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f(x) = 市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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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把两份早餐端到了餐桌上，她自己是吃无糖酸奶拌猕猴桃和麦片，而给芙兰则准备了全套的英式早餐，甚至还加上了几片香煎哈吉斯肠。这些黑乎乎的肉肠上插着苏格兰的蓝白十字旗，医生希望她能通过这个展现出一丝异国风情，但芙兰只是把粘了旗子的牙签拔/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苏格兰日快乐。”芙兰说道，有点期待地等着医生说可以开饭。女孩对电流的能量转化率是最高的，但也能通过食物补充一部分。
格蕾丝明白芙兰其实无所谓苏格兰日，她只是想吃那几块撒了许多玫瑰盐的哈吉斯而已：“吃吧，芙兰。”
刀叉的声音取代了交谈声。
吃完这顿早饭以后，芙兰自觉承担了把餐具初步冲洗后塞进洗碗机的工作。格蕾丝看了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所以她还有充足的时间化妆，便上到了二楼去处理自己的仪表问题。
今天是彼得·帕克的义卖会，他的学校为了慈善目的而组织学生贩卖一些小商品，将全部的所得捐赠给儿童救助中心。从上周三开始，他就充满向往地和朋友准备了好久，还拉着格蕾丝描述他的计划，不停问她会不会到现场去看。这让医生想起自己久违的高中岁月，有时候还会在心里感叹一声少年岁月真是美好，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天扛着一堆课本上学的朋克系少女了——
——好吧。她现在看上去也还是个朋克系……只是不算少女而已。
格蕾丝刚刚系上衬衫连衣裙的腰带，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提示她收到了一条新Whatsapp。医生将钱包和一些随身小物塞进包里，按照自己贴的小标签放置位置，才腾出一只手划手机。
发信人是杰森·陶德，内容很简单，除了早上好之外，就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最近市里流窜的暴力罪犯特别多。格蕾丝叹息了一声，即使她再小心谨慎，遇到这种疯子还是会猝不及防，只能拜托她的直觉能帮她规避点什么风险了。纵使格蕾丝觉得他有些多此一举，却还是感念他的关心，便认真地回信给他表达感谢。送出去以后不久，她就看见对话气泡边上浮出了一个表示已阅的小勾。杰森没有继续回复她，格蕾丝也就把手机收到了包里，赶紧下楼，不想让芙兰等太久。
当她走到楼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对话声，和一名年轻男孩的轻笑。这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大笑，反而体现出这人的礼貌和克制，有种教养良好的感觉。格蕾丝看了一眼手表，发现他至少提前了十分钟，便尴尬地从楼上小跑了下去。
站在门口和芙兰聊天的是彼得·帕克最好的朋友，名字叫哈利·奥本斯，从姓氏上，格蕾丝就知道他是奥本斯集团的大少爷，但哈利一点娇生惯养出来的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又讨人喜欢，甚至能够让芙兰都跟他相处融洽。也因为他的这种特质，虽然他的家境和彼得是天差地别，但两人的关系却非常近。
可格蕾丝总是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这种信任感，她不是不明白哈利对她和芙兰没有恶意，只是有种隔阂始终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哈利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跟格蕾丝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看着很和谐，而实际上相当疏远的关系。
“医生。”芙兰叫了一声。
哈利把目光放在格蕾丝身上，似乎因为她的裙子和平时的打扮不太一样而吃了一惊，然后迅速看见了她脖子上张扬的彩色纹身。和彼得不太一样，哈利一旦看见格蕾丝身上的纹身，就会立刻将视线收回来，好像根本不好奇一样，根本不会给人指责他礼仪的机会。
“早上好，格蕾丝，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
“早，哈利。抱歉让你久等了。”格蕾丝在鞋柜上拿出自己的白色皮鞋，稍微摆弄了一下穿上。哈利跟她疏远是疏远，倒是会跟着彼得一起跑到她家吃饭，见面次数也不少，格蕾丝没必要在他面前太过矜持。
他们没有太多话，之前哈利和芙兰的聊天也被格蕾丝打断了。医生穿好鞋锁上门以后，他们就一起往学校的方向出发了。一路上，基本是哈利在和芙兰说话，格蕾丝则只是心不在焉地时不时迎合几句。原本她和芙兰并肩走在一起，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哈利便有意无意地绕着她们换位置，最终在一个路口过马路的时候，岔开了格蕾丝和芙兰，站在她们两中间，专注地低头对芙兰说话，仿佛把格蕾丝排除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外，用自己的影子挡住了会出现在芙兰边上的其他人。
医生皱起眉头凝视着哈利。
她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太喜欢这个男孩了。
格蕾丝强烈的视线让哈利感觉到一阵发毛，他结束了与芙兰的聊天，有些尴尬地望向医生：“怎么了？”
医生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哦，我在想彼得怎么没来，是他邀请的我们两个，却让你来跑这一趟。”
哈利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答道：“他一早就到学校了，在准备摊位，说是要在你们去到以前尽量收拾好。”
格蕾丝挑了挑眉，她没法像是西方人一样挑起单边眉毛，因此这个动作有点不伦不类的。在她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时，哈利突然开玩笑般补充了一句：“不是我说，但彼得还真爱往你跟前凑。”
“我之前还以为他缺同龄的朋友，”格蕾丝也想起了彼得好像确实是总往她这里跑，“有点担心他在学校的情况。但我发现你们关系挺好的，那么在校外有几个好友也算是一种扩展人际关系的好事。”
哈利略带遗憾又有点意味深长地笑了：“确实是好事。”
格蕾丝感觉自己更不喜欢这个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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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场地的时候，学校绿色的草坪上已经支起了一顶顶的白色小帐篷，看上去像是曼哈顿的周日集市一样。一些学生正在搭着梯子往帐篷的支架上挂着招牌和装饰物，以图在摊位上招揽到更多的顾客。帐篷是昨天放学前就搭好的，哈利知道他们的摊位在哪里，带着格蕾丝和芙兰径直走了过去。
彼得穿着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里面是白色的T恤。他把衬衫的袖子口挽了起来，正在整理一堆小机器人。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只的开关被打开了，所以它在小机器人垒成的金字塔下面打滚，令这个几何体从顶上开始慢慢解体。
这场面本该是很混乱的，但他却不显得手忙脚乱。彼得非常敏捷地按住了一个滑下来的小机器：“抓住你了！”
另一个从金字塔的一侧滑了下去，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把它捏住：“还有你！”
但是这不能阻止其他小机器下滑的势头，第三只从金字塔的第三个面滑了下来，男孩发出一声“啊噢”的声音，然后将双手抓着的小机器抛到半空中，伸出左手在两条抛物线的交汇点抓住它们；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没有闲着，而是直接伸手从金字塔上抓住了那只掉下来的小机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格蕾丝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看什么低成本的电影特效一样，而专心致志的彼得在发现金字塔暂时没有继续倒塌后才分心了一瞬间，突然发现医生就站在他身后。
“当然你也哪里都去不了——格蕾丝？！你到啦——哦，你今天很漂亮……”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那堆小机器，“我这里有点滑落的小问题。”
医生指了指小金字塔的底部：“我看见了，如果你不把底部的病灶抽出来，恐怕它还会继续散架。介意让我们帮你拿着那些东西吗？”
彼得疑惑地看了格蕾丝一秒，似乎不清楚她说的“我们”是谁，格蕾丝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哈利就拉着芙兰诡异地消失了，只留下她和彼得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他们跑掉了。”格蕾丝伸出手，“我应该能抓得下，帮你拿着吧。”
他道了声谢，听话地把小机器放到了格蕾丝掌心。彼得抓得很轻松的小东西却让格蕾丝只能基本上笼住，手掌大小的差异使得格蕾丝摇了摇头，深深感觉到自己有点不自量力。不过彼得没让她等太久，就迅速抓出了那只被意外启动的小机器。
“这些是什么？”格蕾丝将手里的小机器放到了他手心，彼得把那些小东西原样摆了回去。
男孩看了一眼格蕾丝，但是又迅速把目光转向刚刚整理好的小机器：“哦……这些吗？其实它们是开了开关就能扭动的小机器人，我想小孩子们会很喜欢它转来转去的样子，成本也不高，所以做了一些拿来卖。”
格蕾丝感觉他的态度稍微有些不自然，便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只，对着纽约秋季的阳光仔细观察这团塑料的结构，发现确实设计得挺有趣的——至少对她来说是挺有意思的：“真不错，如果不是担心放在家里，Harlequin可能会吃下去的话，我也想买一个。”
“那没问题，我给你做一个就行，壳上涂点苦精。”彼得想象了一下苦精的味道，吐了一下舌头，“保证她吃过以后离我的机器人远远的。任天堂为了防止小孩子吞食游戏卡带，就给它们涂这个。”
“你是不是舔过？看上去记忆犹新啊。”格蕾丝将小机器放到了金字塔的顶上。
他打了个响指：“这是探索精神嘛。”
“没想到你喜欢吃甜食却会去舔苦味卡带。”医生走向摊位的另一边，“说到吞噬小零件导致儿童窒息——你可不能把这些玩具卖给太小的孩子。”
“格蕾丝！”彼得抗议道，“这我早就想到了，别这样，你听上去有点像梅姨。对了，给更小孩子的商品我们也准备了，就在……那里，你的隔壁。”
她看见很多精美的小包装盒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旁边是一个摆满了玛格丽特饼的木质盘子，上面摆着一块块带有手指压痕的酥脆小饼干，淡黄色的饼干被压花的白色烘焙纸，看上去十分诱人。
“这就是为什么你上周末跑来问我怎么烤足够小的饼干吗？看上去挺美味的，我能尝一块吗？”
“当然可以。不过等等！”格蕾丝伸向饼干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而彼得则是在移动柜台的下方找出了一盒收的很隐秘的玛格丽特饼递给她，“这个才是给你的，没那么甜。”
格蕾丝没有立刻打开包装，而是用手指摸了摸那上面系着的丝带：“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太喜欢甜食。”
“上周末你提了一句，说美国的甜点，甜味都太重了……”
她有点吃惊这男孩居然会细心地记住自己的无心之言，而他正有点期待地看着医生，所以她欣然拆开小盒子，从里面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熟蛋黄让饼干变得很酥脆，而糖量正是她还可以接受的范围。一些饼干碎屑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唇膏上，格蕾丝背过脸去，极快地用舌头在嘴唇上过了一遍，这个动作很不礼貌，可是她无法忍受嘴唇上粘着脏东西的感觉。
彼得有点不知所措地盯着烤盘里的小饼干，实际上他看见了一点点格蕾丝的动作，而这个小动作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惹人厌恶。他把手背到身后去，复又盯着她的裙摆和左腿上显得没那么张扬的黑白色纹身。
当格蕾丝打算跟他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有些不敢看自己：“怎么了？”
“格蕾丝，你……你是第一次穿裙子吧？”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眼神躲闪，用手挠着后脑上的棕色头发，“真好看，这条裙子很合适你，鞋子也是……”
“谢谢？”格蕾丝被突然其来的赞美弄得有些迷惑，不太清楚他想表达什么，“其实不是，只是在你面前第一次穿而已。”
“原来……如此。哦，对了：你小腿上的纹身是血清素的分子式吗？”他迅速转移了话题。
“没错。我想你也会认出来的，它有些含义……”
场地上的广播突然响了几声，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了，他们抬头望向广播，义卖的负责人让已经到现场的与会者集合起来，因为活动马上要正式开始了。
格蕾丝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经快要重合整点了：“我得先过去一下。”
他罕见地叹了口气，好像挺失望的：“等会你会先过来吗？”
医生一边从帐篷里离开一边说：“也会逛逛其他摊位吧。如果给你装包装的哈利到那时候还不见人影，我就来给你打杂。记得要给时薪哦，我的劳动力可是很贵的。”
彼得挥了挥手和她暂时告别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f(x) = 市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