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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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册……画册……
明泽的视线在书架上扫视着，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本画册。
画册很旧了，但是很干净，像是经常翻动但又呵护得极为用心。
一般来说，这样的物件不会被放在这样隐蔽的角落。除非……
明泽的心沉了下去。
除非，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被人，准确的说，是不能被明泽看到的东西。而季澄现在，却又不想隐瞒下去了。
明泽翻开了那本画册，他感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摩挲着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画册的内容简单极了，简单到一个词语就可以概括。
明泽。
微笑的明泽，悲伤的明泽，赌气的明泽，惊喜的明泽……
一页、两页、三页……
明泽、明泽、明泽……
突然，明泽像是触电般将手中的画册甩了出去。
他感到有些眩晕，他猛地拉开窗，把头伸出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风从窗户灌进来，好心地帮他翻完了剩下的画纸。
衣衫半褪的明泽，眼神离乱的明泽，意乱情迷的明泽……
身着嫁衣的明泽。
真是可笑，一个画中人却露出了比本尊还要幸福的笑容。
“喜欢吗？”明泽猛地转头，与靠在门边的季澄四目相对。他的膝盖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地跪坐在了地上。
“别过来……”
季澄向他走过来，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手边的画册向他砸了过去。
“别过来！！”
纸页纷飞，散落了一地。
季澄茫然地看着明泽，像是在迷茫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又像是在控诉明泽突如其来的粗暴。
明泽也看着季澄，他的心跳得飞快，仿佛一张嘴就会从喉咙口跳出来。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心悸从何而来，就将此当作是纯粹的恐惧。
他逃跑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几令他无法呼吸的压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地作响。
别找我了，别再找我……
明泽紧紧地攥着手机，拇指对着关机键用力地按下去。
铃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离明泽远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了呢？不，又或许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不管是他对季澄，还是季澄对他而言……
明泽突然回想起了，更早远的时候。
那时候，总有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明泽很疑惑，明明是上课期间，为什么他会有时间隔着栅栏看他们玩闹。
“哦，是附近民工子弟学校的小孩吧，管的挺松的。”
他常常看着他们，然后取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画。喜欢恶作剧的男孩子们故意从他的面前踩过去，他眼看着自己的画作被毁，也从不生气。
真是个怪人呐……
明泽本对他不太在意。但那天下雨，男孩跟在他们身后，整个人都湿透了。
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走过去把伞顶在他头上，问他：“喂，你要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男孩直勾勾地盯了他一会，却一把抢过伞跑了。
“靠。”明泽在心里骂了一会白眼狼。
拼伞的同学最终各自在岔路口道别，他只得淋了一小段路的雨。
于是第二天，他得了感冒在家休息，直骂着晦气。
等到他回学校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男孩不再来了。
他只当男孩是不愿还他伞，还为此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直到某一天他向他的朋友无意间提起这件事。
“哦，他啊。他来过了，追着我们问你去哪了，还说什么你答应了和他一起玩的，莫名其妙。我就和他说，你是骗他的，今天还为了躲他特意绕路走了。他说我胡说，上来掐我的脖子，我一气，就捡了块石头磕他脑门上了，血流了一脸呢。”
明泽觉得心脏停了一瞬。
“……那他怎么样？”
“我看他精神得很，还是竖着走回去的。喂，你不会真想和他做朋友吧。又脏又臭，还和个小疯子似的。”
“当然没有。”明泽飞快地否认，他眼神飘忽地强笑着，“我怎么会要那种朋友呢？”
那天后，他时常在学校门口张望，希望能在不经意地回头一瞥时瞥见那个男孩的身影。他甚至去了最近的民工小学打听。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明泽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
明泽恍惚记起，在季澄的行李中，有同样一把破旧的伞。他当时还打趣地说：啊，这把伞我以前也有，只是后来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他又记起，季澄的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痕。他知道了季澄总是留着刘海的原因，但偶尔提及，他也从不说它的来历。
原来，他们的相遇，比明泽以为的还要更早一些。
明泽茫然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天色转暗，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惨白的灯光映在行人了无生趣的脸上，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觉得冷极了。只有季澄，只有季澄。在这个世界上，他仅剩这唯一的去处。他是季澄的什么？是一只供玩乐的宠物，还是一只被圈养的羔羊？
他突然转过脸，不住地干呕着……
行人步履匆匆，没人愿意停下脚步施舍他一句关怀。
恶心吗？心底有个声音问他。
“不，我只是……”明泽茫然地张着嘴，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反驳什么，又能反驳什么。
你是在恶心什么？
你是在恶心季澄，还是在恶心……你自己？
我……
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
承认吧，明泽。你在为他的占有感到欣喜，这样的你难道不恶心吗？
你喜欢上他了，对不对？你早就习惯了他对你生活的侵略，对不对？你已经被攻陷，因而甘心沉沦，甘心受缚，甘心接受他疯狂的占有，对不对？
蒙住双眼的迷雾被驱散。他发现，答案早就在那里了。
他突然抑制不住地思念起季澄来，思念他的温柔，他的笑容。
他打开手机，屏幕却一下子死了机。
83条未读短信，都是来自一个人的。
心脏被泡进了蜜糖里，逐渐地软化了。
季澄总是在对他做着无尽的退让。就算在这种时候……这种他以逃避这一最残忍的方式蔑视他的心意的时候……
“季澄，我疯了吗？”明泽崩溃地捂住了双眼，喃喃道，“可我为什么觉得好像也无所谓了。”
他站起来，向家的方向奔去。
季澄，我想见你。
季澄垂着头，手指停顿在屏幕上。
失望终于一分分积累发酵，酿作了浓郁到化不开的绝望。
他的手颤抖着，握住了一抹寒光。
阿泽、阿泽，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