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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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哪吒。
小白龙站在西海畔边等边叹气。谁不知道哪吒与龙族不共戴天，却要他为了这世仇去求父王，真是没天理。
远远的就看见当年大闹东海的小子带着一个粉衣姑娘驾云而至。
“等急了吧？”哪吒两步跑过来，一点也没有迟到的自觉。
“李家小三，若不是我父王宠我，我四堂姐又替你百般美言，这龙宫你定是半步也踏不进去的！”
“多谢了还不行，赶紧走吧，一会还要去灌江口见杨大哥呢，”哪吒推推他，转身对身后说，“小莲，过来见过西海三太子。”
粉衣姑娘闻言莲步上前，只低着头，轻身一拜，“小莲见过公子。”
这身形、这声音……小白龙不由得一僵。思绪里飘过一只浮于水面、濯而不妖的莲蓉，还记得自己初见她时的莽撞，仿佛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只想把那莲蓉仔细的捉在手心里玩赏。
许是见这西海三太子半天也没有动静，那小莲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可是在小白龙眼里，随着那张脸一点点地明朗，便如同逐渐嵌入了另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影子里。“我就是偏偏不喜欢你。”八百年前那脸的主人就如同现在这般站在自己面前，满面刻薄。
目眩得再也把持不了，洁白的身子竟然一颤，北海的冰水似乎又从脚底蔓延上来，扎入自己的筋骨……
“小白龙，小白龙，”哪吒只当他是看傻了，“好歹你也快一千岁了，难道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回过神，敖烈忽视小莲脸上的询问，极迅速的递给她一颗避水珠，转过身向海中走去，再不看她一眼，“走吧。”
如果哪吒不是因为将要实现自己女朋友的第一个愿望而高兴得不知所以的话，他或许可以发现在小白龙入海的瞬间，再不如以往的优雅，而似是脱线木偶一般的跌了进去。
西海的水没有南海那般热，也没有北海那般冷，温温吞吞的很是舒服。而且西海多珊瑚，映得那海水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哪吒拉着小莲，跟在小白龙身后，没一会便到了海底。出来迎他们的是熬红和敖凌。
“四姐，你在这便好了，”小白龙走到她身前拉了她的手，“哪吒在这龙宫实在是太惹眼了，别人我还真不放心，您在便好，陪着哪吒他们四处玩玩吧。”
“小白龙，你怎么了？”见他一盏茶前还跳着脚的想骂人，这会脸色却如病入骨髓般惨白，哪吒实在觉得有些蹊跷。
感到他的手指无力的扣着自己，甚至不正常的潮湿，敖红也询问的皱起眉。
“我不太舒服。”敖烈按了头，竟不自觉地往敖凌身上靠去。
“四姐，你且带他们去玩吧，”一早就发觉弟弟不对劲的敖凌赶忙扶住了他，说，“我这弟弟自打入了北海寒池，就一阵一阵的发寒毒，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扶他回去休息休息便好。”
“既然如此，三弟你好生休息吧，”知道自己这虽然和敖春一般的顽皮却难在人前示弱半分的堂弟定是有什么苦处，敖凌拍了拍他的手，回身对哪吒说，“李三公子，在这里我可不能叫你三太子了，咱们走吧。”
“小白龙，你好生将养。我们一会再来看你。”美色当前哪吒倒还没忘了兄弟情谊，向着敖烈挥了挥手，拉着小莲在虾兵蟹将戒备的簇拥下随着敖红走了。
“姐，你看她……像她吧？”等他们走远了，敖烈终于站不稳的完全倚在了敖凌身侧。
“像。”敖凌收回粘着小莲背影的目光，赶紧撑住他。
“可是何妖孽变的？”声音里尽是虚弱，哪还有一点顽劣的影子。
“我看不出来。”敖凌摇头。
小莲……蓉……
小白龙不犹心下苦笑，自己这副模样要是给杨戬看见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侧目瞧见自己弟弟这副憔悴的样子。敖凌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小子，争气点！就算她是碧波潭公主转世又如何？你永远都是我西海‘宁立寒潭底，不知低眉为何’的三太子，岂能再让她看见你那般没了心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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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蓉……
小白龙斜倚在榻上，想着那个和小莲长着同一张脸的女人，自己昔日的未婚妻……
万圣蓉啊万圣蓉，我小白龙到底亏欠了你什么，为你差点赔了性命，还如此这般的放不下你。
忆起自己初见碧波潭万圣龙王之女的时候就拉着父王的衣角说“我要他做我的娘子”，小白龙不觉莞尔。
然后呢？新婚夜便发现她与九头虫私通……
叹了口气，那日自己气得砸了婚房，毁了玉帝钦赐宝珠。说来好笑，那宝珠本就是我海中之物，却要感谢别人赏赐。
后来万圣蓉逃回了乱石山碧波潭，怕被敖家责难，竟让他父王跑去天庭告状。
每每想到这里，敖烈都不能自己的悲伤起来。这是一个有着怎样歹毒心肠的女人？可惜自己却知道得太晚，连累了敖家，也连累了自己。
后来大伯找到自己，两条路任择其一，一是我敖家干脆反下天去，倚仗四海之大再不与天界来往；二是让父王赶在那万圣瘟龙之前自请其罪，虽苦了敖烈一人，全族却无欺瞒之罪。
选了第二条路，现在想起心口还不由得阵阵发痛，请罪那日西海龙王甚是憔悴。
自己是如何忍下那痛楚的？吊在空中鞭打三百……敖烈知道事情虽已逝去近千年，身上的疤怕是仍执着的不肯逝去吧。那日到底掉了多少麟？身上却不觉得痛，只因是觉得心更痛吧。
不日将上刮龙台……不日将上刮龙台……
那时杨戬还不是司法天神，不过若是他是又将如何？他还会不会和四海龙王一起替我求情？小白龙辗转的想着。
其中的过程料想也不会像杨戬说的那般简单，难道就凭他一个仙凡私通的余孽和四条老龙的一面之词就可改判了囚禁北海寒池千年？
小白龙摇摇头，其中细节杨戬不肯透露半字，连父亲叔伯们也闭口不谈。他们定是早已串通一气，决心欺瞒于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命一定是杨戬用什么代价换来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以小白龙心智早已猜透八成，只是他不忍找杨戬去认，既然他不愿说，又何苦去问。万圣蓉，你终是个祸水，祸了我，祸了我父王，祸了我敖家，祸了我四海，也祸了杨戬。
其后便是寒潭数年，那北海的海水，只是想想就浑身颤抖。敖烈抱臂搂紧自己，那时苦撑一日，寒毒愈烈，每每毒发，如筋骨寸断、元神渐散。即便如此，竟不恨那万圣蓉，只怪我小白龙自作孽。
若是观音大士没有出现又将如何？恐怕自己早已死在寒潭，再难见日了。其实这寒潭于己来说不过是另一个刮龙台，囚禁岁月也不过是将断龙刀落下来的那一霎那拉伸成了千年。敖烈心下苦笑，五百年，已是极限，杨戬来看自己时，竟不能以人身相见，硬提一口气才堪堪化作人形卧在他膝上。那时才知道他已是司法天神，却再叫不得“姐夫”了。
“杨戬，我撑不了多久了。”
“以后你还是按原来那般叫我吧。”
以后……杨戬，我敖烈哪里还有以后……
观音出现就在杨戬走后不久。又是重重的叹息，小白龙双手合十，闭上眼。毕竟想到菩萨，是不能不敬的。
堂堂龙种太子化作白马，甘受胯下之辱以赎其罪——曾被多少人笑话，一丝讥讽的笑爬上敖烈的嘴角，可是在踏出寒潭，再次游入温暖的海水，冲出水面，贴在炙热的岩石上晒太阳的时候起，那种对“以后”的期翼就强烈了起来。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如同那朗空白日——我想要有以后。
只是这“以后”的代价便是自己的龙身，这自出生起就跟随着自己的龙身却不能再要了……
拔麟去角。那痛更甚于当日凌空鞭笞。小白龙吸吸鼻子，既然那时能忍住垂泪，现在便也可以，只是这辛酸又怎可忍住。
知否，化作白马之时便已体无完肤；知否，化作白马之时便已法力尽退；知否，化作白马之时便已再不能入水一步。
所以……当路过碧波潭边，堂堂西海三太子竟不能下潭一战。
万圣蓉，真是拜你所赐啊……
记得自己也曾不甘于真如驮僧畜牲一般西行复西行，那唐僧被黄眉虏去之后，也曾化身剑女妄想着可以救他出来。没成想，这残破的身子竟然连剑都拿不稳。自取其辱，从此再不动那念想，只老老实实地做回驮僧畜牲西行复西行。
九头虫……想起这物来小白龙直觉得很得牙痒，只可惜自己无法手刃于它！可是为什么恨他？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万圣蓉吧。
当日碧波潭边一战，杨戬在阵，怎有不胜之理。九头虫负伤逃去，可知那寺中白马竟还惦着那万圣蓉……是否尚留得命在。
后来知她已丧命天蓬钉耙之下，却也无泪，唯有叹气。
真正叫唐僧一声师傅便是在那之后，所以，虽在悟空之后入门却是小师弟。
每思及至此小白龙都忍不住胸中的一口闷气，仿佛不吐不快。
我为什么就不能像三姐一样呢？和杨戬断得如此干净，倒也相思，却省却了那些把抓揉肠的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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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昧了一会，小白龙忽觉有人推自己，睁眼，却是熬红。
“三弟可好些了？”东海四公主关心地问。
“四姐，何事？”强打精神，从榻上坐起来。
“逛了大半日，你这地主总得露露脸吧。”
“只这些时候就逛完了？”小白龙惊讶的问。
“哪敢带他们去什么要紧的地方啊，三叔他……”熬红笑着摇摇头。
想起前日向父王提起哪吒要来龙宫一事，自己那一向恭谦有礼的父王，那连和大伯一起水淹陈塘关逼死哪吒的时候都温和得不露声色的父王竟然跳着脚地说了一连二十六个不准，小白龙脸上又恢复了些许气色。
“这回哪吒可欠了咱们个大人情。”敖烈站起来，笑眯眯的对敖红说。
“可不是么，”见他再不似之前那般苍白，现下也有了心情说笑，敖红安下心来。
“四姐，咱们去见他们吧，”抖擞了一下精神，小白龙挺直了背。
看他寒毒已去的样子，敖红点了头，领路出了寝宫。
“哪吒那小子，虽然心眼不少却没什么歪心眼，只是与我龙族反目一事实在是脑子进水，要不然天上地下不知又可以多交多少朋友。”边走着敖烈还不忘盘算着一会怎么再气一气哪吒，看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却听见熬红似有些惆怅的说：“哪吒是没什么，只是他领来的那个女孩子……”
“她怎么了？”小白龙心上一紧，话就出了口。
“按说没来过龙宫的人理应如哪吒一般见什么都新鲜，”虽然疑惑这弟弟怎的如此紧张那女孩，熬红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可偏偏那小莲见什么都兴致缺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好似这西海龙宫还不如她家后院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小白龙也有些惊讶，难道她之前来过西海不成……
“非但如此，她还好生的没规矩，一点也不象看起来那般温文。”熬红摇头。
“如何不温文？”敖烈忙问。心下却念，该不会像万圣蓉一般刁钻吧。
“我一个没看见，这丫头不知怎的就和一个虾兵吵了起来，我刚走过去她竟躲到哪吒身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们龙宫的人，当然帮着自家人说话’。”
“她什么意思？”小白龙不由皱眉。
“不知道，”咬了一下唇，熬红沉了沉气才缓缓地说，“我私下里问了那个虾兵他们到底为了何事争吵，他说她竟然说我龙族到底还是怕了哪吒，要不然天大的仇如何会说来龙宫就来龙宫？若是再闹龙宫，怕是我敖家全族皆出也只有被抽筋的份。”
“真的？”敖烈简直不能相信，如此刻薄的言语竟是从那出水芙蓉般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后来趁我稍稍走开一会她还怂恿哪吒去取赤玉贝口中的命珠。”
小白龙有些傻了，那赤玉贝虽无人形但也是贝中的精灵，没了舌下的珍珠就等于是死了，面对生死，再温和的动物生灵也会反抗，怎会有人够胆去取？
“哪吒没有真的去取吧？”
“那傻小子当然去了，”熬红无奈的叹气，“可是屡次伸手赤玉贝都会闭口。那小莲就又让虾兵们去取，虾兵们怎么肯听她的，她就趴在哪吒耳边吹耳风说自己被欺负了，若不是我回来得及时，哪吒恐怕早就和虾兵们打起来了。最后一行人全都没了兴致，才草草回了宴客厅。”
她说的那些话，她对哪吒的态度……
小白龙不安起来，是不是我想简单了？这小莲为何会执意要求哪吒来龙宫？她为何又会如此？
“四姐，那小莲姑娘是怎么称呼他的，可是一口一个‘哪吒’？”小白龙停下步子，抱臂而思。
“当然。”敖凌点头。
心像是被海蜇蜇了了一下，小白龙脑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再耽搁不得了，他想着，一个垫步急急顺着海流向宴客厅冲去。敖红不知他一时间怎就急了，也匆匆跟了上去。
龙宫宴客厅中，敖凌正陪着哪吒和小莲说话。小白龙远远的就看见两人并肩而坐的背影，心上一紧停了身形。三姐说得对，就算她是万圣蓉转世又如何？我小白龙怎能被她看扁！
虽然隔着些许距离，敖凌仍是晃过一双眼，询问的望着他。敖烈轻轻的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杆，走进宴客厅。
“小白龙，这龙宫当真是好玩啊。”见他进来，哪吒虽是眼里带笑，嘴却撅得老高。
“那是因为你从没来过龙宫！”白他一眼，我西海那些真正旖旎曼妙之处你怕是终难见到了。
撩下摆坐在敖凌身旁，按下复杂的心情，敖烈无意间又扫向对面小莲的脸——真是像啊。
“多谢三太子盛情，今日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许是感觉到了那一对目光，小莲低了头去，仿佛不胜娇羞，怎么看也不象是个刻薄狠毒之人。
“大开眼界？”哪吒瞅瞅旁边的小莲，“一路上你不是觉得都没什么新鲜的吗？”
小莲立时剜了他一眼，正目和敖烈说话时却又是满眼的甜蜜，“这西海奇景怎是寻常人可以见得的？只是我却总觉得以前仿佛在这里生活过一般，到处都是熟悉的情境。”
仿佛在这里生活过一般……这句话引得敖凌与敖烈对视了一下。
“我好像还记得一些景象，但是没有看到，”小莲继续说着，“比如我曾经梦到一块七色珊瑚，硕大无比，最奇的是它竟然蜿蜒成一座龙型，煞是美丽。”
龙型七色珊瑚！这一次连敖红也心下暗惊，那是西海海底之宝——七彩珊龙王，凝聚了西海龙族千万年精魄。她未曾带他们去看过，难道这小莲真的曾经来过西海？
“这就是你想来西海的原因？”小白龙心里皱着眉面上却依然春风和煦，“想来确认一下自己梦里的到底是不是西海龙宫？”
“有一点吧，”小莲笑道，“不过我还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哪吒。”
到底是不是哪吒……小白龙心里的眉头又皱起来，她说的和她做的可是相差甚远啊。
“他若是哪吒怎可说来龙宫就来龙宫？”问这话的是敖红，敖烈瞥她一眼，这四姐问得可真好。
小莲一愣，知道她是为了游览的不快计较，随即答道，“话虽如此，但是早听说哪吒与东海龙太子亲如兄弟，我想去一趟龙宫总应该难不住他吧。得罪之处还请四公主见谅。”
“这回你算是相信我的身份了吧？”按小白龙的话说，哪吒闻言立刻找抽般地凑过脸去。
小莲却甩他一绢帕，“还未见过二郎真君，怎可轻信你这茅山道士！”
讲了这些许话，对于这个小莲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会来这里，小白龙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可是她又为何执意要见杨戬呢……敖烈又皱眉。心下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小莲姑娘，你为何一定要见到二郎真君才肯相信他是哪吒呢？”
“小女子祖上乃是灌江口人士，若可以亲见家父口中具有通天辟地之能的显圣真君岂不是件美事？”小莲不急不徐的回话，眉目间尽是平和，就好像早知有此一问，答案早已烂熟于胸，“相传哪吒与二郎神封神之谊不浅，他若真是哪吒定可让我与真君本尊谋面。”
“他若真是哪吒”这句听得哪吒好生委屈，只差没有满目含悲，顿足而呼：“我就是哪吒啊！”
忽而听见一人在厅外接话道：“小姐还是立时信了这莲花童子比较好。”
声音一落，众人皆惊，齐齐望向门口。
一道长长的影子流进来，那影子的主人正踩着稳稳的步点逆光而入。一袭龙纹玄衣好似连那人本身都是影子的一部分，只是颈间微晃的银坠如同在那阴霾上开了十字个口。并不威严，只是温和，如同夜寐的温和，如同那一肩卷发的温和。
“杨大哥！”见是杨戬，哪吒赶紧起身。
清源妙道真君经过他的身侧，按了他的肩，坐入他与敖烈的中间。衣袍轻抖，就如同坐上了他神殿中的正位。
敖凌脸色沉了沉却没什么大波澜，熬红则是一脸的失落。
“你怎么来了？”小白龙很是惊讶。
墨扇一指小莲，“这位姑娘不是想见我么？”
那小莲的脸色一时间竟转了又转。
“您就是……”怯生生的问，适才的谈笑风生早已遁了踪迹。
“不错，”摇扇，“小神就是英烈昭惠清源妙道显仁敷泽兴济通佑二郎显圣真君。”
细细的风微撩了碎发，清晰了额上的银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