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乐小米lexiaomi

24、第二章

　　22 阿羽！我不准你有事！

　　我和段青衣回到梅坞，暮色已四合。
　　绿涯是第一个迎上来，她开心至极，嘴巴却不饶人，说，哎呀，大尾巴仙女，果然是重色轻友！有了姐夫，我这小姐妹也就被抛弃了。
　　宋绯凉走上来，行礼，道，段大哥。
　　我和宋绯凉相互见过，原本想抱拳的我，忍住了冲动，我喊她，宋姐姐。
　　宋绯凉说，这称呼，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改了。
　　段青衣道，江湖儿女，不拘这些小节。他问宋绯凉道，阿羽怎么样了？
　　宋绯凉还没来得及回答，绿涯早已接过话头，说，姐夫，你是问二姐夫吗？
　　我皱了皱眉头，绿涯见我不悦，忙吐吐舌头，嘟哝了一句，我以后不开玩笑就是了。
　　宋绯凉对段青衣说，子寒一切都好，多亏了绿涯姑娘，她带来的补心丸，对寒月剑的剑气所伤，极其有效。
　　段青衣点点头，说，那便好。
　　宋绯凉看了看我，小心翼翼问段青衣，小仙……可好？
　　段青衣点点头，说，她一切都好。
　　说着，段青衣便向着羽子寒所在的西厢房走去，我要跟上的时候，他回头，对我笑笑，你在这里陪陪绿涯吧，你们好久没见面了。
　　绿涯拉住我的手，说，是啊！我初来，你便离开！快说！去了哪儿？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宋绯凉在一旁点头，说，可不是嘛。如果不是拼命开解，绿涯还以为你在生她的气，躲着她呢。
　　我摇摇头，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相信，你也并无恶意。
　　绿涯撅撅嘴，说，你就那么相信我？
　　我说，不然呢？
　　绿涯说，我以为你会逃婚，是因为你的夫君是个刀疤脸，不是赌徒就是酒鬼，完全不会想到，是姐夫这样的，一表人才……
　　她说，所以，我才一心想成全你和大师兄。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流云居，我从小没有朋友……
　　我说，都过去了……
　　绿涯急了，说，没过去……
　　宋绯凉急忙打断了她，说，绿涯，你不是灶上还做着菜吗？杏儿和吕妈妈又掌握不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绿涯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看着宋绯凉，说，哦。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满脑子都是：绿涯又做好吃的了！太好了！我终于结束了云坞修仙的日子了。
　　于是，我愉快的拉着绿涯的小手，我说，快走！带我去厨房看看！我跟你说，我这几天，眼睛都快饿绿了。
　　绿涯说，姐夫这么虐待你吗？难道是想你做掌中舞？
　　宋绯凉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和绿涯身后。

　　我一进厨房，惊呆了。
　　那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吃食，八宝鸭，黄焖鱼翅，佛跳墙，烧鲈鱼，烧鹿筋，荷包里脊，爆炒凤舌，菊花虾包、一品豆腐、寿字鸭羹、拔丝金枣……总之满满当当的几十样，更多是我叫不上名字的。
　　我当下就感动地留下了激动的口水——
　　我说，绿涯，还是你对我好啊，知道我要回梅坞，费心八卦的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说完，我抬手就要拿着吃，却被绿涯一把拦住，她小眉头皱的山高，说，不可！这些不是给你的！是给蛊虫的。
　　我直接傻眼了，问道，给蛊虫的？
　　绿涯说，今晚月圆时刻，要帮小白引蛊虫，我又不知道食影它老人家到底喜欢什么食物，所以，只能挨样试试……
　　说着，绿涯叹了口气。
　　我说，引蛊虫需用食物？我还以为用咒语呢。
　　绿涯说，嘘！小仙女！你不要说话，别唐突了蛊神。

　　这时，西厢房里，段青衣将一粒九神翡翠丹递给羽子寒，说，阿羽，这是我娘亲留下的，今晚引蛊，怕你要辛苦一番了。
　　段青衣说的是娘亲，不是母后，羽子寒听得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过往宫廷生活的切割；其实，不止是切割，这句“娘亲”，还有段青衣心中，那个永远无法远去的小男孩……对母亲的顾念。
　　羽子寒的脸色苍白，他摇摇头，拒绝道，这是皇妃为您续命的宝物，臣下不敢！
　　段青衣叹气，你我何必分你我。昔日，我们三人，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
　　羽子寒看着段青衣，良久，他小心翼翼提醒道，主上，昔日，是我们四人……
　　段青衣愣了愣，他看着羽子寒，他知道，羽子寒提及的多出的那一个，是龙浮。
　　段青衣叹气，说，昔日宫闱之变，旧皇族发配冬越岛，龙氏宗族随行，龙浮阿姊也在其中……路过锡兰海，两条船爆炸沉海了……
　　羽子寒看着段青衣，说，是的。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龙浮阿姊没有死……被救了？活了下来。
　　段青衣愣了，说，你是说……龙浮还活着？
　　羽子寒说，我也只是胡乱猜测。
　　然后，他把那日地宫之中，遇到刘师爷，并嗅到了奇怪而熟悉的龙氏宗族女子身上特殊的龙涎香之事，和段青衣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段青衣眉头紧紧皱起，他说，如果龙浮还活着，也是你们龙氏一族的喜事。
　　羽子寒说，那你呢？她是与你从小便有婚约的人啊……
　　段青衣没说话，他确实一时之间，从无说起；所有他的人生，都是在没有龙浮的情况之下，发生的……
　　羽子寒看着他，问道，不说这些了。小仙她如何了？
　　段青衣回过神，说，她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
　　羽子寒自然是知道，段青衣将我带去了云坞，“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假装日子如常”“我亦如常”……所有这些粉饰太平的手段，羽子寒都是知道的。
　　段青衣看着羽子寒，说，今晚绿涯要将你体内的蛊虫引出，你身体必然有所耗费……所以，这丸九神翡翠丹你不要再推辞。他原想说，这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却又觉得对此刻的羽子寒，有些太过刺痛，便不再言语。
　　羽子寒不再推辞，他取出一只白玉瓶，递给段青衣，说，今夜是圆月之夜，她必然不好过，这是我今日取来的指尖血……
　　段青衣看了看他的伤口，沉默着，将白玉瓶收下，他双手抱拳，说，阿羽！让你受累了。
　　羽子寒摇摇头，说，无论为主上，还是为我个人，救她，都是我义不容辞的事。
　　他看着段青衣，说，蛊虫引出，我便去行走江湖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江湖，却又似乎从来没真正去过江湖……
　　段青衣拍拍羽子寒的肩膀，说，去吧！且歌且酒。
　　羽子寒笑笑，说，美酒佳人，不负平生。
　　段青衣心下凄然，他如何不知道，如果他一日不找出彻底解除迷情散的法子，羽子寒就和“佳人”无关……段青衣不希望，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辈子困于迷情散，一辈子困在每月十五日的梅坞之中。
　　羽子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段青衣，道，主上，这个绿涯……可信吗？
　　段青衣看着他，羽子寒的身份，让他天生对一切有着警惕，这是难免的。段青衣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引蛊的时候，我会把控一切的。
　　羽子寒点点头，说，如果……如果我此番遭遇不测，这把霓虹剑，烦劳主上帮我葬于江南……
　　剩下的话，羽子寒没有说——
　　在江南，曾有他少年的情思，和绮梦；虽然情断，梦醒，但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段青衣摇摇头，说，你不会有事的！
　　他说，阿羽！我不准你有事。
　　羽子寒叹了口气，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