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蚀》寂笔

2、第 2 章

　　琦芳挟过画板, 出了门, 将画扔进车后箱里, 开了车门,踩动油门扬尘而去. 腿根处还酸痛, 脑里有些迷糊. 硬挣着抹了把脸,一路开回随园.

　　下了车拽出画来, 自车库后连的门入了楼去, 楼梯上那论辈份算是侄儿的惨青少年正等着, 有些惶惶然. “小姨.”

　　琦芳没有理他, 事实上止痛药的药力让她想睡. 手里一串的钥匙玲当响, 匙环冰凉地磨在眼眶额骨上, 凉凉的有一刹那捉不住的清醒.

　　身后头少年变声期的嗓子听起来格外怪, 怎么平和的说话也像鸭子叫, “小姨! 外婆让你一回来就去见她.”

　　琦芳顿了一下, 没做声, 爬上楼梯, 转向偏厅里.

　　“琦芳”, 老太太转头, 看一眼她, 示意她坐下.

　　“学校我已同你办妥, 等你好些, 便可去了.”

　　琦芳点一点头. 老太太又叮嘱, “不可再无事生非.”

　　声音有些严厉.

　　琦芳没有说什么, 转身, 开门, 出门.

　　“琦芳!”

　　琦芳回过头来, 眼神有些茫然, 睡意卷上来, 整个头重了不止两三倍.

　　老太太终于缓了声调, “琦芳, 好好休息.”
　　看着她点一点头,有些迟钝地, 却义无反顾地关门离开了房间. 老太太叹一口气.

　　林小姐替老太太端过茶来, 放下来, 波丝趁着这机会不安分地自老太太膝盖上跳下来, 毛绒绒的尾巴沾了茶水, 茶是不能喝了.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

　　林小姐陪笑, “我再替您沏一杯.”

　　老太太摇头, “算了, 我也没心情喝了.”

　　林小姐乖觉地问, “老太太还为三小姐的事儿发愁?”

　　老太太叹气, “琦芳这孩子, 从来没叫人省心过.”

　　听着老太太这一叹气, 一句话, 林小姐忽然有个错觉, 老太太也就是个平常的老人家. 但是, 可能么?

　　呵, 老太太当然绝不是平常的老人家, 平常的老人家, 怎么会……

　　林小姐没再想下去. 一边端走了茶, 却笑说, “往后三小姐进了学校, 也能叫老太太省心些.”

　　老太太说, “但愿吧, 有她姨母在那边看着些, 我也多少放下点心.”

　　琦芳, 睡了. 门上上了锁, 将椅子挪着挡了门, 锁了窗, 拉了帘子, 开了灯, 把画随手放在对床沙发上, 自己倒在床上, 睡了.

　　齐恕, 我知道, 你死了. 琦芳将手臂掩在头顶上, 再没有困难相信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