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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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默没想到笛音的脸上居然也会出现“凝重”类的表情，很是不安道：“怎么了，你也觉得这事儿很棘手？”
笛音又忽然眉目舒展，仿佛刚刚只是听了个无聊的故事。
他道：“你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啊？”秦以默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状，“你是说，你就是黄雀吗？”
笛音：“......”
秦以默摸不着头脑：“不对啊。我也没捕到蝉，你的目的也不是抓我啊？”
笛音重重叹了口气，“唉。有的时候你很聪明，有的时候却蠢得令人发指。”
秦以默：？？？
笛音：“我在讽刺你你没有听出？”
秦以默：“......”
笛音：“我在讽刺你只顾眼前利益，不顾身后祸患。”
秦以默：“......”
笛音：“我不是黄雀，我不过是及时赶到，提醒你看看身后。”
秦以默在心里嚎啕了个十八回合。
我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啊，我也是为了兄弟啊，万一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黄雀在后啊.......
他咬着下唇，满脸的委屈，却有口难言。
他没看到的是，笛音的眸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郁。
笛音：“或许是有人故意让你发现所谓‘异常’，只是想把你拖下水也说不定。”
秦以默浑身一震，抬起头，目光满是讶异。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贼人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发现。是为了骗我上钩，好让我陷入某个局？”
笛音的声音越发低沉：“我只是猜测。或许此事是个意外，但我感觉，幕后的人会将计就计。”
秦以默彻底一头雾水：“什么幕后的人？什么将计就计？而且，我一个小人物，无权无势又没什么可图，拖我下水有什么用？”
笛音道：“或许针对的不是你，是我。”
秦以默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他似乎稍稍摸到了一些头绪。
他问道：“你是说......有人想声东击西？我是东你是西？或者是借刀杀人，我是刀你是人？”
“都不是。说是抛砖引玉还差不多。”
笛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嗤笑道，“你怎么想的？还借刀杀人？还你是刀我是人？就你这小身板？以卵击石不能再多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这小身板？
秦以默的下巴差点给惊掉。“我明明......”
他本来想说：我明明不比你矮多少，自我感觉还比你壮一些，怎么就小身板了？
只不过话到嘴边，他突然又觉得笛音的话虽不中听，却很是在理。自己确实没什么说得出口的本领，也确实不配成为一把合格的“刀”，还去痴心妄想地“杀”眼前这始终笑盈盈的修仙之士。
笛音咧嘴问：“你明明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秦以默干脆改口道：“哦你说得对，我明明就是卵，击不了石。抛砖引玉还差不多哈哈。可谁又是抛砖的人？为何要抛我这块砖，引你这块玉呢？”
笛音答非所问，笑道：“想不到你还熟读《三十六计》呢？”
秦以默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嘿嘿，其实是戏说、话本看得多，并没看过什么兵书计法。”
笛音赞道：“那你还是挺厉害了。”
秦以默：“......”
他哭笑不得：刚刚不是还嘲笑我“小身板”吗？怎么就夸我厉害了？
“这题可跑远了，我们刚刚不是在说幕后之人和他的目的吗？”
“啊。”笛音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们不是在探讨三十六计吗？”
秦以默彻底被他绕懵了。他隐约感觉笛音在故意转移话。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为了不让他想太多？
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谁都懂。
他强行抓住一根摇摇欲坠的稻草，很不甘心地问道：“那你刚刚说的‘幕后之人会将计就计’是指什么？”
秦以默在心里无助地发誓。
要是笛音再用什么“我刚刚说过？”“我忘了。”之类的措辞，他就和他绝交！
万幸，笛音没用这种措辞。
笛音道：“哦，那不过都是我的想象。不必当真。”
秦以默：“......”
笛音继续道：“这事浮出的部分太少了，一切都还看不清。”
秦以默咬咬牙，还是说出了他内心真实所想：“你觉得，此事和太子有关吗？你说的幕后之人，是指太子吗？”
笛音摇摇头：“当真说不清，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反正......你无需担心什么，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秦以默道：“我不是担心什么伤，我是......”
他话没说完，竟被笛音毫不留情地打断。
笛音道：“实在不行，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呢。”
秦以默：“......”
他是不想牵连到玉树和杨伯伯，以及那京城第一茶楼啊！
笛音虽不说什么，秦以默却清楚得很：这逸仙楼对于他来说，绝对非同小可！
况且他还要帮玉树在宫里查查芝兰姑娘的消息。
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为了笛音还是为了玉树，他怎么可能走？
秦以默不肯作罢，换了个思路，正经道：“还有，我觉得这石林下面可能有某个密道，不然那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笛音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那是密道，而不是施了某种法术？能让人凭空消失的术法，我精通的，就有九种。”
秦以默：“......”
你厉害，你说了算。
笛音转过头来，正视着他的眼睛，眸似深潭。
“答应我，再遇上什么事，你都不要私自行动了，可以吗？”
当真是受不了这双绿光粼粼的美眸。
秦以默低下上睑，没有多作犹豫，点头道：“好。反正我也因你才入了这东宫浑水，我也没啥本事，那就都听你的吧。 ”
抱大腿谁不会？
笛音：“聪明人。”
他的表情在秦以默的眼里，至始至终都是有恃无恐，平静无波，气韵祥和。
也只有笛音自己才清楚，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泛起狠厉与不屑的波涛。
多年不起波澜的古井之心，现在终因一人，重来都是那一个人，再次唤起了他心涛的轩然大波。
吸血鬼吗？精灵王吗？管你是东宫太子还是王室储君，我到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的葫芦里，究竟能卖什么药。
“那......”
秦以默问道，“我可以最后确认一下吗？东宫暗卫的目的不是抓我？”
“噗。”
笛音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他们或许暂时还会保护你呢。”
“什么？等等......”秦以默问道，“那他们跟踪我也是为了保护我？那我们躲起来干什么？”
笛音：“唉？我什么时候说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你了？当然也可以挂羊肉卖狗肉，以保护之由来成监视之实。”
“可......既然他们暂时不会伤我。”秦以默很是无辜道，“我们为什么还要上树，还要这般费心费力地躲起来？”
秦以默想起刚刚他在树上憋着满满的一口气，不作声不敢动，只为了避免——其实是莫须有的“杀意”。
刚刚嵌进树干里的手指尖还在隐隐作痛，被笛音挠过的耳垂脖子还在微微发红，搏动的心脏变成一颗羞耻心，只觉脸皮尽失，很是委屈。
笛音叹了口气，道：“也可以不躲啊，如果你希望我们上诉所有内容都被他们听到的话。”
“我......”秦以默心尖狠狠一抽，“我当然不愿意。”
笛音无奈地耸耸肩：“那还有什么办法？”
秦以默揉了揉眉心，只觉今晚实在太折磨人了。
如果让他现在选择，他宁愿伴着一晚上的噩梦，一梦梦到大天亮。
秦以默道：“我们可以下去了吗？这树枝坐起来着实不太舒服。”
笛音眸光微动，“随时都可以下去的。你若不舒服，早说就好。”
说完，他向秦以默伸出两只手。
“走吧。”
夜色朦胧下，伴着暗银的月光，秦以默反而看得更清。
那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近距离摊在眼前，他暗地里赞叹不已，好一双弹琴的手！
想起就是这玄玉般的手，刚刚在他的耳边流离慢捻，仿佛自己就像是他手中的一把琴......
一个激灵，秦以默回过神，不敢再多想，急忙伸手握紧了笛音。
笛音惊喜地眨了眨眼，笑得开心又恣意。
他差点以为秦以默是不肯牵他的手。
本极力压抑着失落浮于面皮，正斟酌着要不要改主意：直接抄起秦以默的胳膊就搂下去得了。
秦以默的注意力只在那双凉中似有温暖的双手，到没在意耳边一阵飘忽不定的轻笑。
只觉一瞬间轻晃晃的失重感，他们就已然脚踏实地。
两人很自然地松开了手，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只不过他们彼此间已经微微加速的心跳声，对方都听不到。
秦以默望了望天际，残月挂在天边，幽暗的光昭示着它即将西沉。
很快就会迎来绚丽的黎光。
他叹了口气，“本来今晚还觉得运气好，有机会看看‘夜新娘’。瞧这时辰，怕是只能见着普通的粉海棠咯。”
笛音淡淡道：“你若喜欢，我去折了送你。放你屋里，每天晚上想怎么看怎么看。”
秦以默瞪大眼睛：“那怎么行！这夜海棠可珍贵娇气的很，折了虽可观其一时之美，可过不了几夜，它就会凋零残败。不如让它一直依赖土地，吸收母体养分，再有月光滋润，才能长久的绽发红艳之光。”
笛音笑道：“你觉得那样好，就那样吧。”
秦以默不置可否，“改日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笛音：“随时奉陪。”
转眼东方有了鱼肚色，极东天际透出红影。
秦以默抬头望了望那愈渐橙红色的天际。
他转头问道：“你还打算回去睡觉吗？”
笛音啧了一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再睡就要被太阳晒屁股了。”
秦以默目光炯炯，很是真诚地望着他。
“那，你想看日出吗？”
笛音怔了一下，茫然地张了张嘴。
然后“噗哧”一声，像孩子般的笑了，眼波流动，那隐约围绕着他的淡淡光芒，彷彿也突然亮了起来。
三百年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了。
笛音转过头，眉眼弯弯，清澈无比晶亮无比的眼眸，倒映了对面那俊朗白皙的少年。
他虔诚无比地答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夜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