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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绝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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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此时风雪竟一去不复返焉,乌云也不知所踪,四周白雪皑皑,空气清新,然而人群却惊恐万分地盯着已成为屠场的石屋门前直直发怵,之前的一切竟似乎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黄、朱二人寻不见那怪物,百草先生、张阳、萧陵、白梅一众拥着云峰来与黄金屋等人会合,吴广济、白尘道人也追杀出来,大家面面相觑,内心深处都对那个神秘、凶残的怪物后怕不已。却不见古风和梧桐子,正惊讶时,从黑暗的石屋内走出一人,是梧桐子,其后又有一人,怀中抱着一个男孩,那人就是古风了。只见他嘴唇不住发抖,云峰刚要喝问,梧桐子颤声道:“找、找到孙满了。”玄武弟子眼睛齐刷刷地向古风怀中男孩瞧去,那男孩大约十二、三岁,胖胖的,肥头大耳,只是那脸上乌青,双目紧闭,已然死去多时了。
“孙满!”玄武弟子们炸了窝。黄金屋、朱金钗虽与房孙满只有一面之缘,却也认得出来,细瞧之下,心中发凉:他竟死了!那房岚留在世间的惟一血脉就此断绝了!云峰难以相信这眼前的事实,当场就昏厥过去,百草先生急忙设法相救。古风把孙满身体交给弟子,自己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唉!孙满即死,我等生者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师父?愧至极矣!不如我先随他老人家去吧!”说罢抽刀就要抹脖。一旁的金中窥等古风弟子吓得手足皆软,拼命抱住古风,众人一阵大哭。
黄金屋眼睛潮湿得有些模糊,摇头叹息了几下,心想:事已至此,尽些人事吧!俯身来查看孙满的死因。房孙满正面竟毫无伤口,黄金屋把他翻转过来,掀开上衣,在脖颈处赫然有几道抓痕,但还不是致命的地方。正暗自踌躇,百草先生救醒云峰,便来帮黄金屋,见状,伸掌按在房孙满的胸腹上面,换了几处后,皱眉不语。众人知他医术神通,都等着他开口说话。良久,百草先生方叹道:“这孩子被人用极为高明的内家掌力震碎了五脏六腑,表面上未有一点痕迹,这功夫可是少见的很呀!”动动了嘴唇没有再往后说下去。
黄金屋突然发现在场的玄武四侠听完百草先生的话后,脸色都为之一变,不禁心疑。云峰努力地抬头打破了寂静:“这是我们玄武门第一功:玄武神掌,中掌者表面毫无损伤,但内脏就是这般、这般……”。他情绪波澜汹涌,大浪滔滔,说至此,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众人一片哗然。武当白尘道人惊道:“你是说房老侠的曾孙是死在玄武神掌之下的?”云峰无力的点了点头,双目血丝密布,看得张阳等弟子不无为之暗暗担忧。白尘道人又道:“除了房老侠,何人还会这功夫?”古风突然大骂:“房封那个狗贼!老子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找到你。”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青城掌门梧桐子也怒道:“玄武门镇派三宝、孙满,这奸贼也真下得去手。”由文砚扶着的风雅喝道:“我门惟有房封得恩师亲传玄武神掌,他这般恩将仇报,委实令人恨其入骨。他为我等长兄,还请吴老英雄和诸位武林同道作主,看看如何是好。”吴广济不相信世间还有这样负义绝情之人,脑子都被气晕了,“哼”声道:“当然要公布天下,捉拿那奸贼,凌迟处死,以正武林风气,以报玄武之仇。”众人轰然响应,就此房封已成为武林公敌,法网恢恢,教他哪里躲藏。
黄金屋和朱金钗纵有满腹疑窦,到得此时又只好相信房孙满的确是房封所害,至少他有太多的疑点,由不得他人不相信。想来费心思也没有用,只有找到房封,当面对质,方能解开这一系列之迷。
葬了房家最后一个人后,吴广济、白尘道人等江湖名宿便要告辞离去,云峰等人挽留不住,只好放行。黄金屋和朱金钗虽有心想问问花家少年的去处,但见玄武人人脸上挂着冰霜和哀愁,又如何开得了口,心中彷徨,觉得对不住花不才夫妇。然见云峰身体不适,二人反来劝慰于他,黄金屋叹道:“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二弟去主持大局,还望节哀顺便!”云峰沉默地点了一下头,阖上眼睛,忽然睁开光茫大射的双目,沉声说道:“大哥回到南方,可否替小弟寻访一下鬼愁三煞?”黄金屋内心一惊:“想不到石木在他心里竟占有如此重要的份量。”当下镇重地答应下来,二人手握了好久方才分开。
夜晚,萧陵和白梅请黄金屋夫妇会宴于一简陋的亭内,寒风习习,四人都穿了锦裘、披风。萧陵举杯笑道:“弟子略备一杯薄酒,一来为师伯、师伯母送行,二来弟子和师妹对二位为我们做媒一事表达最诚挚的谢意。”说罢,一干而尽,黄金屋见萧陵骨伤之下还能饮酒不为变色,心中喜欢,笑道:“好酒量!”也和朱金钗干了杯中的酒。朱金钗喝了酒,腮上一片红云飞至,见白梅只是小嘴沾沾了酒杯,眼珠转了转,笑道:“白妹妹不善饮酒么。”白梅脸色一红,低头轻声说道:“侄女跟随师兄跑江湖一年有余,碰到江湖上的朋友们,都是他替人家喝、喝的。”黄、朱二人大笑,都说萧陵这个师兄可是称职的很呢!
萧陵忽觉黄金屋在端详着自己,忙道:“师伯,怎么?”黄金屋笑道:“我想在你身上联想一下解三弟的为人。”萧陵和白梅同时动容,萧陵肃然地说道:“我师父一向光明磊落,至于为何没有回来,弟子虽是不知,但想他必然为事情所绊,不能脱身。”黄金屋心道:你小子可是聪明得很呀!索性敞开话题,说道:“那他人眼下身在何方?”萧陵眼望夜空上的那无数星辰,叹声道:“一年前,也是这样的清冷夜晚,我和白师妹在洛阳天桥上碰巧见到了师父,弟子当时就求他回玄武门,可他却执意要先找到一个人,方可返家。师公大寿之期前,我二人奉命又去寻他,可惜却没再找到。”
白梅眼露向往的小女孩神情,接着说道:“师父是性情中人,他寻的是他心中的挚爱之人,是位极其优雅、美丽、聪慧的绝世女子,一次她来玄武和师父约会,就让我无意中看见了她,她真的好美!可是师父说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伤心之下便故意不教师父找到她,师父那么爱她,所有的事情他都抛下不顾了,只求找到她,请求她的原谅,否则富贵一生,又有何生趣!”白梅说到此处,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地流下了精莹的泪珠。朱金钗把她搂在怀里,轻手拍着她,拭去她的眼泪。
黄金屋心中赞了一句解尘,说道:“可是你们为何不当着长辈的面说出,以释众人疑虑呢?”萧陵淡淡说道:“说了又有何用?”黄金屋忽然有些领悟了萧陵话中深意,点了点头,说道:“我信解三弟。”萧、白二人多日来听够了云、古、风、文四门弟子们私下的流言蜚语,听得黄金屋如此一说,无不感激。四人喝了许多杯酒,肚腹滚热,话语就多了起来。黄金屋谈起那日萧陵与那同门江、武等三人决斗时,指出萧陵的不足之处。萧陵佩服黄金屋渊博的武学知识,当下虚心受教,有些觉得不妥处,竟也大胆反驳。黄金屋对萧陵在武学方面的一些独特见解也深感吃惊。二人相谈愈加融洽,心里都有相见恨晚之意,便划手过招,互相交流心得,一来二去,酒水下肚不知已有了几壶。
黄金屋忽然叹道:“眼见你们玄武一门人才济济,又有你这样的后辈,将来玄武更是要了不得的了。”萧陵酒量终究不如黄金屋,此刻舌头有些发麻地说道:“过、过誉了。”黄金屋摇头道:“玄武门和白虎门,还有青龙门、朱雀门皆出自四方神剑派,四门的历代掌门都出现过威震江湖的大英雄、大豪杰。不过我观眼下,却只有玄武门枝叶茂盛,其它不是势力衰微,就是人才凋零,我和你师伯母真是眼羡的要命。”白梅娇笑道:“师伯为何不多收些弟子,广揽天下俊才,十年之后,必成为江湖上一大派别。啊!您没有弟子么?”黄金屋与朱金钗相视苦笑道:“说来容易,做起却难。曾经有个徒弟,资质奇佳,只可惜心高气傲,自以为学艺已成,瞒着我们下山去了,噢,这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萧陵对此事十分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这位师兄行事如此匆匆,沉不住气,怕是入得宝山,却空手而出吧!”黄金屋叹道:“不提他,不提他。都说择良师难,可依黄某看来,择贤徒也一样的难,甚至更难。一旦所传非人,为害武林,沾污了本门清誉,为师者之罪莫过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