都失败了。刘洪峰于是自己也去买了一个游戏币,对贺加琳说:“让我试试。”

      贺加琳把摇杆让给他,刘洪峰的大手操作着摇杆,全神贯注地盯着娃娃机的玻璃柜,小心翼翼地操作,那只摇摇晃晃的爪子拎着小兔子,居然真的成功把它扔进了洞里。

      娃娃机亮起彩灯,小兔子从里面滚落出来。

      “天啊!你好厉害!”贺加琳捡起娃娃激动地说,她又塞给刘洪峰一个游戏币,“再来一个试试!”

      没想到的是,刘洪峰居然又成功了。

      刘洪峰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抓娃娃的才能,他以前听说这种机器是有概率的,并不是操作好就一定能抓到娃娃,但是他连抓了三次,每次都成功了,直到第四次才失败。

      两个人从电影院出来,冬夜十分寒冷,两人都吐着白气,贺加琳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但是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得出来她还在为娃娃高兴。刘洪峰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开心,只是是三个娃娃而已,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十分羡慕和感慨,贺加琳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和快乐的女孩子。

      时时刻刻都能找到快乐,也是一种难得的才能。

      县城里到处都张灯结彩,远处还有烟花的声音,大街上人来人往,充满节日前的气氛。贺加琳把三只娃娃都挂到了自己的背包上,弄得像个卖玩具的。

      他们路过一家小发廊,里面亮着暧昧的橙黄色灯光,在其他人满为患的店铺的衬托下,显得这家小发廊有点冷清。屋子里只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涂抹着红唇的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不知为何,刘洪峰觉得她和红姐有一点相似之处。

      贺加琳也看到这家店:“这个应该不是一般的理发店吧?算了,我们现在是在休息,再说县城也不是咱们的管辖范围。”

      “县局不是开会说要打击吗?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刘洪峰皱眉问。

      “打击是打击,但是这次的命案只是怀疑和□□□□活动有关。”贺加琳说,“现场发现了性用品和美女服务的小卡片,但是那个人是被一个男人杀死的。”

      刘洪峰转过头:“咱们所还没开会,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贺加琳脸红了。

      “我舅舅是县公安局副局长……”

      贺加琳居然是个官二代!刘洪峰大吃一惊。不过从她身上一点也看不来家境优渥的样子,而且还把她下放到基层来工作,看来贺加琳家的家教比较严格。

      “所以你提前知道案件的详情了?”

      “是的,我舅舅回家的时候,提到过一嘴。”贺加琳说,“那个人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现场还有打斗痕迹,女性可能不太能做到。现在想的是,凶手是死者□□来的女人带过来的。他们按照卡片内容拨打电话,打到的是一个出租屋里,屋子早就空了,人已经跑了。”

      “那,找出租中介查到底是谁。”

      “问题就在这了,他们是通过‘爱多家’租赁的房子,而‘爱多家’在三个月之前,因为老总与妻子的离婚官司,现在管理十分混乱,找不清当时的登记信息了。”

      “离婚?为什么离婚?”

      “你都不看新闻报纸的吗?”贺加琳瞪了他一眼,“因为张宏伟出轨啊,出轨对象是一个小他十八岁的嫩模。‘好男人’人设崩塌,娱乐八卦新闻都吵翻天了。”

      刘洪峰又吃了一惊。

      他从关思宇那里知道这个名字,“爱多家”是泊陵泉县的房屋租赁龙头,老板张宏伟算是有名的爱妻企业家,经常携妻女登上当地的报纸新闻。他本人矮矮胖胖,但是妻子是个长腿美女,这种油条大饼的看似不和谐的和谐组合也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而且他还知道,关思宇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罪哥和张宏伟关系密切。

      “这年头看来没有人有真爱了。”贺加琳感叹道。

      真不真爱的,刘洪峰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还想听一听杀人案的更多细节。

      如果杀人案不止和非法□□活动有关,还和贩毒活动有关,那他现在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县公安局还没有掌握的线索。

      那天在西餐厅,把关思宇绊得脱臼的那个青年……

      刘洪峰虽然是个新人,但是在警校念书的时候在戒毒所实习过,他很熟悉长期吸毒的人的样貌。那个人形容枯槁憔悴,瞳孔呈针尖状,虽然他用浓重的妆容和墨镜掩盖,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毒瘾已经非常重。像这种程度的吸毒者,一天缺了毒品都受不了,他一定有长期稳定的收入毒品的渠道。

      刘洪峰已经知道那个青年是罪哥的新欢,他心里也开始打鼓:难道罪哥也在参与贩毒活动?如果是这样,“蓝梦湾”老板参与贩毒活动,那可比“爱多家”老板出轨离婚打官司刺激多了,刘洪峰连当地报纸的头条都想好了。小地方的报纸,谁家丢了狗都能写上半张版面,出现大案岂不是要连着播报十天半个月。

      过了一会儿,刘洪峰才回过神来,他低头发现娇小的女警察在仰头看着他。

      “哎呀,你真是个呆子,咱们现在是休息出来玩的,怎么又讨论起案子来了。”

      刘洪峰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听见理发店的二楼传来男人的吼叫声,一楼理发店里坐着的女人听见动静站起来,下一秒,二楼的窗户碎了,一个人伴随着玻璃碎片和一楼女人的尖叫从楼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在刘洪峰和贺加琳面前。

      贺加琳和刘洪峰都吓了一跳,这个人满身是血,脸上还有刀口,他似乎摔断了腿,身上蹭满了街道上的尘土,像一团血肉泥土团一般。他看到两人,惊恐万分地大叫:“救命!有人要杀我!”

      贺加琳立刻开始拨打120,刘洪峰则一个箭步冲进理发店,店铺又小又杂乱,他问吓坏了的女人:“从哪里上楼?”

      女人指了指一扇门,刘洪峰打开门,里面是一个杂物间,杂物间后面有一个自己搭的铁质梯子。他顺着梯子爬上二楼,二楼只有一间房间,和下面的理发店一样小,里面有床铺和一些性用品,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顶那盏吊灯,光线本来就昏暗,上面还挂着彩纸,显得更加朦胧、阴暗又简陋。屋子里乱七八糟,似乎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床铺上全是血,但是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刘洪峰这时候发现这个屋子另一边有一个很隐蔽的小楼梯,这个楼梯不是自己搭的,是这栋老建筑本来自带的,他顺着这个楼梯下去,来到老楼的后门。这栋老楼还保持着九十年代流行的住宅建筑风格,垃圾道在楼内,后门有一个大垃圾箱,整栋楼投放的垃圾都会顺着垃圾管道流到这里,所以这个后门完全包裹在垃圾堆里,垃圾现在已经上冻,地上有一摊肮脏的污水结成的冰。而这后门通向的是一个布局复杂又疏于管理的老住宅区。

      住宅楼之间距离很近,道路交错复杂,还没有路灯,根本找不到人。刘洪峰看到远处楼底下有一个打着手电筒披着大衣在修理自行车的长头发男人,他跑过去问有没有看到这个后门出来过人。

      男子摇摇头:“没看到。”

      刘洪峰只好又回到理发店二楼,但是他刚走上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坏了!”

      他急忙转身又下楼冲出后门,但是那片老住宅区已经空无一人。

      刘洪峰怒骂自己。

      那个打着手电筒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正好被自己抓到,但是就这么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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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洪峰和贺加琳将那个人送上救护车,那人在救护车上就昏迷了过去,一到县医院就开始抢救。刘洪峰联系了县公安局,值班民警很快就赶了过来,两人将情况简单地交代了一遍。

      “原来是瓦廊台派出所的同志,那这个事情的就好办了,”做记录的值班民警看了看贺加琳和刘洪峰的证件,“那就先到这里,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二位先回家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直接联系你们所长。”

      贺加琳和刘洪峰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县城到镇里的公交早就没有了,街道两侧的商铺都关了门,大街上人烟稀少。气温骤降,贺加琳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还冻得直哆嗦,刘洪峰看在眼里,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两人走到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贺加琳突然站住,她对刘洪峰说:“这儿是我舅舅家,今天我去投奔他,你要不要来?”

      刘洪峰觉得很尴尬,自己一个没名字的新人,和贺加琳的关系也就是同事,有什么资格理由去她舅舅家?急忙摇摇头。贺加琳也知道这样的邀请很唐突,于是给他一个台阶:“往前走不远是客运集散中心,现在公交没有了,但是应该有货车和出租车,你可以打顺风车回去。真是对不起让你陪我出来玩,还摊上这种事。”

      “没事,反正我平时下班了也没事做。”

      贺加琳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挥了挥手,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跑进住宅小区的大门。刘洪峰将外套穿上,手摸进口袋,突然发现口袋里多出一个东西。

      是一个小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名贵手表。

      刘洪峰才反应过来,贺加琳说是去换表带,但是一直也没有去换表,自己也忘记了。

      只是这块表怎么看都是新的,不需要修的样子。

      刘洪峰急忙叫住贺加琳:“哎!你忘记东西了!”

      贺加琳远远地、面带笑容地对他喊道:“没有忘记!就是送给你的!生日快乐,刘洪峰!”

      刘洪峰愣在当场。

      他早就已经忘记今天是他的生日了。

      他不知道贺加琳是怎么知道他的生日的,可能是她在做档案的录入登记的时候,看到过刘洪峰的身份证。但是那是很久以前了,没想到贺加琳一直记得。

      刘洪峰百感交集,他想将手表还给贺加琳,但是女孩已经消失在夜色和楼群之间。

      他走向客运集散地,这里只有几辆货车,拉货的司机站在橙黄的路灯下谈话,吐出的白气在空中徐徐漂泊。

      刘洪峰远远地看到,站在路灯下还有一个身材修长的人,戴着一顶韩式的防风帽子和蓝绿色的双面皮夹克,靠着路灯的灯杆在抽烟,这个站姿显得本来就长的腿更加修长,无论是穿着还是样貌,都和旁边穿着厚重军大衣的司机们形成鲜明对比,一看就不是跑大货的。

      刘洪峰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看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关思宇?”刘洪峰急忙跑过去,关思宇抬头瞪了他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好小子,背着我泡妞你知道今天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刘洪峰愣住:“你为什么等我?”

      “今天是你生日你不知道吗?我早就去‘东华’定好位子,谁知道你和女同事去县城玩了?我傻等了半天,最后去派出所问值班的老陈才知道。”

      刘洪峰的心跳得很厉害,非常激动——除了贺加琳,关思宇也还记得他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

      “你看手机。”

      刘洪峰掏出手机一看,里面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不知为什么手机放在静音上,他一直没有听见。

      “我以为你出事了你知道吗?我一直堵在这里没有走,想看你什么时候出现,后来我干脆打到公安局报警,他们说接到过报警电话,你和一个女同事送了一个人进县医院。”

      刘洪峰的内心开始波涛汹涌。

      关思宇看到他手里的小盒子。

      “她送给你的?”

      “嗯。”

      “你喜欢吗?”

      刘洪峰摇着头说:“确实挺漂亮……我不想接受的,她没给我机会……”

      “哦。”关思宇的脸不知是因为在寒风中站久了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脸颊上的肉轻轻地抽搐。“挺好。毕竟和女同事出去有礼物可收,比和我出去吃饭有意思。”关思宇补了一句,刘洪峰很困惑他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关思宇的那个语气有点令人恼火。

      关思宇又说了一句:“那看来下次我也没必要和你去吃饭了,反正你也不会来。”

      刚刚沉浸在感动里的刘洪峰,此刻心情开始急转直下。

      “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我们吃完饭在街上逛一会儿就打算回去,谁知道半路出了意外,有个被砍伤的男人应该和最近上头在查的案子有关系,我们留在那里等县公安局的人做笔录就没走。”

      “哦,你和她吃饭,”关思宇声音有点抖,“然后不接我的电话……怪不得。对不起,我打扰你们吃饭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打扰我?我是真的没有听到电话,不然我不可能不接你的电话。”刘洪峰急了,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也高起来,“我什么时候故意不接你的电话了?哪次不是只要是你的电话,不管我多忙都是秒接,倒是我给你打,你经常不接。”说到在这里,刘洪峰甚至觉得气恼,“我有事情没有听到,哪怕一次也不可以吗?”

      “是啊,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情,和女同事吃饭,和女同事逛街,我急得报警了也无所谓。”关思宇冷笑,“你声音大起来了,你有底气,我懂,我都懂。”

      “你就没有和别人出去不接我电话的时候吗?”刘洪峰的声音也抖了起来,他脑子一热,终于问出灵魂的终极一问。“你和罪哥去吃饭,不是也从来不告诉我?”

      两人争吵的声音可能是过大,那边抽烟的大货司机忍不住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刘洪峰说完就后悔了,他看到关思宇的脸色从“十分难看”变成“苍白”,脸上因为寒风吹出的潮红瞬间消失,嘴唇也褪去了血色,关思宇直直地瞪着刘洪峰,眼神变得异常恐怖。

      “对,你说的对。”关思宇声音嘶哑地轻声说,“我早知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刘洪峰开始慌张了,他看到关思宇的眼睛里浮出红血丝,似乎下一秒就有眼泪要掉出来。他急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没有……”说到这里他也犹豫了。

      他确实不知道关思宇和罪哥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虽然从别人那里,从红姐那里,他听到的说法是关思宇与罪哥什么关系都没有,关思宇也是这样极力撇清,但是他依旧觉得有什么隐情。

      他与罪哥的接触不多,可是他能感觉到罪哥与关思宇之间异乎寻常的空气。

      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关思宇继续说道:“我现在真恨那个人。”他抬头看着刘洪峰:“我知道我自作多情了,你好好呆着吧,你根本不需要我来接你。”

      刘洪峰才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接我回去才等这么久吗?”

      但是关思宇根本没理他,他转身直接走向他的改造小拖车,呯地甩上车门,一脚油门就开走了,留下刘洪峰在尾气里目瞪口呆。

      刘洪峰在原地站了一会,猛然揪住自己的前额发,另一只手给了路灯一拳。

      “该生气的人明明是我。”他低声骂道,“他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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