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章 黑鸦之狼（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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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我们解除契约吧。”
刚刚将神智收回到身体里睁开眼，就听见了这样的话。
“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我表情恶劣地掏着耳朵从床上起身。今天难道是“世界集体解除契约日”么？
最近一直在避着我跑路的仲九，用一种流氓一般的坐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怀疑地看着他，坐直身体，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啊，说起来你也差不多是到了叛逆期的时候了。——来，有什么烦恼跟哥哥说吧，闹别扭是小孩子才干的事儿。”
这么说着，我摆出自认为最诚恳的表情，长辈一样地望过去。但是似乎只是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因为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明明白白地看到仲九脑门上啪地爆起了一根青筋。
平时的话他大概早就已经拍着桌子跳起来了，今天却意外地只是动了动身体又坐了回去，仍旧是一脸放在他脸上十分诡异的严肃表情：“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说真的。”
“那个……我记得你很久没去泡澡了，现在浴室空闲，要不要去泡一个？”我挠了挠头，继续提出可能的解决方法。
“安文！耍着老子玩很有趣么？”唉，到底还是拍着桌子跳起来了。“老子今天非解除契约不可！”
“为什么？你看上了哪只妖怪终于打算回老家结婚去了么？对方要求你把以前不清不楚的关系全断掉么？……”眼见仲九伪装出来的耐性快到头了，我及时把话题引到正常方向上来，“不是的话，那是为什么？解除契约这种事情，我总有权利知道原因吧？”
仲九一脸凶神恶煞地重新坐回去，双手抱胸，跷着腿，单刀直入地开口：“安文，你真的需要我么？”
“我怎么不需要你？你这是啥白痴问……”我眨巴眨巴眼睛，渐渐地消了音。
仲九这小子是块花岗岩，看起来又笨又迟钝踢一脚也不会动，一旦开始从山坡上往下滚十头牛也拉不住，非得等他自己停下来不可。其实照最近这样子，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敲打他两下。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下滚的趋势显然不是我能拉得住的了。
我再重复一遍莫俟曾经说过而我也很赞同的一句话：如果连仲九都开始思考的话，那说明世界末日是真的不远了。
而他现在提出的这个问题，显然地说明世界末日已经提前来临了。
我的消音行为明显地引申出了某些歧义。仲九的脸色比刚才更黑了，哼了一声，然后我就看见他抬起的右手上开始显出一圈一圈缠绕着的明亮的符文。
这，这个肌肉永远比大脑行动快的白痴！
正在我准备随便起个什么法术扔过去，先阻止了他再说的当口，从隔壁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我迅速往那个方向转过头去。
施加在汤姆的房间外沿的结界，破了！
“等会再说！先过来！”我一跃而起，冲出房间。一脚踹开隔壁房间的门，我站住了。紧跟而来的仲九在我身后停下脚步。
房间的窗户大开着，窗帘在夜风里哗啦哗啦地飘动。
金发的吸血鬼，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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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捏出符文，迅速打出法术。房间中瞬间便被实体化的残念所充满。
在像是丝线一样缠成一大团、隐隐发亮的残念之中，有一根最为明亮的，从窗口延伸了出去。
“仲九！”我大步冲到窗口，因为大规模的意念实体化法术而有些气喘，“化原型！我们去追！”
身后响起不咸不淡地哼地一声。我这才想起刚刚发生的对话内容，正转过身去，一道红色的影子却刷地从我面前掠过，跃出窗外。巨大的扑翅声响伴随着掀起的风从窗口直灌进来。我撑着窗台翻身跳出窗外，落在红色巨鸟的背上，双手同时展开结界，将自己与身下的巨鸟笼罩在内。
如果可以选的话，我一定会选择骑莫俟的。
焰鹫是伴随着火焰和杀戮而诞生的生物。即使在鉴水湖事件之后，仲九因为不知如何爆发的缘故而突然能够收起原型身上的火焰，他的羽毛仍旧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坚硬，一个不慎，就会割破自己的身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被莫俟和我蔑称为“秃毛鸡”的对象，焰鹫和普通的秃鹫一样，有着丑到家的没毛的脖子。
双手抱紧红色巨鸟的脖颈，压低身体紧紧贴在他背上。并不用我发出指令，红色的巨鸟展开翅膀，追踪着在夜色里闪着亮光的残念之线闪电一般振翅飞去。
不停地以实体化的法术追踪着向远处延伸的痕迹，即使是在凉如水的夜空之中，汗水也开始从额上渗出。仲九的速度让刚刚流下的汗水又迅速地蒸发，从皮肤上不间断带走热度。
但即使是这样，那条发着光的残念之线，光亮还是渐渐地淡了下去。而周围不停加入的无关之人留下的残念，又和所追踪的对象纠缠在一起，使辨认愈发地困难。
终于，当我们飞到繁华的城市中心上空之时，那条已经微弱无比的光亮，到底还是淹没在了人群纠缠在一起、巨大到可怕的意念之中。
“呼——”我脱力地摊在仲九背上，胸口被硬梆梆的羽毛硌得生疼。有多久没这样大规模地用过法术了？即使是继承了强大灵力的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不愧是传说中最消耗灵力的意念实体化啊。
“要怎么办？”身下的巨鸟用我所熟悉的仲九的嗓音问道。
“先回去吧。”
从窗口跳回汤姆的房间，紧接着恢复了原型的仲九也从窗口跳了进来。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我挑起一边嘴角：“哈，真不愧是天生擅长精神系法术的血族……居然完全没办法感觉出留下的‘念’是什么……”
仲九双手抱胸，倚着墙沉默地站在一边，桀骜不驯的红发披散在身后。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狗妖暂时不会回来。契约的事情，等这桩麻烦解决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一章 黑鸦之狼（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