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海底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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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船撞来的时候，你没把五帝钱戴在身上？”程九清冷的眸光睃着小梨。
小梨一时局促：“我、我外衣湿了，就脱下来搭那晾着……这不是没发生什么事嘛。”
“对啊，”阿秦目光睃巡两人，从中调解说：“程姐你不用太紧张，大家都没事。”
既然都这么说，程九没必要再计较下去，反正小梨不信，她也没办法。于是，撇下两字：“随你。”就背包转身上楼。
即便没开灯，二楼走廊也比之前亮了许多，程九的心情豁然开阔，三步并作两步迈入驾驶室。阳光透过驾驶室的半弧形玻璃洒进室内。
她闭了闭眼，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又再次睁开。极目远眺，天光大亮，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似一块幕布，映着广袤无垠的大海波光粼粼，仿若一层琉璃细粉洒于海面。海面终于恢复平静。
程九举着望远镜望向四周海域：“鬼船呢？”
“不知道，也许天晴了它就消失了吧。”
安宾坐在驾驶座上忙碌着，也不知他点了些什么操作，考察船真的重新启动起来。
“我们现在正在返回原定轨道航线上，”他面露轻松唇角含笑，指着仪器屏幕上的曲线位置：“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我估计今晚后半夜能到达教授先前分析的古城遗址区域。”
曲线的确在向虚线一点点靠近。
程九微微吁了口气：“后半夜下水太危险，不如等明天白天我们再下去吧。”
而一旁的老教授却沉着脸：“不行，白天看不到天上的星。我推测的古城遗址只是一个大致范围，半径达几千米。要想缩小范围，就需要小程寻龙点穴来定位，只能在晚上。”
程九有些为难。寻龙点穴对她来说倒是不难，但，“后半夜气温骤降，午夜过后就是农历初四，也正是涨潮时间，在海里呆得越久就越危险。”
“我们不怕的，”这时，阿秦和小梨站在驾驶室门口，把行李放下，阿秦正色说：“我们参加教授的考察之前就有写过保证书，我们听从教授的安排，而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追究同行的责任。”
“晚上定穴之后白天再探也可以，你们为什么一定晚上就下水呢？”程九不解至极。
阿秦和安宾等人陷入沉默。
“我想，不仅小程一人，你们也应该有此疑问。我这么坚持，是有原因的，”老教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给众人看，照片上印着两枚刻满文字的青铜残片。
程九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根据照片里的青铜成色和繁复的花纹，估计是春秋之前的东西。
老教授继续讲解：“这是前些年出土的妫（gui三声）姓家族青铜鼎残片，虽然上面的记载不太详细有些雕刻看得不太清晰，但也可以推测出，东渡的殷人在经过白令海峡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筑造了一座只有在晚上，人们都沉睡时，才会开启的城池。”
“‘只有月光洒满大地，城门才会开启’，”安宾读着残片上的文字，摸着下巴思索：“也就是说，即便找到古城我们白天下水也进不去，只有晚上才行？可是都几千年了，城门怎么可能还会开？”
“这你就不懂古人的机关术了，长明灯都能燃烧千年万年，利用机关晚上开城门不是难事。不过，”阿秦也不禁提出疑问：“当年古城建造的时候海水还没漫上来，而现在，”他表情扭曲：“我们带的氧气瓶够用吗？”
小梨倒了杯热水，递给老教授。在他旁边找张椅子坐下，点头说：“我数过，节省些可以用48小时，就是我们得多上下游两趟。”
“不管下面什么样，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程九望向窗外染了半边天的橙红霞光，指腹摩挲着五帝钱上的刻字：“古人的智慧可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
“没错，别看是几千年前的古人，我们可不能小觑。大家都先休息吧。”老教授拍板：“养精蓄锐，晚上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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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海漆黑一片，像是一个虚无的空间，可以吸收万物的黑洞。而相比之下，漫天闪耀的繁星璀璨如钻石。
老教授、小梨和阿秦都已去隔壁房间睡觉，驾驶室内只剩安宾和程九两人。静谧的室内，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响。
安宾抻了个懒腰，微微偏头，见程九正盘腿坐在一块垫子上，单手托腮，凝神看着地上的三枚五帝钱。
“程姐，天黑了，你不出去看看形象吗？”
程九瞄了一眼手表，才十一点多，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五帝钱上：“唔，不着急。”说完，她手腕一扫再次抓起五帝钱，轻轻一抛，三枚古币“当当当”掉落在地。
二阳一阴，少阴。又是少阴！结合前五次显示的爻……
“你在，占卜？”头顶传来安宾的声音，他好奇地抱膝蹲下：“怎么样？我们这次会顺利吗？”
“险象环生。”程九捡起古币收入兜里。
“真这么神？能和我讲讲到底什么原理吗？”安宾追问：“或者，能教教我吗？”
见他提起兴趣，程九起身，眸光斜斜觑他：“落霞山的秘术可不外传的，除非，”她不禁勾了勾唇，揉了揉他脑顶的碎发：“拜我为师。”
“你们落霞山颁毕业证和学位证么？要是什么证都没有，那我学有什么用？”安宾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
“啧，”程九微微皱眉，抓起一小撮他头发揪起来，“别和我提这证那证，你要是没学到手艺和技术，混个证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在别人手底下打工？没证又能怎么样？你在行业里达到别人不能企及的高度，照样人人叫你大神。”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也不是谁都能达到……”他瞄她一眼，小声说：“那种高度。”
这孩子真是个木头脑袋。她又没说跟她学就不能去别的地方考证，她可是很开明的好吧。
再说，他就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你自己先琢磨琢磨，确定要学再来找我。”程九不打算再听他辩下去，转身就走出驾驶室。
站在甲板上随着海浪微微摇晃，空气湿冷，海风夹着腥咸的味道刮过耳畔，程九不禁裹紧衣领和帽子。若不是有海风不时吹来，海浪声灌入耳中，天地相接，彷如跌入黑暗。
程九仰头凝望天空，不禁微微蹙起秀眉，连一双清亮的明眸也渐渐眯起来。
斗枢之九星，贪狼巨门所在，以斗杓居中而运方，故行龙取象焉……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程九的思路，她回头看了一眼逆着光向她走来的高大身影，凉凉地说：“要是没有基础，就算偷学也学不会。”
安宾挠了挠后脑勺，被戳中心思般不好意思地憨笑：“那个，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听说这寻龙点穴是你们的拿手绝活。”
程九眨了眨眼，耸耸肩：“可惜，你来晚了，”她扫了一眼摊在掌心的指南针，踏步走向船舱：“把大家叫起来，我有重要事要说。”
安宾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也差不多该把大家叫起来准备准备了。
星光灿烂，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地面，如鱼儿般静静地游曳。众人借着星光围坐在驾驶室内。
“教授，历史记载的海底古城真的是为活人建造的？”
一语既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程九。
阿秦打了个呵欠：“程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古人耗费那么大力气建造一座城池怎么可能不为自己住进去？”
“这的确不太合理，但天象显示的，我们脚下却是座风水极佳的阴宅宝穴。”程九肃容说：“古人比我们现代人更讲究风水占卜，他们不可能把用于生活的城池建造在阴宅上，那是犯了大忌。除非……”
“除非这是一座专为死人准备的鬼城。”老教授接过话茬：“从古籍记载的这座城池的只言片语中看得到它的独特之处，但这些都只是推测。我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如果真是座古墓，那就得重新定穴，下水之后都得听我的。”程九双臂环胸，眸光熠熠。
程九在甲板上又观测形象少顷。确定穴位后，众人各自穿上潜水衣，背上装备，便一个接一个倒跳进海里。
海底依旧漆黑一片，就算开着防水手电也仅能照到几米之内。程九紧跟着游在她前面的安宾，时而环顾四周，不由得心中泛起异样。刚下水时，还有不少鱼儿和海洋蜉蝣在他们身边经过，可游得越深，就越空荡荡一片。一路下潜十几米，现在身边连小虾米都看不到。
安宾忽的缓下下潜动作，直立起身子，待程九游近，他指了指手上的防水指南针——
指针杂乱无序地转圈。
他手势比划着：怎么办？找不到方向了。
磁场干扰，说明他们快到地方了。
程九比划：大家分头找找。
这时，小梨摇了摇阿秦的手臂，惊恐地撑大双眼指向一处。
众人循着那方向望去——
漆黑如墨的海底深处，一大团荧绿的光点向他们飘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海底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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