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34、第 34 章

　　发烧？秦欢皱了眉。
　　顾绗一接着道：“去见见，我带你去。”
　　说着也起身，转身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单看那孩子。不知道是怎样好脾气的家里人惯出来的。可想你......“说着顿了顿，又不免笑着道：”真是难得。一物降一物。“
　　秦欢听他这样说，声音还是不冷不淡的道：“他一向如此。”
　　顾绗一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过楼梯，就见到零零散散的黑衣人站在各处。可谓是严加看守。见到他们过来，也只是后退了两步，漠不关心。
　　“如今你架子也越发的大了。”秦欢看着四处站岗放哨的人，冷笑了一声。
　　听见秦欢这么说，顾绗一微微笑了笑，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的道：“没办法呀，现在各处势力盘亘。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是知道我的。”
　　秦欢闻言，目光忽然抬起来侧眼就看着顾绗一。顾绗一骤然被她眼神里的冷意盯得有些愣住，一时竟然没开口说话。
　　但到底是经验老道些，也只是一瞬间。顾绗一就镇定下来了，回看着秦欢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估计还睡着呢。身子骨看起来不是很好。”顾绗一伸手示意着再有几步的房间温声道。说着就看向秦欢。
　　秦欢皱了皱眉，显然是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黑衣人感到了不满。上前了几步，就在顾绗一以为秦欢会一脚踹过去，还是开口斥责的时候。秦欢因为要开门而伸出的手忽然在空中顿住了。
　　顾绗一看见秦欢的背影都有些僵硬，长发被冷风吹起来。那只手飞快的伸出去，顿在空中，又缓缓的收了回来。顾绗一挑了挑眉，有些奇怪的侧眼跟身后人换了个眼神。一副莫名其妙的意味。
　　秦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顾绗一就耐心的等在他身后。
　　多年不见，他好像，猜不透这个妹妹的心思了。
　　唐明堂十分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心口隐隐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的情愫在缓缓流淌，在河流一样，潺潺的从心口流向四肢。但是心情是欢愉的。
　　他这时候一醒，身边站着看着他的那些人瞬间就动起来。谨慎的盯着他。但唐明堂只是动了动手指，抚上了自己额头，挡住照在眼睛上的阳光。惬意的像被骄纵的孩子睡醒了午觉一样。
　　秦欢顿在半空的手垂下来，背在了身后。然后转身，在顾绗一略带笑容和审视的目光下走到他面前。微微笑着道：“去你书房吧。我累了。”
　　她的笑容温和，语调平和。但是顾绗一知道，他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但是谈判的筹码还是有的。虽然他还没算好，到底唐明堂这个人，现在可以让秦欢再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毕竟几年前，秦欢能放弃本家的继承。可秦家本家，也就只能算个强弩之末了。
　　顾绗一微微侧了身子，让秦欢走上前。他落后半步，侧头对管家吩咐道：“别怠慢了其他人。”
　　管家点点头，顾绗一现在不想得罪秦欢。所以秦欢带来的人，也要以礼相待。
　　顾绗一的书房很大，红木的书架高高的嵌和着吊顶，大批大批的书归拢在书架上。在宽大的对着一座小山的落地窗前摆了一张两米长宽的书案。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其余的全是文件，各种签字的没签字的，各种红头黄底，各种语言的都有。几只钢笔散在桌面上，还有赤裸裸扔在桌上的公章。
　　想必主人离开的时候，心情必然是不满的。
　　有一杯蜂蜜水，凉透了，仍然放在书桌边上。
　　书案边上是一张软皮沙发。秦欢打量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眯着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绗一。
　　显然她是没有什么要先开口的。
　　顾绗一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个温和的人。即使年纪轻轻已经坐到了正大军区副师级的位置。他虽然不需要正面冲突，但是那些身后看不见的陷阱，才是在磨人心性的。生死，只在一瞬间。少有不慎，便是举家而亡的代价。
　　顾绗一担不起，所以他能稳稳的做在那个位置上。想尽一切办法，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精力。而且，他不仅坐的稳，还做的很好。
　　管家带着人，快速的送上来两杯热茶，几碟子精致的苏式点心。见顾绗一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利落的退出去。直到关上门，他也没有展现出对于秦欢坐着，而顾绗一站着的这种状态的疑惑或者说不满。
　　顾绗一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秦欢的身份。
　　“能这么见到你。实在是很惊讶。”顾绗一一边挽起袖子去整理书案上杂七杂八的文件，一边轻声道。
　　秦欢抿了口茶，舒展了眉头。回道：“是许久没见我，还是这么快就见到我感到惊讶？”，顾绗一笑起来。低下头看文件，温声道：“李宏川那边，是二叔跟他联系的。二叔也跟秦部长有联络。”
　　“二叔还能在你手底下呢。”秦欢原本没什么反应，听见二叔这个称呼的时候，倒忍不住笑了笑，问了一句。她不惊讶二叔能联系李宏川，惊讶的是二叔还跟她父亲，也就是顾绗一口中的秦部长也联系啦？
　　顾绗一对她这样的语气并不感到惊讶，只无奈的顺着她回着：“二叔年纪虽大，但胜在老成。许多事，也是他提点的。”
　　提点？哼，秦欢冷哼了一声。“说吧。李宏川是为了他们南京的生意。我父亲是为了北京的政权。那你呢？少顾爷，你是为了什么？”
　　“可别扯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我之间，别打那些哑谜。”
　　秦欢身子往后靠去，极其放松。甚至垂了眼睑。轻松的仿佛在讨论天气为什么一会晴一会阴。
　　顾绗一皱了皱眉，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书案上的文件。整整齐齐的放置在一起，才回过身。坐在秦欢对面。
　　温风和煦的笑着，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兄长正在哄着闹脾气的家中小辈。
　　“你知道的。欢欢。”顾绗一缓慢的开口，语调温柔。像极了清晨第一抹阳光。令人温暖，又不感觉到烦躁。
　　他这么说，完全在秦欢的意料之中。因此秦欢也勾起了唇角。但不睁眼，眉宇之间却已经带上了几分厉色。
　　良久，秦欢才睁开眼，三根手指捏在一处打着旋儿。带着笑意道。
　　“所以。你就顺手牵羊把唐唐带到这儿。拿他作筹码，来跟我换东西？”
　　“换？”顾绗一好笑的笑起来，摸着手腕上的珠串。凤眼一眯，挑着眉。这个时候，这个温润和煦的男人总算是散发了他该有的威严和气势。
　　“唐明堂也就在你那里值上点分量。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
　　他这话说的微妙，偏偏击在秦欢心里。
　　在顾绗一面前，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唐明堂都是一个没有洗清嫌疑，被退档，被降衔，被迫只能挂职而存的人。
　　这样的人，在权利面前，在资本面前。犹如蝼蚁。不值一提。
　　“外公应该是把东西给你了吧。”顾绗一眯了眯眼，那是军阀家危险的讯号。秦欢再熟悉不过那种气场。
　　“毕竟他老人家，连罗勤都送出去了。是给了那个白家吧。白家老爷子走的突然，我们老爷子就把一手培养的人送过去。是替你在周旋吧。你也别急着说什么，这些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就必定留人耳目。”顾绗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做外祖的疼爱外孙女，有什么不对吗？还是，少顾爷，您嫉妒了？”秦欢展现出一个极佳的笑容。“可别忘了，正大军区的位置是谁在坐着呢。”
　　说起周旋，外祖周旋给她的。远没有给顾绗一的多。这个没有，指的的事急的时候。当年秦家老爷子的事太过风雨招摇，而罗家也已是独树难支。但是那次秦欢要送唐明堂离开北京的时候，罗家也没有出手援助，后面秦欢再回北京处理一系列收尾的事情的时候。罗家亦是没有声音。
　　但是后来，罗家外祖。还是给了秦欢一个滔天的权势。足以让一个正大军区副师级的人都想要的权势。
　　顾绗一挑了挑眉，顺手拿起一份文件在手上翻了翻，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看向秦欢，打算开口说说些什么。
　　秦欢却只是笑着，抢在他开口之前。笑意阑珊的道：“看来今天只能聊到这里了。你我的用意，各自心知肚明。该博弈的，只有我跟你。”
　　顾绗一也笑起来，眼角弯弯的。点头回应着她的话。“我后天，要去一趟关东。想来你也是急着见唐家那个孩子的。明天晚上，过来吃饭吧。我让管家安排厨子做你喜欢吃的。”
　　秦欢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起身，撩了落在身侧的头发。听见他的安排，淡淡的点头。道：“那就明天见了。”
　　“对了，我今天来之前。去了一趟老宅，你走的时候，也绕一下路去看看吧。”秦欢高跟的靴子扣在地上，一下一下和着她说话的清脆声音。
　　顾绗一从善如流的点头，说：“好。”
　　微笑的替她开了门。
　　秦欢的脸色不好，至少在她走下楼梯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其不爽的事情，或者是听见了什么极其不爽的话。
　　这样的神色，高磊只见过一次。就是唐明堂那天差点被人打死而她举枪的时候。秦欢一旦开枪，必然是要见血的。
　　她那样冷着脸走下来，顾绗一微笑的跟在她身后，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秦欢伸手招了招，高磊连忙走过去。微微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秦欢点点头，开口道：“备车吧，我们走了。”
　　高磊转身出门，谨慎的审视着周围站着的人。他转出门，也没有什么人拦他。车子还停在原地，跟着来的人也都站在周围。见他出来，纷纷点头示意。
　　越是这样，高磊越是觉得心里不安。他想了想，还是打了个手势。同时自己也开门上车，仔细的检查起来。
　　秦欢的身份，顾绗一的身份。这件事情，由不得他不谨慎小心。
　　顾绗一送人到门口，已经慢慢的飘起了些雪花来。管家给他又加了一件外套搭在肩膀上。秦欢侧眼看他，顾绗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轻声道：“国外的时候，受了几次重伤。身子骨到了冬天总是冷的。”
　　秦欢垂了垂眼睑，一副了然的样子。微笑道：“那可是要好好养着的了。他也是同你一样，受的伤老是好不了。久了，就真的难治了。”
　　顾绗一轻轻的点头，道：“好。”
　　你看，他这个人就是温和。
　　检查了车子没事，高磊才上前，走到秦欢身侧。
　　顾绗一又开口，仿佛很随意的一样道：“下次有空，也带着白家那个孩子一起过来吃顿饭。”
　　他话音刚落。秦欢就已经侧身上去，手指按在顾绗一的肩膀上。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的缘故指节泛白。顾绗一痛的皱了眉。
　　“我劝你。少动白鹭飞的心思。”秦欢很少动怒。
　　一来她地位崇高，手里把着实权。没什么人敢反驳她。二来是她这样的位置，容不得太多表面化的情绪。所以难得见她真正的将怒意放在脸色。
　　然而才见了顾绗一一个上午，秦欢已经连续发飙了两次。
　　顾绗一虽然痛的皱了眉，但神色还是温和的。没有一点怒意。听见秦欢那样带着威胁性又不尊重的语气，也没有生气。
　　反而点了点头。“你别生气，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废话，我当然不愿意。罗勤算不得什么。他到白鹭飞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稳固白家的地位。不管是政治还是军区里，白鹭飞都威胁不了你什么。所以你不要想着去动他。”秦欢松开手指，退后了两步。将手背在身后，高磊清楚的看见三根手指捏在一处打着璇儿。
　　顾绗一伸手去揉自己的肩膀，半晌才抬眼看向秦欢，微微的笑着，道：“好。”
　　秦欢眯了眯眼，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看着仍然站在屋檐下的顾绗一。少顾爷一直是温和的。但是现在他变了变脸色。因为秦欢眯眼笑着朝他说：“外祖父，还不知道你回国了吧。”

　　高磊认真的开车，并不敢分神去看坐在后座上的人的脸色。副驾驶上坐着白鹭飞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