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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玉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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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芙快走两步追上他,有些别扭地道谢:“方才……多谢你了。”
“小事罢了,”他摆摆手,调笑道:“不过我看这一路上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夫妻,看来我们果然般配得很。”
于是那刚刚在船上还下定决心再不为所动的姑娘又一次猛地红了脸。
“呸!老不羞!”
给杨逍说得一愣,他如今不过而立,加之多年习武,面容依旧是青年时芝兰玉树的模样,这些年的阅历更给他添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气质,惊才绝艳的白衣公子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春闺梦中的人,到了她这儿倒是成了老不羞。
也是,这姑娘是年纪是小了点儿,与他见过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
难怪那么不经逗。
他摇摇头,轻笑一声,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一大一小身后。
纪晓芙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两人又找了个安静之处吃了早饭,这次倒是没人来行什么刺杀之事,只是她明明嘱咐过了面里不要放辣椒,那面端上来时却还是飘着红汤。
她是汉中人,按理说汉中人爱辣,可她偏偏体质特殊,一吃辣椒便要浑身出汗,于身体倒无大碍,可也难受的紧。
再做一碗也太麻烦了些,总不好让杨逍等她,再说江湖人走南闯北原本也不该那么多讲究。
晓芙咬咬牙,决定还是将就着吃点儿。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峨眉时膳食清淡,偶尔下山回家看望父亲,父亲也顾及她的喜好,饭食中都不放辣椒,是以她很久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比之前的反应更敏感了。
她看着眼前的汤面,不由得开始想念起昨天早晨在茅屋时自己做的那些清粥小菜。
正在纠结还要不要继续忍下去时,面前突然换了一只碗,晶莹雪白的米粥上还有几片瘦肉,引得人食指大动。
她愣了一下,抬头去看那换了碗的人。
杨逍也撑着头看她,道:“不能吃辣?怎么不和我说?”
她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什么,小声回答:“也不太碍事,不想麻烦你。”
头上突然一痛,是他不轻不重地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她捂着头气呼呼地看他,那人已经拿起了筷子,用下巴一指:“傻丫头,我还没动过,快吃吧,吃完饭还有事要办。”
纪晓芙愣愣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那……那是她吃过的,他这般……倒像是个宠溺的夫君。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猛地低下头,强装若无其事地喝起粥来,没看到了对面那人一双带笑的眼。
吃完了饭,他也没去天鹰教,只带着她在长街上走走停停地逛,纪晓芙不常下峨眉山,即使下山也是跟着几位师姐师妹一同办事,几乎从来没有这般闲情逸致地逛过街,浏城港口发达,算得上是个大城,集市自然热闹不凡,还有许多她没见过的舶来品,一时间也算是新奇。
她在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子前停下来,自从被杨逍这恶人逼着换了衣裳以后,原先束发的发带却怎么也找不见了,这些天她都只能披散着头发,着实不方便,这时便想挑一只。
雁儿也是女孩子,见到那些饰品也觉得新鲜的很,她们两个在那儿挑了半天挑出一支,正与那小贩问价,身边杨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那摊子上的簪子都扫了一眼,拉着她就走。
晓芙讲到一半就被人拉走,不明所以,问道:“你做什么?”
杨逍闲闲开口:“那摊子上的东西都不好。”
其实不过是街边小贩的货品,品质上又能有多好呢,只是她原也只是想买一只凑活用,便不大在意。
这时便半开玩笑一般地问他:“你该不是觉得贵吧?”
杨逍被她气笑了,他是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便是同为光明右使的范遥,真的算起来也要略逊他一筹,向来都不用他开口,自然有的是人争先恐后地把最金贵的东西送到他眼前来,别说区区一支发簪,就算是一整座金矿也使得,这丫头竟然怀疑他是因为小气?
他这人向来是不喜欢解释的,当下也不多说,直接拉起她进了街上一间最大的首饰铺子。
这金楼想必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店里客人络绎不绝,有伙计迎上来招呼,杨逍看也不看,只说:“叫管事的出来。”
那伙计看他周身气度,想了想还是道了声稍等,转身去寻主家了。
纪晓芙猜想莫不是真的气到了他,便拉拉他的衣袖,悄声说:“我不是真的说你小气,不过是暂时束发用的,做什么摆真的大排场,咱们还是走吧。”
杨逍不理她,这一趟反正是都要查的,不如先从这里开始。
这几句话的功夫,柜台后面的帘子已经掀起来了,走出来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他只看了杨逍一眼,便深深地鞠躬行了一礼,恭敬地将他们请到了一处安静的厢房。
待厢房的门关上,那中年人立刻单膝跪地,双手交叉在胸前道:“属下不知是杨左使上门,有失远迎,还望左使恕罪。”
杨逍坐在椅子上,抬抬手让他起身,似笑非笑道:“哦?原来王香主还知道恕罪?杨某还道浏城分舵今年吞了那三万两银,已经要叛出明教,自立门户了呢。”
那中年人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赶紧道:“左使这是哪里的话,明教教规,一入明教终身不退,属下万万不敢生出悖逆的心思。”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奉上:“至于那三万两银,是因为月前分舵的兵器库走了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向总坛禀报,是属下的过失,但凭左使责罚。”
纪晓芙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来查明教的分舵,怪不得不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
这种事,她一个外人,再听下去就有些冒犯了,便起身要带雁儿出去,却被叫住。
那人淡淡道:“回来,你就坐在这儿听。”
这是他的地方,他若不让她走,那她定然是走不得的,反正他不介意,那就算不得她偷听,于是又坐回原处,看他飞快地扫过那本账册,然后闭着眼飞快地问。
“三月流金楼仆役月饷。”
“一百九十九两银,三月两人告假,月末方还,是以共扣除两人月银共二两。”
“一月青竹阁流水总共。”
“一月来客共三千四百五十七人,收五千六百七十二两银,除去物料成本六百一十二两,尚余五千零六十两,按照教规分舵自留一千六百两,其余四千两已全数交给风门门主。”
那掌柜对答如流,未见错处,杨逍这才缓了脸色,露出几分笑意:“起来吧,今后账册更新务必及时,若是各地分舵都出些小差错,我也不用做旁的事,只专心做个账房先生就是了。”
那人应该是习惯了杨逍的嘴巴,也不见窘迫,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问道:“左使一路劳顿,不知今日在这楼里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当做属下的一点敬意。”
平日里他也会这么问,可十次里有十一次他们杨左使都会直接转身走人,原以为这次也不例外,却见杨左使却摸了摸下巴道:“倒是真有件东西要问你。”
这倒是奇了,这处金楼乃是为女子做首饰的地方,杨左使从前行止由心随性而为,未曾听说过要送哪个女子礼物,怎么这次又有了想要的?
那掌柜能做到分舵香主自然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看了一眼旁边抱着雁儿的纪晓芙便有了计较,笑着说:“原来是夫人缺了一枚簪子,是属下眼拙,方才没看出来,左使稍等,属下这就着人将最上成的货送过来。”
说着便转身出去叫人了,纪晓芙刚要叫他想说不用了,却见杨逍挑挑眉看了她一眼,她忽然想起之前他说“看来我们般配得很”,又是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做什么?这种私密之事,你不让我走,不怕我都听了去?”
杨逍笑着摇摇头,神情促狭:“这不是给纪女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嘛,哪天你回去了,你师傅要杀你,你就拿这事说给她听,说我杨逍腹背受敌,明教各自为政,可实在是杀我的最好时机。”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纪晓芙愣了一下,随即竟然涌出些莫名的恼怒,愤愤道:“我才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我们峨眉要杀你,自然要与你光明正大地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师傅也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今日所见一切我明日就忘了,半句话也不会与别人多说。”
“纪女侠高义,杨某谢过女侠不杀之恩。”他说得漫不经心,半真半假,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不多时王香主便带着两个小厮回来了,两人都端着一个大托盘,盘子里都是珠翠钗环,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品。
王香主笑道:“夫人金贵,寻常货色不敢拿来玷污左使的眼睛,这些都是最顶尖的货,还没放到架上去,夫人来瞧瞧,可有喜欢的?”
他这些属下总是叫她夫人,他竟然也不辩解,明明方才还与鹰王解释过,如今倒是一言不发了。
她羞恼得很,不肯去选,杨逍看够了热闹,此时见好就收,站起身来去看那一排排的珠钗,压低了些声音:“这姑娘是我的客人,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王香主赶紧应是,心里却暗暗纳罕,这姑娘与左使虽然说不上举止亲密,可左使凡事都不避讳她,应当是信任至极,那除了夫妻,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那边杨逍看了一圈,终于拿起了一只银簪端详,王香主见了赶紧解释:“左使好眼力,这支钗子是流金楼最好的匠人花了三个月才打制出来的,那上头的玉饰乃是滇南的玻璃翡翠,历来都是上供朝廷的珍宝,这一块也是属下花了大力气寻来的,拳头大的一块原石,只取了这指甲大的一块最为剔透,镶嵌在上头,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属下却也能担保,世上独此一份,再无第二。”
“嗯,那就这支吧,不用你破费,一并记在账册上,算是从我的私账上走。”
王香主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多言,只小心地用锦缎将那玉簪擦拭了一遍,双手捧着交给了杨逍。
这簪子实在金贵,纪晓芙刚想开口拒绝,发上微微一动,那人已经将玉簪戴在了她头上。
他端详了一会儿,方才满意一笑:“杨某不懂鉴宝,却也知道珍宝配美人,我瞧着这般玉色,方才衬得上纪姑娘国色天香。”
春日暄和,他歪着头冲她轻轻浅浅一笑,纪晓芙只觉得好像那簪子不止簪进了头发,还若有若无地陷进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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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总裁左使:我媳妇必须要最好的,买买买!
关于雁儿会说话的事我解释一下,剧里说雁儿被刺聋了耳朵,可是没说她不会说话,雁儿应该不是从小就听不见,七八岁的小孩子应该已经学会流利讲话了,剧里一直不说话应该是吓到了或者受了刺激吧,所以文中设定雁儿是会说话的,毕竟还需要雁儿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