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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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藤丸只是个旁观者，站在镜子的一端，冷眼看着另一端的自己。
看到那边的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身体和心理饱受折磨，治疗还花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和金钱。望着躲在门背后听他们说着“就算立香好不了了，我们还有小夫”这种话的时候悲泣的自己，藤丸的心里也没有再翻起任何波浪。
那头有多么歇斯底里，如今就有多漠然。
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那个一直憧憬着、偷偷喜欢着的人并没有放弃，却还是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如果那个时候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她看到罗马尼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劝阻自己去做那件傻事。终于感到一丝慌张，想要奔过去说服自己，却连同那具躯壳一起下坠。
同样落下来的还有在翻出栅栏一瞬间捉住她的罗马尼。他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伸出丰实的羽翼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剧烈的痛感一下撞向藤丸的身体，闷响发出时，她再次被看到罗曼医生满脸鲜血时候的巨大无力感所击倒，那是远胜于痛苦与悲伤的某种绝望，足以让她用一生的时间去忏悔。
都是我的错。藤丸的心似是被挖开了巨大的空洞，生命的流动在这里迈向终止。她的观感再次被抽离出来，回到了镜子的另一边。
“活下去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罗马尼晃动着藤丸的肩膀，手指紧扣着，微弱的痛感给予了她还存在着的感觉。
他说着、呼喊着，近乎某种祈求。
藤丸木然地站在那里，眼神失了所有的焦距，连口中吐出的字句也如机械一般：
“我还有什么资格，害死医生的人不是我吗？”
她的眼珠子动了动，空洞的瞳仁极慢极慢地转向罗马尼，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是藤丸的错，”罗马尼摇摇头，一遍遍重复着：“并不是你的问题，医生的天职就是救人不是吗！”
“可是，”听到这句话，藤丸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来，她抬手，捂住眼睛的指缝间，温热的液体肆意流淌：“我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无法原谅自己的话，”罗马尼的双手扣得更紧，他厉声道：“那就活下去用一辈子来道歉吧。”
藤丸身体一震，然后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她扬起脸，眼睛被泪水模糊得只剩一线：
“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如同海啸，瞬间将她淹没，仿佛一个绝望求生者捉住了最后一线希望，藤丸的脑子里只剩下唯一可能让她获得救赎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就很好了，”罗马尼身体前倾的幅度变大了一些，伸出的手刚好能将她环抱住，恰如那个时候一样，只是这一次，他还能够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那个时候我的死去，一定是为了让藤丸更好地‘生’吧。”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藤丸呜咽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仿佛被凌迟一般地痛。
即使是欺骗也好、即使是自我安慰也好，至少这样问出来的话，心中会好受一点。
“嗯，一定会的，”罗马尼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我保证。”
也是此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冷不丁地插入进来：
“很抱歉打扰二位的兴致，不过既然达成了共识，可不可以让我也参与讨论呢？”
是奥尔加玛丽。
大约是出于完全忽略了奥尔加玛丽的存在而产生的深深愧意，十分钟后藤丸已经完全止住了抽泣，甚至还洗了一把脸。而为了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态与尴尬，罗马尼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冰箱里的鸡蛋布丁。
三人重新坐定，奥尔加玛丽才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事情宜早不宜迟，”她开门见山地说：“毕竟每往后推一点，魔术的风险就增会大一些。”
藤丸和罗马尼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最快的意思是？”藤丸小心翼翼地发问。
奥尔加玛丽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然后又将目光移动到藤丸身上：
“每天零点是我魔力最充盈的时间，成功率也会高一些，不过可惜的是今天时间已经过了。”
“也就是说……”藤丸犹豫着：“下一个凌晨就是时机吗？”
“我希望所有的风险都降到最小，”奥尔加玛丽解释着自己的动机，“毕竟谁都希望一切顺利。”
藤丸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再露出沮丧的神情。
然而奥尔加玛丽的目光却极富穿透力，不过瞬间就看穿了藤丸的内心：
“虽然离分别只剩下不到24个钟头，但我劝你还是睡一觉比较好哦。”
藤丸摇了摇脑袋：“我其实没怎么感觉到困。”
“这我知道，”奥尔加玛丽扬了扬下吧：“但是精神状况不好的话，魔力的波段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让你休息，也不全是为了你。”
“藤丸，”这个时候，罗马尼也插了进来，温言劝道：“那就休息一下吧。”他笑了笑：“毕竟我们还有一整个白天。”
禁不住罗马尼的劝说，藤丸终于败下阵来：“那好吧。”
至少还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藤丸用罗马尼的言语安慰着自己。
安慰归安慰，这个觉却注定睡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当终于弃卒投降、连滚带爬地从梦魇中逃离出来时，藤丸已是大汗淋漓。天色已亮，她起身来到卫生间，用凉水冲洗着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抬起头，镜中顿时出现了那个面色苍白、眼圈青紫的自己。
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藤丸拖着脚步走进客厅，发现罗马尼犹自在沙发上打着盹。她取过毯子来给他盖上，却在刚刚覆上去的瞬间，被那人捉了个正着。
罗马尼睡眼惺忪，声音瓮声瓮气的：
“唔……几点了？”
藤丸扭头看了看指针：“刚过九点。”
“啊，”罗马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原来都这么晚了。”
“没有休息好吗？”藤丸注意到罗马尼眼眶中布满的血丝。
察觉到藤丸探寻的目光，罗马尼赶紧眨了眨眼睛，一下撑住沙发、坐起身来，笑道：“只是睡得比较晚而已。”
“为什么呢？”藤丸皱皱眉头。
罗马尼无奈地耸了耸肩：“奥尔加玛丽说有一些细节要交代呀。”
“对了，奥尔加玛丽呢？”这才发现那个高傲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说完就走了，”罗马尼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说是要提前准备一下。”
“这样啊……”藤丸道：“是关于什么的内容？”
“让你保持心态良好之类的，”罗马尼站起来，手指点在藤丸的鼻尖：“所以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马上换衣服，我们该出门了。”
“欸？去哪里？”突然被罗马尼碰触到肌肤的藤丸有些心率过速。
“那就看你高兴了。”罗马尼眨了眨眼睛。
“不用上班吗？”藤丸想起即使是在这边的世界，罗马尼也是要上班的。
“这根本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吧，”罗马尼撇了撇嘴：“你再磨磨蹭蹭我就要反悔了哦。”
“好啦好啦……”藤丸嘟起了嘴唇。
两人一起出了公寓大门，因为是工作日，街上的人也不多，于是心血来潮搭上了电车，摇摇晃晃地就一路到了游乐场。
“饶了我吧。”看到过山车呼啸而过时，罗马尼发出了一声悲鸣。
藤丸做了个鬼脸：“提议来游乐场的不是医生吗？”
边说着边拽着极不情愿的罗马尼朝着过山车的入口处走去。
“我没有提议来坐过山车呀，”罗马尼抗议着：“不要欺负成年人啦！”
藤丸笑了，指了指路旁的甜品店，语气有些蛊惑：“如果医生陪我坐过山车的话，我们就去吃栗子口味的提拉米苏吧！我请客哦！”
“成交。”罗马尼干脆利落，与刚才判若两人。
当然，在经历了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过山车后，藤丸更愿意坚信身旁这个面如土色的男性需要的是晕车药而不是提拉米苏。
“下次还是温和一点吧。”罗马尼大口地吃着蛋糕，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藤丸单手托腮，作若有所思状：
“比如旋转木马之类的吗？”
罗马尼呛了一下，忙道：“也不用这么温和的。”
“欸——”藤丸右手支撑着的脸蛋凑近了一些：“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怎么都会有点的吧……”罗马尼却向后靠了下去。
其结果就是在甜品时间结束后，在藤丸的威逼之下，罗马尼在旋转木马上转了好几个来回。
“真是服了你了。”罗马尼满脸通红地从小马上跳下来，拉着藤丸就往人群外走。
藤丸掩着嘴，哧哧地笑出声来：
“不赖嘛。”
两人沿着游乐场的路慢慢走着，任和煦的阳光洒在肩头，任温柔的风轻轻地揉乱他们的头发。
走到一半，罗马尼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藤丸，眼底是认真的神色：
“什么时候再一起来吧！”
藤丸一愣，旋即也停了下来，她呆呆望着浸沐在暖色光晕中的罗马尼，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还有机会吗？”她内心忐忑不已，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答案，但还是还是存有一丝侥幸，毕竟这会让她好受一点。
“有的，”罗马尼上前一步，宽厚的胸膛靠在她微醺的脸颊：“我们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相遇，就在这里，在这个世界。”
“那我们约好了，”藤丸笑了，听着罗马尼坚实而有力的心跳，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医生可千万不要反悔。”
“嗯，这是我和藤丸的约定，”罗马尼收紧手臂，声音笃定：“一起，再次行走在同一片天空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