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芳华度》涓涓请泉

3、第 3 章 原点的地方

　　冉蔚华是愧疚又是愤懑，平白无故让许弈遭罪，方域丞这个人就是不做好事。

　　本来待暑假一过，方域丞回去，一切都重归原点，却偏偏方家急于解决企业危机把方域丞放养到这里，安置自如。谁也不曾想到这个被安置的落难男孩倒成了镇上喧宾夺主的宠儿。在班里他也是招揽不少关注。很多其他班的女生听闻新来的转校生，都借故过去目睹一下真人的风采。
　　冉蔚华对方域丞祸害般的存在甚是痛恨，有人传唤窗外有别班女生约她出去见面，他可有可无应一声起身，经过她桌子的时候却总会带倒桌上的东西，有时则碰歪桌角。冉蔚华有气无处申述，
　　方域丞像是捏紧了她这副模样，更加得寸进尺起来，课上时间他用笔敲着桌面，脚下一记又一记踢着她的椅子，脸上的神情却是比谁都要认真地在听课。

　　最让冉蔚华头痛的是无论怎样的软硬兼施他就是拖欠作业。也不知是抵触英语还是排斥冉蔚华这个英语课代表，他不是唯一不交作业的人，却是第一个明目张胆挑衅的。冉蔚华凛然告诫，方域丞只左耳进右耳出，吊儿郎当的。

　　冉蔚华无计可施，破罐子破摔见惯不怪；任其自流。而英语老师就不那么好糊弄了，她新任教不久，并不清楚班里的情况，她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字正腔圆道：“最近不交作业的同学越来越多，你是课代表，要多督促一下。”最后英语老师把手一挥，“去叫方域丞过来我办公室。”

　　冉伟华暗暗叫苦，硬着头皮去传话。待到方域丞重新回来课室已是另一节课的结束时间。
　　“冉伟华，长能耐了啊，打小报告，嗯？”方域丞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却是一贯的戏谑。
　　冉伟华有言难辨，他怎么可以每次都那么理直气壮，强势凌人，别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冉伟华默念不能拿他人的过错折磨自己，平静地对视他。
　　熬到放学，在校门口被许弈叫住，却是递给她一本书。“这是物理参考书，你拿回去看。”这个学期开始物理课程，需要准备资料，冉伟华之前问过堂姐有否留下一些有关参考书籍，堂姐那时说没有。冉伟华算到书店购买，过后应该是堂姐找许弈提及过，所以他会等在校门口。

　　冉伟华也不忸怩，接过书本，笑说：“谢谢，我尽快看完还你。”偏头等他反应时却见方域丞从旁边经过，看了一眼自己和许弈，眼神满是不屑。
　　那时的方域丞，追忆起来竟感觉亲切。恍然多年，那个傲气少年也终于不再率性而为。有些事情也应该永久掩埋在时光的尘埃里，生生不息。

　　娱乐的事情不多，偶尔一点轻风细雨就轻易蔚华从前高中所在的县城不大，却频繁地遇见熟人，不少外出工作的都回来度假，有想法的几个就提议说要举办一次同学聚会。

　　待晚上去到约好的地点时，包厢里早已围坐了不少人。
　　“蔚华，这边。”周蕴仪看到好友第一个热切地揽着她喊道。
　　“蔚华，珊珊来迟哦。”经周蕴仪动作，大家也开始热络起来。
　　“哈哈，得罚喝酒，刚方域丞就被罚了三杯，你们女生可不能例外啊。”
　　冉蔚华这时才应着话题看向方域丞。他散淡地坐着，懒懒摆玩手里的扑克牌，睨着桌上游戏赌局，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她，冲她微微颔首。
　　便是正式打过招呼了。

　　冉蔚华也对他点点头，接过旁人递来的酒爽快饮过。
　　经年不见,这次聚会却没有冷场，周到交谈，言笑晏晏。
　　不多时萧哲带着几个人进来笑着解释是以前隔壁班的女同学，在场早已有不少的目光定钉在那几个身材火爆，美艳娇柔的后来者。而她们也自来熟地玩乐自得。
　　旁边渐渐有人不满了，压低声音嘀咕，更有的抱怨起男人们见色忘友。
　　周蕴仪嗤笑不语，看着那群人中始终交际自如的陈抒的目光却越发黯淡。

　　“他怎么还是那么的能说会道。”周蕴仪掩饰自己的失落。
　　冉蔚华知道她性子要强，明明放不下，却比谁都要伪装得不在意。
　　“那些个女人离方域丞这么近，他女朋友知道吗？还有那豺狼虎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周蕴仪从来都有口无心。
　　冉蔚华当然也注意到方域丞身边那些娇娇美美的倩影，她们的目光都胶在他身上呢，他本就生得妖魅，这些年过去更是沉淀得矜贵骄奢。哪会不引人颠倒疯狂呢。用周蕴仪的话感慨就是他怎么还是那么的能招蜂引蝶呢？
　　冉蔚华
　　周蕴仪观察她好一阵，斟酌措辞，“那时方域丞也没多十恶不赦，可就为什么总是跟你过去？”
　　关于方域丞和冉蔚华彼此互相看不过眼的事实，那时班里的人都知晓。

　　班里的同学都清楚地知道，冉蔚华与方域丞这两个前后桌可谓是相当的不对盘，人前和背后都是一副冰山与火星之间的水火不容。就好比上次方域丞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后，两人的气焰越发燃烧起来，又比如那天自习课，班里有些男生隔空传纸条，方域丞那一桌尤为突出，不多时检查课室卫生的学生干部进来，巡查了一遍，一个女生干部停在冉蔚华桌旁，看着她指指地面，“同学，请捡起你的垃圾。”课室里的目光齐齐投向她。
　　冉蔚华瞥一眼地上的纸团，面无表情说：“不是我扔的垃圾。”不知是谁传给后面那桌的，掉在地上尚来不及捡起。
　　“在你桌子下的不会捡起来吗，如果每个同学都像你一样，那还要不要保持卫生了？”那个女生竟然气怒责备。

　　“那好吧，”冉蔚华耸耸肩，弯身拾起纸团，那个女生尚未为自己的声势威信而自满时，只见冉蔚华手一扬，纸团在空中飞出一个弧度，“啵”地一声落进垃圾桶。
　　有人呼地出声，那个女生干部脸色涨红，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
　　检查一结束，隔壁排的徐然大叫道：“冉蔚华，你扔了我给方域丞的纸条！”
　　且看方域丞老神在在，交叠着手臂淡淡看着她，不置一词。
　　那时候的少年们，待人处事都只凭自己单方面的厌恶喜好，直来值往，不计后果。

　　而后来又有同学发现，无论方域丞怎样抵触压制鸡蛋里头挑骨，冉伟华自顾恍若未闻，对于方域丞的刁难俨然一副哪来的回哪去的冷然应付。

　　而冉蔚华自己却不是那样认为了，她对方域丞更多的是无语
　　那时冉蔚华忙做饭的间隙忽闻屋外父亲压制的吼声。
　　“你把钱都花到哪里去？”

　　然后便听到弟弟怕怯嗫嚅：“买，买鱼雷了。”
　　一阵寂静，不久父亲暴躁的怒喝响彻屋里屋外，“好，好，让你买鱼雷。”
　　冉蔚华赫然大惊，依父亲的脾性，对弟弟处罚藤条棍棒是免不了，当即冲出去拦住父亲，“爸，弟知错了的，你消消气。”回头安抚担惊受怕的弟弟。
　　父亲脸色仍不好看，手臂青筋突兀，“先头问要钱买学习用具，担心不够多给了些，这次又伸手要，原来钱都撒到河里去了。”

　　冉蔚华心里不好受，认真告诉父亲，“小孩子爱玩，钱花了就花了吧，也让他长个记性。”
　　父亲没有说话，眉色凝重，冉蔚华心里也开始不好受。
　　吃饭的时候，父亲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弟弟也难得乖顺，早早回房间做作业。冉蔚华拿一些零食给他，冉建铭叫声姐，并不接她手上的零食 。
　　冉蔚华走过去坐下，轻声细语，“你别怪爸，爸一个人这些年不容易。”
　　“姐，别说了，我知道的。”冉建铭低头应声。
　　冉蔚华撕开零食包装，“饿不，你饭也吃得不多。”

　　冉建铭心情舒坦不少，话也多起来，“那天我跟沈彬他们本来是要去买学习用具的，半路用来买鱼雷了。”
　　冉蔚华轻轻嗯了声，检查他桌上的作业。
　　冉建铭许是因面前有可以倾听的，越发意兴盎然炫，“我们买了鱼雷在河边投下一颗，你猜，怎么样了？”
　　冉蔚华笑笑，鼓励他往后说。
　　“有鱼晕浮起来，我们下河里去捞，有不少哩。”
　　“后来，来了几个高年级的男生，都向我们借鱼雷，很快就用完了。”
　　“那个傅亮的外甥还叫我们再去买。”

　　冉蔚华闻言抬头看他，“方域丞？”

　　冉建铭挠挠头，“是他，他玩得起劲，后来买的鱼雷也给了他。”

　　冉蔚华自知方域丞那人从来不做好事，仍不死心问道：“他的那份有付钱回你们没有。”
　　冉建铭愣愣摇头。
　　看吧 ，果然 。
　　冉蔚华对此没有意外，对方域丞这个人腹诽不满又就多了几分，唯舞独尊，童叟皆欺，那便是说的他。
　　冉蔚华觉得有必要劝诫弟弟，免他日后再次受人指派。
　　只是后来的局面掌控越来越偏离她的轨道，不得不正视，她那时确实低估了方域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