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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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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进入六月,商宁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她终归还是比较喜欢夏天的,那种万事万物欣欣向荣、郁郁葱葱的景象,总让她有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好像她已经在寒冷的冬天迷茫了很久似的。
她在集市上买了几株早荷,院内地方不大,自然也是没有池子的,她只好把它们安置在一个废弃的大水缸中,为了应景还专门讨了几尾游鱼来,也显得雅致了许多。
倒也奇怪,尽管生长在逼仄的环境中,那几株早荷却依旧亭亭玉立,风姿卓然。
她自然不会知道这是由于神力的润泽,商宁每日清早最开心的就是坐在水缸边,读上一刻的诗词,她手指微曲,在水缸壁上敲出“笃笃”的声响。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商宁秀眉一蹙,便将手中捏着的册子扔至一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还是喜欢北国大漠风光,那戎马征战的如歌岁月啊,思及此处,她敲击水缸的手停了下来。商宁神情落寞,一丝苦涩浮上嘴角,自从父辈于憾恨之中撒手人寰,她就再也回不去了,隔着一程山水,那是她再也无法触碰的幻梦。
金凤帐钩微挑轻纱,修长的鹤喙倒挂着一盏鎏金熏球,安神息香明灭焚烧,隐隐穿过一幕水晶垂帘散布于尊逸高贵的雅室之中。身着道袍的方士亦步亦趋地跟在内侍身后,对这富丽堂皇的一切都感到万分惊奇,直到内侍轻咳一声,他才慌忙拜倒。
“寡人想要,找个人。”低沉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帷幔中传出,方士不敢抬头,但隔着好几米远,他也能感受到那位的冷寂。
“不知陛下要找的是何人,得要有那人的贴身物件,小的才可作法。”方士回答道,帷幔中安静了好一阵子,一只小巧的冰种玉镯被递了出来。
他接过玉镯,入手温润沁凉的触感无不在提醒着它传世珍品的地位,还未待他开口,那厢说道:“这镯子,都是好多年前的了,寡人没能留下她的任何物件,除了这个。”
他的语气不无遗憾,带着深深的哀怨与忏悔,倒像是个做错了的孩子,方士不敢多言,唯唯称诺,便随着内侍的引导退下了。
“唉……”燕乔扶额,叹了口气,一旁的侍者赶紧呈上一杯茶来,燕乔看了一眼杯盏,摆摆手:“拿下去吧。”他现在是半点心情也无。
“陛下无须烦忧,这位林道长据说法力高强,无论是上穷碧落还是下黄泉,总会找到的。”侍者安慰道,他们的陛下已经困囿于此事三年之久,自他登基伊始,他便从未停止过探寻,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寡人当年就应该将她留在身边,折掉她的羽翼,她便哪里也不能去了,”燕乔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神情略显激动:“她就只能乖乖的躲在我怀里,当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
是他做错了,从三年前开始。
侍者点头称是,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慑于燕乔突然不知何来的狂喜,也恐惧于他这偏激的心理。身为一个入宫不到一年的新人,虽然他不清楚三年前他们的陛下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仍然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悲哀从心底升起,一个人执着于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太久,多半就已经入魔了。
这是心障,无药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