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海底城（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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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雷炸响，地动山摇，如野兽疯狂怒吼响彻整个天际。狂风夹杂着暴雨和巨浪露出狰狞面孔一次次席卷而来。
转瞬间，鬼船已近在咫尺，庞然大物般“俯视”着大海中如片叶孤舟的考察船。
原本静谧的驾驶室里忽的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高低起伏，时强时弱，嘈杂得像是无数人窃窃低语。
安宾拍了拍仪器显示屏：“这是怎么了？”
“估计磁场影响，”程九暗自握紧双手，五帝钱在掌心里硌得发疼：“我给你的五帝钱还戴在身上么？”
“戴着的，”安宾掏出兜里的五帝钱给程九看：“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一戴在身上心里就莫名安稳。”
那当然，她给他们的可是秦半两，对应始皇帝千秋功业，千年传承经万人手，聚百家阳气，集天地灵气，可抵御邪崇鬼魂。程九点点头，欣慰：“那就时刻戴在身上，千万别忘了。还有，要是真找到古城进去，也别摘下。”
“好。”他应一声，转身就要走出驾驶室。
程九忙拦住他：“诶？你干嘛去？”
“信号干扰打不了电话，我下楼把你的话嘱咐给教授他们一声。”
……这实诚孩子。
程九扶额，手臂伸直指向窗外即将碾压过来的鬼船，正色：“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船身猛地一震。
两人忙稳了稳身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噤声。
撞上了！
身侧刮来一股极森冷的风，穿透衣服，像刀子般凌迟着皮肤。程九打了个寒噤，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阴风来处，那是与鬼船相撞的位置，铁皮焊接的铁墙看起来密不透风。
“怎么回事，”安宾瞠目结舌：“不是海市蜃……”
“嘘！”程九示意他别出声，拉着他连连退后，直到退到仪器边的角落里。
少顷静谧过后，雷鸣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步走来，震得考察船摇摇晃晃。
程九屏住呼吸，双手握拳，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来处，一阵阵阴风从那个方向刮来，如根根细针刺到骨头里。
安宾侧头皱眉觑了眼程九，指向铁墙处，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大概，他是想说“等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吧”。程九眨眨眼，不理他，继续留神那处。
安宾急了，刚要开口说话，小臂被猛地拧了一把。他下颌线一紧，见程九仍目不斜视地抬了抬下巴，他循着她的目光瞧去。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排排整齐的，沾了海水的鞋印猝不及防地印在地上。留下鞋印的“水形”像是一支军队，无视船舱铁壁，踏步直直穿过驾驶室，直到消失在另一面墙里。
“滋滋”两声，头顶吊灯摇了摇，光线忽明忽暗，后延残喘中又是“啪”的轻响，整个驾驶室彻底陷入黑暗。
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闪电划破长空时，地上的水印才反着淡淡的光。
感觉到身边人微微颤抖，安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程九蹙起秀眉，心中又怕又气。他是眼不见为净了，可她能暗中视物啊！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走过一排排面目狰狞的骷髅盔甲士兵，任谁安慰都不好使！
要是周匀在就好了。
不过，怎么可能，他在楚墓里呢。
她暗暗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从脑中摒除出去。
几分钟过去，脚步声仍未停歇，还不断有“军队”列队从驾驶室穿过。那么一大艘鬼船里到底装了多少“鬼兵”？
程九不禁将目光移向窗外，鬼船还在缓缓行驶，从他们的考察船上径直穿行，类似“十”字交.叉，此刻已没入近半。暴露在外的船尾处漆黑一片，只隐隐约约地望得见挂在桅杆上破烂的黑色布幡在狂风中耀武扬威地翻卷摇曳。几道闪电在鬼船头顶上劈过，天空似乎被劈出了一道口子。借着闪电一闪而过的白光，鬼船上影影绰绰。
凝神思索，老教授说的没错，的确是海市蜃楼。但不知什么原因，这条鬼船似乎在某些特殊方面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处在不同空间的船只，在某个空间和时间点上神奇地交叉重叠。
会不会只要等鬼船驶过，他们就安全了？
嘭——
脚下传来的闷响打断程九的思路。
“鬼兵”阵队霎时驻足，之前雷鸣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驾驶室陷入静谧。
指腹摩.挲着五帝钱上的刻字，程九屏息，面色微凛，紧紧盯着在黑暗的掩映下，因一声枪响而僵滞的一排排“鬼兵”。下一瞬，程九诧异蹙眉，眨了眨眼。
箭步冲到驾驶室中央，环顾四周——
“鬼兵”呢？怎么一眨眼全没了？
“程姐，你、你没事吧？”安宾神色异样地看着程九。
窗外一声巨响，闪电照亮天际。程九蹲下.身，指尖轻触地上泛光的印迹：“它们刚刚还在……”
安宾惊讶地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的？”
完全没有和他解释的心思，程九径自忽略他的问话，急切地望向窗外。鬼船船尾已彻底插过来，而另一边的船头，才刚刚驶出一半。
“我们现在既在考察船上也在鬼船上，任何诡异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教授他们会不会有事？”安宾立刻担忧起来：“不然，我们下楼看看去吧。”
程九抬眸睃他：“他们手里有枪？”
“他们手里倒是没有，不过好像那间房的旁边就是放置仪器装备备用的……”没等他说完，程九大步走出驾驶室，安宾忙随手捡起撬门的铁棍跟上：“诶，程姐，等等我！”
一楼走廊尽头的舱门摇摇欲坠地半掩着，五帝钱在掌心硌得酸疼，程九深吸一口气踹开舱门，又听“嘭”一声响，一物划破气流迅速向她面门袭来。她错步闪至门边。
咚。
子弹穿透门对面的铁皮墙留下一颗小洞。
程九轻吁一口气，要不是她躲得快，现在脑袋就开花了！
“别开枪！是我们！”刚巧见到这一幕的安宾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张脸。
啪嗒。重物落地，紧接着，舱内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亲人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刚刚到底发生什么？小梨都被吓坏了！”阿秦怨道。
教授也安慰：“小梨，别怕，都是幻象。”
舱室也漆黑一片，程九站在门口环顾，除了教授、小梨和阿秦三人外不见其他诡异之处，便稍稍放下心。她捡起丢在地上的枪，掂了掂，里面还有两颗子弹，是把小口径手.枪，打小动物或是防身用的。
清凌凌的眸光扫过阿秦：“你开的？”
阿秦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小梨的后背：“她开的。”
程九把玩枪的动作一顿，狐疑地审视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梨。看上去最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此刻正双手捂脸，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每哭一声，身子就轻轻颤一下。
这样的女孩居然枪法准到差点杀了她？！
果不其然，安宾也惊异问：“小梨也会使枪？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深藏不露啊！”
“我、我叔叔当过兵……他教过我一点防身，我、”小梨抽了抽鼻子，断断续续地说：“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我太害怕了……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人没受伤就好，”老教授抬头肃容问向程九和安宾：“刚才外面到底发生什么？舱里忽然冷飕飕的，灯灭了，然后就是脚步声，也没看见人影。要不是小梨开枪，那声音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鬼船和我们的船撞上了。你们听到的，应该是，”程九眸光扫过众人：“鬼船上的声音。”
程九提到鬼船的时候，小梨打了个寒噤。
“现在声音没有了，那是不是我们现在安全了？”阿秦说着，走到铁墙上的开关旁，几次按动开关，头顶上的灯却还是没任何反应。
“难说，它们可能还潜伏在某个角落。”
小梨又打了个冷颤，惊恐抬眸：“它们？”
怕再吓到小梨，安宾打岔：“教授，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去驾驶室吧，那里亮一些，大家在一起也能照应照应。”
“也好，”老教授赞成：“把装备也带上，我们不用再下楼取。”
大家抹黑整理装备，潜水的、勘探的，以及高热量食物和淡水。趁他们不注意，程九还在自己背包里塞了几只黑驴蹄子和可收缩型洛阳铲。
“对了，程姐给的五帝钱都还在身上吧？”忙碌中，安宾忽然出声。
“在的在的，”老教授率先应道：“小程啊，我仔细看过，你给我们的是秦半两吧？这东西流传几千年，稀有啊，市面上都见不到。你一下子掏出来这么多枚给我们，你可亏大喽。”
的确，如今秦墓难找，朝代短，王公大臣的墓址又隐蔽，真正的秦半两本就不多，经过漫长历史流转传到这个时代更少。不过幸好，落霞山从古时就收集过几小箱。
“不愧是教授，好眼力。”程九抿唇笑了笑：“没什么亏不亏的，只要能保你们平安就值得。”
“秦朝的东西啊？那我得找根绳子贴身戴着。”阿秦拆出一根绳子插.进古币中间的孔里。
安宾点点头，转而问：“那小梨呢？”
“我？”小梨面露茫然，在舱内转了一圈，终于从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兜里摸到古币：“找到了。”
程九蹙眉，心中隐隐不安：“鬼船撞来的时候，你没把五帝钱戴在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海底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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