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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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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冯凉不在旁边,但见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苏梦婉壮起了胆子往家冲。路过七里巷口,眼角偷偷朝鬼屋一瞥,却见鬼屋门前立着一个两层楼高的人影,对,人影,没有人,没有灯照,就那么一个巨大的影子诡异的立在那里。苏梦婉吓得呼吸一顿,就那一瞬间,她发现头顶的路灯突然变了位置,照着她的影子长长的一直向鬼屋延伸过去。然后周围的一切连同自己都定了格般动不了了,而她的影子也脱离了自己仿佛活了一般有了自己的意识,极为高兴似的又跑又跳,一番折腾后便往那巨大的人影奔去。
只见巨大的影子如同一个慈爱的长辈摸孩子般摸摸她影子的头,然后牵起她影子的手往鬼屋里走。
什么人是没有影子的?
没有影子的人会怎样?
她是不是没有影子了?
……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心急恐慌之下想起七七给过她一个小小的哨子,挂在脖子上,模样像颗东珠,有七个针眼大小的小孔,放在嘴里一吹就能发出很轻很轻的一种声音,不过七七说过这声音不管多远它都能听到,想找它吹一下就行。
她用劲全身的力气去够那颗哨子,身体的每根骨头每块肌肉似被牵扯住,动一下有如撕裂般的疼痛,似要被拆散了一般,忍着痛试了几次,终于将哨子放在了嘴中,全力一吹——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七七跳了过来,兴奋地围着苏梦婉转了一圈,发现她没了影子,眼珠子四周一扫,往鬼屋那边一瞧,小爪子一动,那小爪子的影子便伸长卷了苏梦婉的影子回来。
影子一回归,苏梦婉立即感觉束缚没了自己能动了,趁着那巨大影子没反应过来,捞起七七就跑。
跑了几步,只觉眼前一花,见灯光似乎暗了几分,然后路灯似乎恢复了原来的位置,来不及细想,只顾着往前冲,直到撞到人。
苏梦婉抬眼便一看是冯凉,安了心,噌一下没了劲瘫软在地上喘气。
冯凉拉住猛冲的苏梦婉,待她停下顺好气后,问:“怎么呢?”
苏梦婉不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七七从苏梦婉的手中挣脱下来,跳上冯凉的肩膀,“她遇上影子了。”
“影子?”冯凉低头看着地上的苏梦婉。
苏梦婉被冯凉看得心一紧,“影子是什么?”
“影子就只是影子。”
“什么跟什么?!”
冯凉想了想说:“知道什么人没有影子吗?死人。没了影子便要死,当然人死的那一刻影子也会被收走,而收走影子的便是‘影子’,你称他为死神也行。”
“没影子就死了吗?”可刚刚她就只感觉不能动,其他都还好。这样想着还是心惊不已,好在自己的影子让七七给抓了回来。
“影子连接□□和魂魄,没了影子灵魂离体,待魄一散不是死了是什么!”
苏梦婉一怔,摸了下脖子上的哨子。她记得自己拉了哨子放在嘴里吹,也记得哨子一直含在嘴里没有拿出来,七七夺回她影子能动的那一刻,自己依旧保持着定住的状态,哨子并不在嘴里,那吹哨子的……
脸色发白,那么刚刚自己……
天啊,她遇上的居然是死神!
可死神为什么要收她的影子?
“你是在那里看到影子的?”冯凉看向不远处鬼屋的方向。影子的出没表示有人将死,如此这番大动静,是否将有一场大浩劫到来。
苏梦婉点头。
“去看看。”
苏梦婉回头瞥了眼鬼屋的方向,心有余悸,头摇得像拨浪鼓。
冯凉瞧着有些不懂,乔伯那她到是敢去,这会儿怎就不敢了?
“真不去?”
“不去!”
冯凉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眼奶奶,说:“好吧!”
说完就走,也没将她从地上扶起,苏梦婉心里小小的幽怨,真没风度!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跑到门边把奶奶叫醒送回屋里睡,然后自己跑回房间缩在薄被里,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今天似乎诡异的安静,没有虫鸣,没有猫叫,没有狗吠,甚至连风声也听不到。苏梦婉闷在被子里许久,然后不安地露出两只眼睛往外瞧,什么也没多出个来,然奇怪的就是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里没见到任何的影子,窗户的、书桌的、床的,还有她的——
心里咯哒一声,一慌,冲忙套上鞋就往奶奶房间跑。刚要关上门,想起又有什么不对劲,回头一看,时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在六时六分六秒。心又是猛地一跳,她听张梁说过,六时六分六秒是魔鬼诞生的时刻,所以在西方六时六分六秒也称为逢魔时刻。
再次一惊,她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再怕也没用,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解决。她停住脚步,看了眼自己没有影子的脚,再看看奶奶房间的门,深吸口气,关上门往楼梯方向走。影子的目标似乎是她,如果她跑去奶奶的房间也许会牵连到奶奶,而她想活就必须从影子死神那里夺回自己影子,而且要尽快。
外面没有一丝的风,苏梦婉抱着双臂慢慢往鬼屋的方向走去,耳边听着自己极速的心跳和轻微憋闷的呼吸,再没有其他一点多余的声音,连她的脚步声都没有。灯光就像是笔在纸上画出的色彩,不刺眼,不会变动,照不出影子。悄悄望向四周,骤然发现围着路灯飞舞的小虫似定格般不动,再走几步突然一片树叶突然横在眼前,没有飘起没有飘落就那么悬着。
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止了,不动了,影子没有了——
额前的发丝扫到了树叶,树叶飘然落下,顷刻间化为灰烬。
心神一惧,不敢碰任何东西,只是快步往鬼屋走去。
凭借一份孤勇,一份想活下去的心,苏梦婉毫不迟疑踏进鬼屋。
鬼屋依旧那副老样子,一地的灰,早上她留下的脚印仍然清晰可见,而旁边还有一排脚印,鞋底的图案中央部分清楚,旁边模模糊糊像狗啃后的样子,那是冯凉的鞋,旁边一圈则是七七磨牙的结果。她想,冯凉的鞋可真扎实,被七七咬成那样还没散架。
苏梦婉想了想沿着冯凉的脚印往里走。鬼屋里一点也不黑,这么久没人住,却还有灯,但同样的她也注意到这里居然什么样的灯都有,小碟装的油灯、烛台灯、马灯、圆脑的的灯泡,日光灯……像灯的博物馆,种类齐全,一一按时间发展顺序摆放,此刻齐亮着显得格外灯火灿烂。她小心翼翼走着,慢慢观察着,发掘这个掩藏在灰尘之下的一个奇异却又协调的世界,似乎中国至古到今所有的文明艺术全聚集在此,什么风格都有,什么样的物品雕花全有,杂乱凑在一起,偏又十分的协调。
苏梦婉为鬼屋的奇妙绚丽所沉醉,跟着脚印走到楼梯口才回神,回头一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栋屋子般感觉有些恍然。那个有洞的房间就在身后正对着楼梯,站在这里,隔着房门望过去似也没了那种恐怖,不知是不是眼前的美丽让鬼屋阴森恐怖的印象转念间成了美丽的乐土。
脑子有些恍惚有些空白,她无意识的走着,在转身望向楼梯上方顿了下,然后想,她来这里是要干嘛来着?疑惑了半晌不得其解,于是决定先上去再说。低着头踏着步子,看到自己没有影子的脚,“咦”出声:“我的影子哪去了?”又不得因,继续上楼。
楼上的房间更大,走道更宽阔,红柱子雕花木门纱糊窗,无一不精致,如身临古代的雕栏栋阁中。苏梦婉随手推开一扇门走进房间,准备到窗户边望望外面。之见窗边如雾般轻纱飞舞,隐隐有人影其中,待轻纱飘荡开,她眼睛一亮,高兴地奔过去。
“冯凉,你也在这里啊!”很高兴地来了个拥抱。
冯凉没有回应,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皱着眉的眼里有些不耐。她奇怪他的态度,盯着他看,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冯凉与认识的那个似乎不一样。面前的他穿着古装,头发很长一根丝带轻轻束起,发尾风一吹如纱幔轻轻荡漾开来,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随风拂过脸颊如丝般顺滑冰凉。心下一惊推开他,退后细细一看,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蓝绿色的微光中,而此刻的眼睛也呈现出琉璃色如水般清透如玉般温润,翩翩公子,倾世佳人。
只是,这是冯凉吗?
这是谁?
苏梦婉呆呆看着他那双眼,似受到蛊惑,痴痴望着,看着他向自己伸出手由不知。冰凉的指尖摩挲着脸颊,慢慢游移来到颈边,温热的血液汩汩流着在脉搏处突突跳着。
煞风景的是脚边有东西在扯着自己,半会儿还有毛绒绒软软的小爪子在脚踝处挠着,扭头看去,一只毛色金黄的黄鼠狼咬着她的鞋子往后扯。她只是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黄鼠狼被她的态度给激怒了,放弃鞋子,猛地朝她的脚跟一咬。
脚下一痛,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她拍开脖子上的手后退。
“冯凉”似有些不乐,眉头一皱再次伸过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