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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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变迁，城市的发展，让七中所在的这块核心区域，早已形成重点中学和大学在这座城市的集中之地，这里人流量很大，周边商业发达，车水马龙。七中建校很早，本部校区占地面积不小，从学校正大门出去，一条马路之隔，便是这边儿最繁华的商业广场，而学校的另一面则紧挨本市最好的一所大学。
苏忆在正式上课前的周天下午，才终于和何采薇一起出校门逛了逛，看看这繁华的城市有什么不一样，但其实她们主要目的是去超市。因为邻近商业区，周日的正校门外堵得水泄不通，周末回家的学生都纷纷返校，像苏忆和何采薇这样家离得远的学生，也有很多选择留校的。
出了校门口，苏忆和何采薇就立马被一群人围着，塞了好几个作业本，封面纷纷印着“成才教育”，“金榜教育”……每个作业本里面都夹着一张大红的宣传单。等红灯时，苏忆看了一眼传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字“特大喜讯”，全是这个培训机构近期优秀学员的高考去向，清华，北大，港大，人大，复旦……这种宣传常常让第一次看见的学生和家长都会很心动，如此硕果累累的战绩摆在眼前，仿佛在说来我们这儿补习，下一个金榜题名的就是你。
苏忆不熟悉这片商业广场的分布，但何采薇的父母之前带着何采薇一起来过，还在王府井百货给何采薇置办了漂亮的三件套，报道那天早上提早去店里提的货，并帮她收拾好了床位。所以，苏忆不像何采薇，一进步行街，她便像迷失了方向，而何采薇对这边哪里是影院，哪里是超市，哪里是大型百货……心中略为有数，苏忆跟着何采薇一起走，感觉安心。何采薇买了新鲜的水果，和她爱吃的小零食。苏忆除了买水果，还扛了一箱纯牛奶，24盒，她从永辉超市的自动扶梯一出来，马上就拉着何采薇在广场花园边的石凳坐下了。
“采薇啊，这边离学校最近的超市还有其他家吧？”苏忆觉得自己一定是刚刚在水果卖区被挤傻了，才会这么难为自己，她现在要扛一整箱牛奶穿过人头攒动的商业街。很多时候第一次做事儿，哪怕是逛一个从未去过的超市，都可能会犯傻。
“我们下次来找找？”何采薇比苏忆从容，虽然她自己也挺大一包东西的。
苏忆仰头看了眼四周，高楼林立，商店鳞次栉比，闭上眼睛，就能听见人们走过她面前时踩在大理石上哒哒的脚步声。直到离开七中后的很多年，苏忆都记得当时她的感觉，自己仿佛被吞没在了这片繁华中。
有的地方她可以选择不用常来。
回去吃晚饭时，苏忆发现食堂里的饭菜和人都多了不少。秋老虎在周末被几场暴雨挫败了志气，天气终于有一丝丝降温，平静的校园真的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中学生一周真正的开始不是周一，而是周日的晚自习。高斌到班里看见大家已经坐好，气氛热烈，兴奋不已，他快速地点完名后，开始正式安排后面的事儿。
“大家有点激动是正常的，但以后上晚自习就不要像今天我刚进来时那样了，这么多天差不多已经新鲜过了吧。”高斌除了是一位优秀的数学老师，他已经带过很多届实验班的学生，当班主任的经验很丰富。
或许是因为他常年带的学生都普遍自觉性很高，他安排事情很干脆，有事说完就走，很少像苏忆以前的班主任，对大家总是千叮万嘱，但是今晚的自习课是高斌为数不多几次的“啰嗦”之一。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大家调整好心态，现在是高中生了，不要迟到早退，这些基本的要求我不再强调，但是，我看下了下你们现在这个位置，还是需要调整一下。”高斌扫视了一圈说道。
大家都一片愕然，这不才刚坐下的？能决定学生上课坐哪儿的最后一个人，应该就是高中班主任了吧。苏忆听完这话突然有点儿惴惴不安，开学报道那天她坐在最后一排看高斌的手机号码很吃力，坐后面了会看不清黑板，肯定会影响听课；当然她也不想坐太前面，离老师太近对她会造成天然的压力。她选择坐在第四排，正好合适，何采薇跟她坐同桌。所有人突然都不知道自己会被调整到哪里，教室里更安静了。
高斌看了看桌子的排位，开始筹划安排，“男女生分开坐，女生坐前面，男生坐后面。”
众人惊呆。这么简单粗暴？
“大家不要担心座位前后的问题，都是暂时的，七中的传统是每周都会轮换一次座位，以后每周日晚上大家来了以后，每个人都同时往左往后挪一个位置。每个人都会坐第一排，也会坐最后一排，可能在最靠边，也会坐正中间。”高斌解释了详细的换座规则。
可是刚刚的重点不是强调男女生分开坐？苏忆有一瞬间感觉大家像是集体穿越回古时候的私塾，遇上了一个保守的老先生。
高斌让大家立即行动起来，教室内一阵乒乒乓乓。当然，人数不是那么刚刚好，每列人数不一，没过几周位置就形成另一番自然的局面，但是，当前很符合高斌要求。
他等大家平静后，居然开始讲起了故事。
主角是他带的前两届学生里的一名“失足”男生，根据高斌的描述，他本身是一根优秀的好苗子，成绩稳定，保持到高三冲击清华北大都是有希望的，保底估计也能去人大或者复旦之类的学校。然而，他却在高二时被后校门的那家发廊坑了，学校和家长都出面找发廊老板交涉过多次，给那位男生也做了无数次工作，但是他还是和那个大他好几岁的发廊姐坚决厮混在一起，从此无心学习，没有参加当年的高考。
发廊姐一直对他纠缠不清，那名男生甚至还在校门口真的做过一段时间剪头发的工作，直到第二年他看到曾经的同学都去了原本他可以去的地方，才幡然醒悟重新复读，再战高考，成绩却十分不理想。最后的结局是，他高考失败后和发廊姐一起不知所踪。高斌平静地说完，大家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在心里一起为那位男生默默惋惜。
军训期间不是高斌的主场，他总是白天训练的时候来转一圈后，像领导巡视工作一样，满意地离开，大家从不给他惹麻烦，所以，今晚才算高斌作为班主任开学给大家真正的第一次讲话。只是苏忆没想到他给大家高中生活的开场白，竟然是这样的，这让她永远记忆犹新，以至于后来每次经过后校门的发廊时，她看那间发廊都觉得像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不一样的是，唐僧信念坚定，不论深陷囹圄多少次，旁人也能救他，而那名男生从踏进那家发廊开始，他的人格仿佛已永远消失，不论他未来怎样，在后来人的描述中，他永远都是一副惨痛教训的画像。
“七中向来对学生早恋问题抓得很紧，相信大家来这儿也是有追求的，千万不要误入什么支途。”底下人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英雄少年落幕的悲凉故事里，他故意说错成语，把大伙儿逗笑，气氛才有所缓和。
高斌接着强调，“大家努力搞好学习，有问题可以到隔壁办公室找我。我平时也喜欢运动，打篮球身手也算矫健，球场上他们都叫我乔丹，我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他中年得志的表情，嘴角还略带笑意，哪里不好意思了？好意思得很嘛。下面有几个男生开始小声地嘘了起来，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示不服，大家全场憋笑。
“但是，别人也就是知道我打篮球才嘴上开玩笑奉承一句，其实别人不知道的是，我除了打篮球，还是一名棒球选手……”坐在最后一排正打瞌睡的宋予安，突然清醒了一下，他听得很是迷惑，他在七中混了三年，怎么没见过哪里有人打过棒球。其他不明白的人都突然觉得，七中真不愧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资源太丰富了。棒球这种只运动出现在苏忆看过的名侦探柯南里，现在在七中也有？
哪知高斌停顿了顿，推了下眼镜后，对着下面缓缓说道，“最擅长棒打鸳鸯。” 哎，原来如此。大家了然于心，场下实在憋不住，还是全场破功了，大家笑得人仰马翻的。高斌还是那副表情，只略带笑意，仿佛刚刚他什么也没说过。
绕来绕去，始终没有脱离最核心的话题。实验班班主任可没有多少精力讲多少废话，他们常常字字珠玑。
苏忆这次真的见识到了高斌的厉害，她觉得这么一个能讲笑话的老师，上课也一定有趣。后来的事实证明，高斌确实把枯燥难懂的数学课也讲得诙谐幽默，只是奈何数学本身学科特点，即使是高斌积累多年的笑话，也没让苏忆在数学的苦海里也是拼命挣扎，表面的噱头只有调剂作用，并不能改变数学逻辑缜密，思维能力要求高的基本本质。这些苏忆都是慢慢领悟到的，都是些后话。
最后高斌简短地给大家说了寝室的管理，强调完安全方面的问题后，让大家挨个儿到到台上进行自我介绍，顺便给大家发放了教材。一切结束后才八点半，他说九点五十分的放学铃声响后，大家就可以离开了，说完他便留下大家自己预习明天的内容。
他走后，教室里只剩窸窸窣窣翻书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安静地干着自己的事儿，所有人仿佛都早已准备就绪，没有人在等谁来告诉自己，老师什么都还没讲，要怎么去学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