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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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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终局
“你去见了赵靖忠,他怎么说?”客氏将离京城,她在这里也待不住了,朝上的弹章如潮水般,弹劾的都是魏忠贤,每封弹章里也多少会提到她,客氏不比魏忠贤,她离了皇宫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一无所有。魏忠贤现在手里头还有东厂,虽然也是摇摇欲坠,但也比她强些。
“崔呈秀的事果然是他指使人做的。”魏忠贤没有说别的,只说了这一件事,“谋算的一步不差,倒是把好手。”说到这里时,魏忠贤目光渐冷,“你还没找到那人的下落?”他问客氏。
“没有。”提到这事儿客氏便心生焦虑,“没有出京的纪录,也不知道在京城哪里,当初为了方便他们行事,我让人教过他们易容术。”冷嗤一声,“现在看来,被砸到的居然是我自个儿。”
魏忠贤将手中捏着的白色云子投入棋盒中,颓然的向后靠去,棋秤上已至终局就如他与朱由检的这番博弈也走到了头。沐云洲的失踪成为了他与客氏最大的隐患,而且他拿不准到底是失踪还是被人藏了起来,这个人无论是谁,那都是要来拿他的命的人。
“走吧,你明儿一早就走。”魏忠贤叹了口气,望向身边坐着的客氏,他们做了几年对食,好日子也算瞧过,到头来还是各自投林去,“京里太平不了。”
“你就这么算了?”客氏不解,以她所了解的魏忠贤绝不是被人摆了道会就此做罢的脾气,魏忠贤做事向来睚眦必报还常常恩将仇报。
魏忠贤轻拍着客氏的手背,“大明朝有几个造反成了的?你数数。”客氏哑然,这种大事她还是知道点儿的,自老朱家立朝以来,成事了的只有成祖一人,魏忠贤接着道:“像我们这样的,如果先帝尚在还能有几年好日子。”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朱由检明显不是会任何宦官坐大的主儿,司礼监与东厂的权力哪怕再大,那也是皇帝赋予的,他们与内阁全然不同。他们的头上,从来都只有一片天,那片天就是皇帝。
客氏沉默的半晌,点点头,她曾想过哪怕翻了天去,也要挣出份长久的体面,然而朱由校崩逝后一切都走向都不对了,全然不在她的计划里。客氏明白魏忠贤未必甘心,也未必就真的是不能放手一搏,只是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他们,这几年的安稳日子早将他们的胆气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欲望。他们从无到有,从只有那么一点点到拥有了无数的财富与至高的权力,然而这些都随着朱由校的离去而化做了梦幻泡影。
对朱由检的刺杀是他们最后的手段,魏忠贤不敢在宫里动手,一但朱由检在宫里出了事,魏忠贤与客氏根本压不住局面。朱由检先前做的一应布置显然是筹谋已久,明明信王府里安插了东厂探子,可他们却被蒙在了鼓里,丝毫不知。这中间有赵靖忠的原因,也有他们不曾料到的其他原故,说到底还是轻敌所致。如今大局已定,从赵靖忠那里,魏忠贤连许显纯在崔呈秀的事里发挥了怎样的作用都有了隐约猜测,虽然赵靖忠没有提到。
“你说,我这一走,还能活几天?”客氏凑到魏忠贤跟前,盯着他的眼睛。
魏忠贤正经给她数了数日子,“没有那件事,你还能活的比我久点儿。”
“你说他到底在哪儿呢?”
魏忠贤摇了摇头,沐云洲是另一个意外,在他们所有的计划里,出了一个赵靖忠又添了个沐云洲,还有一个朱由检,他们将这三个人都做了最错误的估算,这才有了今日的结果。
客氏走之前先去了趟别院,这里的人她都不能留,但她扑了个空,偌大的别院空无一人,不过一夜之间走的干干净净,客氏慌了神,又去东厂,魏忠贤却在之前就进了宫。魏忠贤入宫是为了道奏疏,乞辞。当他从宫里回来时,见到了还未离京的客氏,大厦将倾冰山将覆。
十月壬戌,太监王体乾有罪,免。
十一月甲子朔,太监魏忠贤安置凤阳。
谕曰:“朕闻去恶务尽,御世之大权;人臣无将,有位之炯戒。我国家明悬三尺、严绳大憝,典至重也。朕览诸臣屡列逆恶魏忠贤罪状,具以洞悉。□思先帝以左右微劳,稍假恩宠;忠贤不报国酬遇,专逞私植党,盗弄国柄,擅作威福,难以枚举。……朕思忠贤等不止窥攘名器、紊乱刑章,将我祖宗蓄积贮库、传国异珍异宝、金银等朋比侵盗几空;本当寸磔,念梓宫在殡,姑置凤阳。二犯家产,籍没入官。其冒滥宗戚,俱烟瘴永戍。于戏!大奸脱距,国典用彰;苟丽于辟,情罪允孚”。初,上神明自操,忠贤党羽莫发其奸;杨维垣首纠崔呈秀,始自相携贰,犹未刺忠贤也。……至是,谪忠贤凤阳祖陵司香命,太监张邦诏等籍魏二氏。(见于《明崇桢实录》)
圣谕方下了没两日,刑部获旨缉拿崔呈秀与奉圣夫人客氏到堂问审,锦衣卫负责协同缉拿人犯。许显纯不敢不遵旨行事,魏忠贤的今天说不准就是他的明天,虽然他大多数事都是受命而为。但他又不想真的去逮人,只能上报身有恙将这事推给下面的人去做,这样一来反而正中朱由检下怀,先办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剩下的就是他。
客氏这辈子要么是在老家要么是在宫里,再不济也是在京中宅邸,刑部大堂她是第一回来,但上头坐着的人她是再熟悉不过。内阁六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东厂宫里二十四衙门,能做主理事的,谁个不是走的她与魏忠贤的关系上来的,就连国子监这么个地儿也对他们歌功颂德比做圣人。
崔呈秀还好审,到客氏这里堂上坐着的人就犯了难,自己都不干净,万一客氏嘴一张吐出些什么来,那自己岂非倒惹麻烦?不审,皇上那儿过不去,无法复旨,这里还不只是有刑部的人,宫里还派了人来就坐在大堂上旁听,这真真儿的是骑虎难下。客氏站于堂上,她惦记着别院的事,那里突生的变故意味着沐云洲很可能就在朱由检的手上,她听到江鸣猛的咳嗽一声,望向刑部尚书道:“陛下还等着咱们复旨。”
江鸣此回来不仅是为了听审,还有任务在身,他得帮沐云洲离开刑部大堂并且摆脱追兵,正因为有这件事在身,来的才是他而不是宫里的其他人。堂审在他的旁观下如常进行,客氏对于一干罪名均是失口否认,能推的都推到崔呈秀头上,自己倒是摘的清白,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沐云洲不出现,那自己是死活都不认账的。
“用刑!”江鸣听的不耐烦,也受不了刑部问案这个温吞劲儿,他深以为客氏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放在诏狱里打几顿保准什么都招了。他开了口,坐着的也不能不吱声,只能顺着江鸣的话来,两名差役这就要给客氏上刑。
客氏正要发作,却在见到其中一名差役时脸色霎时变做惨白。
“大人,在下有事要禀。”来人正是沐云洲。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