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芳华度》涓涓请泉

4、第 4 章 他

　　简单的假期结束，生活重回顺轨，久别重逢过后的画面无拘束般销声匿迹。
　　可是前面那个西装笔挺，闲庭信步走来的男人，他的存在未免有些不可言说。
　　他也看到她了，只微微颔首，回应旁边学校领导的询声，然后错身而过。

　　几天后，才得知学校的图书馆和教学楼建设计划终于可以得以实施，这个决定受益于一个人。
　　冉蔚华望着主席台上聚集无数眼光而始终一脸寡淡的方域丞，校方领导仍在不倦训地示介绍，被提到的方域丞偶尔回应几句，年轻隽逸的他，实在清风玉骨。
　　方域丞以个人名义为母校出资捐建，学校建设工程很快便展开来。这个一中学校曾经的学子，极受推崇。只是源于他一直低调沉敛的处事，很少有人能挖掘出关乎他的消息资料。不无夸张的无迹可寻。
　　同时也不可捉摸。
　　好几次碰面，仿如点头之交。冉蔚华以为她和方域丞也许在所能遇见的日子大概消磨殆尽进这种点头擦肩里时，对方却突然找来。
　　那天显然已经晚了，赶过去医院取药可能也坐不了末班车，便也不急着回去，干脆第二天早上拿了要再回老家。
　　下班的高峰期退去，冉蔚华才慢悠悠出了校门，意外的竟看见方域丞，他倚在车门旁，看到她，微微颔首，低声唤她的名字。
　　冉蔚华有点不能置信，走向他。却听他轻轻说道叫她上车。大概见冉蔚华懵住的神情，方域丞才言简意赅提醒，“你不是要去取药。”

　　冉蔚华也不好推拒，方域丞已经打开车门。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礼尚往来般交集，完全不似于前几天那样陌路相逢。
　　临近下班，来医院挂号排队的人不多，冉蔚华照常拿了药询问一些事项，出来时见方域丞倚在车门旁，闲漫地兜着口袋，穿白衬衫的他自有一份矜贵优雅，安静低沉却引人瞩目。他抬首凝了她一下，反手拉开车门，冉伟华受蛊惑般慢慢走向他。
　　一路上两人并不多话，冉蔚华心里藏着事情，眼前的方域丞断不会是从前那个率性而为的少年，现在的他深沉精明，敛去邪魅戾气的方域丞也已经不再是冉伟华所熟悉的旧模样。他缓缓握着方向盘，不分一丝心神于旁的事，那个在雨天开着摩托车冲她大声呼喊的炙热少年到底是去而不返了。
　　到了镇上，在一个狭窄巷口处，方域丞这个商人才终于不再沉默是金，对她说：“这里下车吧，周一早上来傅家店铺。”冉蔚华皱眉，他扬扬嘴角，要笑不笑看她。
　　他是一中学校教学建筑工程的投资人，奇怪的是大小细微处他都亲力亲为，在学校不泛他的身影。他话里的意思浅显不过，她上班的时候正是他到学校监督工程进度的切合点。他拐着弯提点她该要搭顺风车哩。
　　冉蔚华关门的瞬间轻轻笑着，微微低头睨他，“不用了，谢谢你这一趟，我想最近都不需要去傅家买东西。”
　　不去看他的表情，关门离开。
　　到家时，隔壁的张婶正找冉父修理电器，见冉蔚华回来，亲热地叫她吃自己带来的石榴，冉蔚华温声谢拒转身进了厨房。
　　张婶探头瞄瞄厨房，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怎么了，跟谁生气呢？”
　　冉父不明所以，“不是好好的。”
　　张婶白了他一眼，“真是一点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周一早上办公室因一个班主任训示吸烟被处分的学生斥滞喧闹，教育者苦口婆心教诲，学生无言以对缄默，各自的班级有各不同的闹腾执拗的学生，冉蔚华瞅着那个负手交背一脸犟脾气的男生，不由晃了晃神，这个情景，几曾相似。
　　那一堂体育课，下雨天改在课室自习。后面嘶嘶不安生的声响冉蔚华无心留意却一字不落听了去。
　　陈抒压低声音说：“你就拿去吧，是好东西，到时叫你舅舅家多进货，算便宜点。”
　　方域丞不作声，又听陈抒浑身解数一样低哄，“你是没尝过其中的滋味，可好了，真的。这包送你了。”一阵祟祟的想动，啪地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没有人注意他们那一边，冉伟华低头做着试题。
　　“喂，冉蔚华帮我捡起来，在你椅子下面。”陈抒拿笔戳她。
　　冉蔚华不甚在意弯腰伸手够到那椅子的边上，直起身来时眼前堵了一股氤氲。面前摊开一只大掌，巡班的体育老师咪咪眼，嘴边带笑，“拿来。”冉蔚华束手就擒，手里的证据交了出去。
　　体育老师掂掂那包盒子，好不瑟意，温水煮青蛙：“最近训导主任抓得紧，你们倒好，还把烟带到课室。”话音未落，他笑着问冉蔚华，“谁的？“
　　冉蔚华清清瘦瘦，模样娇柔秀气，她苍白的神色更添让人信服的打分，她轻轻摇了摇头，体育老师像对受惊的小鸟般柔声叫她坐下，精明的眼神盯着后面的人。
　　刺耳的椅子拉动，陈抒站起来，“是我的东西。”
　　体育老师哦了声，不急不缓，“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进货什么的？”
　　那后半节课时间，方域丞被连累一起到教务处训话。
　　冉蔚华几乎能预料他们两人在办公室的处境，果然陈抒一踏进课室便叫嚷有什么大不了，处分就就处分，方域丞不发一言漠然回到座位。
　　当时方域丞坐在冉蔚华后面，便有人理所当然认为是他掉的东西，而冉蔚华一开始就表露得惶恐无措，知情的人只当她害怕方域丞会秋后算账，毕竟两人一直看对方互不对眼。
　　冉蔚华忆起那些少年旧事有些恍然，那个训话的班主任已经口干舌燥，不欲再说，该处理的程序一样不少，傲气的少年无可无不可甩手离开。

　　镇上李伯家的女儿出嫁，交代冉蔚华充当新娘团，这天那边拜托方域丞顺道接她回来。在车上，冉蔚华思绪纷来问的话突兀无来由，她偏头看着方域丞，说：“你吸烟吗？”
　　方域丞不妨她突然出声，轻轻摇了摇头否定她的问话，回以奇怪地问怎么了。
　　冉蔚华靠倚在车座，语气忽地活跃调侃来：“只是觉得你应该受到陈抒的蛊惑。”
　　前言不对后语，方域丞却闻歌知其意，“那如今你怕是要为你的期待可惜了。”
　　冉蔚华看一眼他修长白皙的手，笑而不语。
　　婚礼现场传统布置，裙纱落地，换上旗袍会宾客。空隙时候，一群善言好奇的说起这对新人的趣闻。这其中居然有方域丞的不可磨灭的存留。
　　男方是从前学校的同龄人，新娘是他们的师妹，当时一股脑地痴迷方域丞，情书礼物不断赠送，彼时的新郎当时的少年为此糜萎颓气，一次醉酒托方域丞接受女孩好好照顾她。方域丞估计对心系自己的女孩对不上号，漫不经心想起来时，不甚在意说自己无意感情这些虚的事情，还状似仗义劝告放手去追，于是有了今天这对痴男怨女执手婚姻殿堂完好结局。按他们的说法是方域丞成了两人的红娘，由他当这个证婚人最是合适。
　　冉蔚华看他西装骨挺，意气风发，站在主席台上，字正清晰：“前面不少人提到，新娘从前暗恋过我，鄙人真是不甚荣幸。不过新郎就有点讨厌了，可不是，还惦记着不忘让我当证婚人，虐我们单身的呢吧。”
　　话语调皮灵动，席间的人被逗笑，冉伟华看透他的拿腔作调，无声摇头轻笑。
　　“可是新娘，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的选择不会错，你有一个好老公他敬重你爱护你，你要珍惜。”方域丞认真说话的样子其实很迷人。掌声四起，为一对携手归来的男女，亦为他煽动的真情。
　　新娘眼眶温润，紧紧抓住新郎的手。一场简约婚礼总算完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