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暗夜循环》粉红少女七七酱

8、第7章

　　一秒、两秒、三秒……即使用尽一生的时间，也想要用尽全力与你相拥。
　　一天、两天、三天，哪怕要用一生的时间等待，也会想在某一个时刻与你再次相遇。
　　这就是所有的心情吧，藤丸想着，这是多么美好的痛苦啊，甜蜜却又让人遗憾，悲伤中却又心怀希望。
　　“已经没有什么要说了的吧。”罗马尼面对藤丸的时候是纯粹的坦荡。
　　“嗯，”藤丸报以微笑，声音轻柔而平和：“医生的心情我已经很明白了。”
　　夜色温柔，闪烁的霓虹仿佛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午夜时分欢呼雀跃。站在这座城市的至高点远眺，奔流不息的车灯汇成了流动的河流，迷离不定的光晕恰如其分地投照过来，光与影暗暗流淌着，气氛分明就是浪漫。
　　“还有两分钟，”奥尔加玛丽看了看手表：“在这里魔力能发挥道极致，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罗马尼站在屋顶中央，群星闪烁的背景下，他的笑容更加闪耀：
　　“放心吧，如果是奥尔加玛丽的话。”
　　“那就准备好了。”奥尔加玛丽捋起袖子，将触媒放在了确定好的位置，然后退出了魔术中心。
　　“一个人的话，”奥尔加玛丽的吟唱声响起时，罗马尼问道：“会害怕吗？”
　　藤丸迅速地摇了摇头：“已经不会了。”
　　“那就先再见吧？”罗马尼轻轻道。
　　“别忘了……”藤丸点点头，鼻腔微微有些酸涩，喉头的哽咽让她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我们的约定。”
　　风扬起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摆，他的眼底有什么情绪在闪动，藤丸不敢再看，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萌生退意。
　　空间开始扭曲，地面上的红色光晕照亮了整个天台，震颤的空气中，奥尔加玛丽的声音开始变得高昂：
　　“就是现在，罗马尼——”
　　仿佛是一个讯号。突然袭来的力道将藤丸拥入怀中，熟悉的触感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崩紧了起来，原本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开，本能的反应竟是要将这个人推开：
　　“罗曼医生？！”法术的中心，是不该有人的吧？
　　“对不起啊藤丸，”罗马尼收紧了双臂，根本不给藤丸任何转圜的余地：“一直隐瞒着你，但是这一次一定要把你平安地送回去，所以就由我来担当最重要的那个‘触媒’吧。”
　　“什么啊……快放开我，”藤丸感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她用力地挣扎着，心中的恐惧在逐渐成形：“什么‘触媒’，医生不要再开玩笑了！”
　　“能够让你顺利回去的‘触媒’，”罗马尼紧紧地抱着藤丸，在她的耳边道：“我说过，无论在哪一边，我都绝对不会放开你。”
　　“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根本不是我要的！”藤丸用力地摇着头，她想挣扎，对方却将她箍得死死的。绝望的情绪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填得满满当当，所剩下的只有某种无力的呐喊：“这样的话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不是约好了吗，要一起、一起走在同一片天空下的！”
　　“藤丸，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活下去，直到……”
　　罗马尼的嘴唇一开一合，但是说着什么，藤丸却听不清。
　　边界的裂缝一点点打开，空气在她的耳边咆哮着，某种力量托举着她的灵魂，将她送向生的彼岸。
　　这迅速流淌向病床上那具眼神空洞的身体的东西，就是生命吗？
　　那原本还紧扣着自己、现在却慢慢消逝的身影，就是昙花一现般渺小的人类的‘存在’吗？
　　藤丸想嚎啕大哭，却发现在最悲伤绝望的时候，连一句哀嚎都显得奢侈。
　　对了，离开的时候他说的是什么呢？
　　是永别吗？
　　灵魂终于依凭上了□□，记忆的某处，闸门却骤然闭合，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魔术打上了标记。
　　那应该是近乎于奇迹的某一类魔术吧？
　　像是一句话，不是“我喜欢你”，也不是“我爱你”，甚至不是“我等你”，而是——
　　“请你，忘了我吧。”
　　——请你，忘了我吧！
　　藤丸一下惊醒，正是长夜漫漫，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暖色的光轻轻地投照在床头——这样的场景也是相似的，只是在哪里见过，她已经记不清了。
　　耳畔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哭喊之后却是欢呼，有人扑上来将她抱住，眼泪鼻涕糊在被单上，她凝神去看，认出了这个身量未足的男孩，那是最喜欢缠着她叫姐姐的弟弟，小夫。
　　之后的情况就出乎意料地顺利了，就连医生也说，一个失去了意识的、近乎植物人的伤者能够恢复得如此之快，简直就是奇迹。
　　同校的同学来拜访，说到了藤丸的救命恩人，那个叫罗马尼阿基曼的校医。
　　“挺可惜的，据说还很年轻。”A君的语气无不惋惜。
　　“大家都很伤心，”B君垂下了头：“毕竟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完全康复后，藤丸也去了一次墓园，墓碑上的年轻人笑容和煦，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疏离。
　　“她们说是医生救了我一命哦，”对着墓碑，藤丸的声音低沉：“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就是不太熟悉的人啊……”
　　是的，每一次走廊上的擦肩而过，每一次近距离的目光交错，每一次的欲言又止，所能记起的，都不过是那些很快就会被遗忘的枝端末节。
　　“是啊，阴差阳错地就救了不该救的人吧？陌生人什么的，”藤丸望着那个笑，泪水猝不及防地夺眶而出，“可是既然是陌生人，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那是藤丸不曾了解到的情节，就在她熟睡的时候，奥尔加玛丽悄悄地将卧室门墙的隔音强化了。
　　“代价到底是什么？”坐下来听到奥尔加玛丽说出要好好谈一下细节与报酬的时候，罗马尼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时候我问过你吧，”奥尔加玛丽反诘：“‘即使是要牺牲性命也要使用魔术吗’这样的问题。”
　　罗马尼郑重地点点头：“我的答案已经十分肯定了。”
　　“那么就很简单了不是吗，”奥尔加玛丽发出一阵轻笑：“我所谓的代价，就是‘牺牲的可能性’。”她的身体向前挪了挪，语声也顿了一顿：
　　“要干预那边的世界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除了时间、地点的选择之外，某种‘触媒’是必不可少的。”
　　罗马尼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触媒？”
　　“就是纽带，”奥尔加玛丽尽可能简单地解释着：“要凭空把灵魂依附在□□上，是完全不可能的，除非有某种‘联系’，能把她的灵魂与□□完全连接在一起。”
　　“你想说的是，”罗马尼似乎明白了奥尔加玛丽的意有所指：“我就是那个‘触媒’吗？”
　　“不愧是罗马尼，一下就猜到了，”奥尔加玛丽击掌，表示赞扬：“你刚好就是那个不可或缺的‘触媒’，说是唯一也说不定哦！”
　　“唯一是怎么回事？”罗马尼的眉心紧紧地蹙拥在了一起。
　　“我也是最近才得出这种假设的，”奥尔加玛丽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把藤丸的灵魂拉到这边来的正是你呢！毕竟，看到自己重要的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心中一定会万念俱灰吧，即使身体还活着，灵魂也会有‘不如和他一起死了算了’的想法。”
　　“你想说一切的起源……”罗马尼喃喃道：“都是我吗？”
　　“只是假设，但是一旦假设成立，”奥尔加玛丽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凝重：“能够安然无恙、以最小的风险把她送回去的，也只有你了。”
　　一阵沉默，紧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我明白了。”
　　“其实很简单啦，”奥尔加玛丽安慰道：“只要紧紧抱着她，站在魔术作用的中心，不要松手就好，并不是什么难事。”
　　罗马尼向后一靠，脸上有些无奈：“唯一艰难的，大概就是我会‘死’吗？”
　　“唔，”奥尔加玛丽所有所思：“说灵魂完全消散的话可能会更合适一些。”
　　“混账，”罗马尼难得地骂了一句粗话：“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欣慰啊，玛丽。”
　　“放心啦，使用魔术的人可是我，奥尔加玛丽哦，”她轻轻地拍了拍罗马尼的肩膀，宽慰着：“更何况代价只是‘牺牲的可能性’，也不是说一定会死……”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罗马尼感叹道：“只是如果死第二次的话，我会感觉很奇怪的。”
　　“说到这个，”奥尔加玛丽似乎想起了什么：“藤丸怎么办呢，如果你这么做了的话，她好不容易才有的意志只怕会很快又垮掉吧？”
　　罗马尼摇摇头，质疑道：“回去那边的人，是不会记得在这边发生的事情的吧？”
　　“话是这么说，”奥尔加玛丽道：“问题是谁也没有经历过啊……”
　　“如果这样的话，”罗马尼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对她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忘了我呢？”
　　如果声音有魔力的话，那就让她彻底地将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抹去吧。
　　开心的、悲伤的、忐忑的、窃喜的、憧憬的、热恋的……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的话，那即使在最后的故事中，即使他并没有成为那个存活的幸运儿，她的心中也不再会因为再也见不到某个名叫罗马尼阿基曼的人而伤心落泪。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完美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