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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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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凉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她到底碰到什么了?他走到苏梦婉前方,在她额头轻轻一点。
苏梦婉一脸莫名望着冯凉,他就那么站着不解释也不动,摸了摸她额头,转身往里走。
冯凉站定不动,眼前情景变换看到的是另一个画面,那是苏梦婉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记忆不是连续的,从一只兔子有关,只见那只雪白的足球大小的肥兔子突然放下嘴边甜美的萝卜,睁着红红的眼睛朝这边望了眼,然后朝着某个方向跳去,而那个方向他什么也看不到,一片虚无,无边无际,接着灰飞烟灭,这段记忆呈现空白,再怎么探究都是徒然,似有一股强大的外力在阻止他的深入。
他会想最后看见的那只兔子,一只肥肥的浑身雪白的兔子,视线一转,盯着小灵那一身相似的雪白皮毛。
兔子?
从苏梦婉肩上拍下来的灰是阴间冥火焚烧十八层地狱中的魂魄所产生的尘埃,他奇怪的是如何落到她身上?虽说妖魔鬼怪,但是妖魔与鬼怪却是少有打交道,如果是妖,那如何而来的阴间东西,而且能阻断他的法力,这也并非一般小妖小鬼所能为。
冯凉寻思,不解。
苏梦婉走路很快,嘣嘣嘣嘣一下子就跑到了楼上。他们进门时,陈芳正在准备碗筷,抬眼望见小贵客来了,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小灵赖在苏梦婉怀中不愿下来,遭来陈芳一记责怪的眼神,“该吃饭了,晓晓,快下来。”小灵不情不愿地在苏梦婉怀中蹭了蹭,瞬间变成一个可爱的娃儿,从苏梦婉身上跳下去,爬到旁边的高凳子上坐下。
怀中的温暖一失,心里空落落的,被遗忘了的恐惧幽幽爬上心头,苏梦婉不安地四下张望,不期然对上冯凉的眼。
“早上遇到什么了?你还没说呢!”
“我……”苏梦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不过就是一只兔子跳到鬼屋的洞中消失了,而这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那一会儿就是被吓住了,任何事都能捕风捉影地往上联想,然后自己吓自己。嘴张了闭,闭了张,最后小声的说了句:“我今天去了鬼屋……”
“鬼屋?”
乔雄端着菜从厨房进来,听到苏梦婉的话,插上,“在说七里巷的那间屋子吗?那屋是挺玄乎的。”
“七里巷?”听着好耳熟,就是想不出这说的是哪儿。
“就你们上学路上,第一个拐角右边的一个巷子,那就是七里巷。”乔雄接着说道,“那边几栋房子都有百年历史了,老屋旧房子,住的人又少,冷冷清清的,更加少有人往那边走,你刚来不久不知道很正常。”
照理说这捉妖的人首要就是熟悉路,但冯凉在这岸上确确实实一大路痴,每天都要走上好几遍的路都不一定记得,每天出门比苏梦婉早,到校的确是最后一个,回家时没有与她一起回家,那么通常都是夜深人静时飞回家的。在水中他可以通过植物动物水流辨别位置,但是这陆面,所有的房子只是一堆死物在他看来都是一个样没什么不同,因而就在家附近的巷子都不知道也是可想而知。
乔伯毕竟是警察,一些事儿也知道得多,七七八八关于鬼屋的事情道了一筐子。而苏梦婉也是才知道,原来乔伯年轻时也曾去鬼屋探险过。
去鬼屋似乎成了大家年轻生活的一种代表标志。奶奶是这番,乔伯是这番,许多人也都是这番,但苏梦婉心并没有舒坦开来。她是个敏感的孩子,她记得自己在门边蹭了一下而沉重无比的肩膀,她知道这必有问题,不仅仅是小动物失踪那么简单。她看向冯凉,肩上的东西是他扫落的。
冯凉也在思考,想着兔子,想着七里巷,想着鬼屋,眼神无意瞥见旁边的小灵,好像自从提到鬼屋,活泼的小家伙就异常安静。
感觉到冯凉的眼神,小灵不敢抬头,闷闷趴在桌上埋头吃饭,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思——不安!
冰凉的手刚刚碰到那只颤抖的手,小灵立即就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呜呜——”小灵哭得凄哀,小身子缩在一起抖成一团。
乔雄夫妇和苏梦婉莫名地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小灵和冯凉。
冯凉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小灵会哭成这样又或是吓成这样,怔了几秒松开了手。小灵瞬间变成小白狐奔入旁边陈芳的怀中。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冯凉。
一顿饭便这么不欢而散,小灵在陈芳怀中发抖什么也不愿说,而冯凉又无从解释。
晚自习过后,回家的路上两人各想各的心思。苏梦婉积了一堆问题想问,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到拐角再走不远就到家了,她望着前方七里巷口,望望安静的街道,再抬头看看刚黑下来的天挂着弯得像一抹不怀好意笑容的月亮,停住脚步,终于将第一个问题问出来:“冯凉,你从我肩上拍掉的是什么啊?”
半晌没人回应,她转身一看,身后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冯凉的影子——
冯凉想着心事没注意路,没走多远就跟丢了,待意识到这点时,他正站在一条自己从未来过的路上。前去哪,后怎么回,完全不知道。左右看了看,街道上不少行人来来往往,想跳到屋顶上探探路是不可能了,于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转。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小道里安安静静似无人居住,抬眼便见前方竖着一栋烧得只剩下墙梁的房子,走近了才发现这残骸在、便是街道尽头,这是条死路。准备回走,却瞧着这房子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后退几步,往路中央一站。嘿!不正是那栋被烧的看守所嘛!
之所以眼熟是因为在张梁的那堆资料中就有一张这栋废墟的照片,唯一不同的是照片中的废墟在冲天的大火中,艳红的火焰。
冯凉盯着眼前的废墟,总觉有什么不对。细细想来,东西都烧光了,哪来那么大的火?
想找张梁做做确定,转身望着伸向三个不同方向的岔道不知该选那条路,一阵郁闷无奈,好在张梁家比苏梦婉家好找,在这小城镇里乔雄谁不认识,问问便知。
转回到公安局附近,远远就望见张梁坐在自家大门前抱着个西瓜啃。
张梁嘴里咬着一大口瓜,看见冯凉啥也不多说,抓起旁边切好的西瓜递了一块过去。
吞下嘴里的瓜,张梁擦擦嘴,问:“有事吗?”
“问个问题。”黄色的瓜瓤,感觉没熟,冯凉犹豫了一下咬了小口。
“就一个问题?干嘛不打电话?!”
冯凉顿了一下,说:“你没告诉我号码。”
张梁眨下眼,“哦。”
“你是不是有张看守所的照片,烧成废墟的看守所。”
“是啊!”高兴得站起,回头看了眼,又怏怏坐下,“我爸妈在家,要不然就再给你看看。”
“你记得照片上是什么样的吗?”
“不就是废墟嘛。现在咋样照片上就咋样。不过那块地现在没人敢动,旁边的住户也都搬了家,都说那里有鬼,看守所里烧死的那七个人变成了厉鬼要害人,但是我去了几次啥也没见着。”
冯凉低头呆呆看着西瓜,意外这瓜看着没熟吃起来倒是甜得很,“照片你是什么时候拍的?”
“火灭了后的第二天吧。你是没见着那火,大得冲天,烧了三天三夜,浇进去的水立刻变成气一瞬间就没了,谁敢靠近啊。那么大的火,尸体都烧成了灰没找着,只有那七个走私贩关在里面没出来才推断死了七个,但是我总觉得吧那几个走私贩肯定是逃了……”
“火熄了之后照的?没找着尸体?”冯凉插问道。
“……啊?嗯。”
“谢谢!还有,谢谢你的瓜!” 说着将瓜皮扔下便走。
张梁还想说什么,转头望去早已见不着冯凉的人影。
照片中那艳红大火如他所想是地域冥火,看起来与寻常的火无异,不过凡人不可见,一旦烧起必是七天七夜,张梁照下的时间正好,刚好将地狱冥火照下。走私贩应该没逃,冥火不会空烧,魂魄越多火越烈。但是冥火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用冥火毁其魂魄永不超生。
想起苏梦婉身上的灰,想到小灵的恐惧,忆及那没啥印象的鬼屋,心念一动,顾及不了其他瞬间移动回到苏梦婉那边去。
他一走留下一堆子人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梦,梦见了个美人,然后美人突然就不见了……
冯凉回到家中,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七七也不在,只有奶奶坐在楼下大门边等着睡着了。他往右边一看,不远处果然有条小小的巷子,他正欲往那边走,巷口路灯下的一处阴影突然动了动飞快地跑来。
冯凉定睛一看,正是苏梦婉,而七七倒吊着身子被她拎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