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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云中君 ...

  •   -云中君-
      “随行公子的一干人,我已交代下去,打发他们吃东西去了,”云中君边说,边将胡亥往殿房里请,又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剑奴,道,“只是这几位……”
      “这几个奴才,放着别管,他们倒自在些,”胡亥冷笑道,“我早叫他们不必跟进来,他们不听,只因赵大人吩咐了寸步不离,便不把我当回事。”
      说着,冷冷地瞪了几个剑奴一眼,令他们低下了头。云中君忙笑道:“赵大人也是关心公子,奴才不懂分寸,公子何需计较。”
      胡亥不说话,招了招手,命剑奴留于门外,自己随云中君入殿。二人坐了,胡亥道:“苍龙七宿一事,我与令门早已同心,却缘何令门之首不肯相见?”
      “东皇闭关已久,不论大小事,从不肯破清修之戒,”云中君道,给他斟了甘泉,“在下人微,少时,月神也将来拜迎公子。听闻公子素好酒器,东皇特意将所藏多年的青铜古具献上,以物代人,望公子不要见怪。”
      “令首有心了,”胡亥叹道,“我此次出行,是趁父皇南巡之时,借的是游玩之名,一切从简,生怕他多心。那一车西域果物,却是用冰镇了一路,有个匣子,装的皆是南海龙珠,尔等一看便知,见笑。”
      云中君连道了几声“惶恐”,又与他闲话一阵,便道:“论起公子与苍龙七宿的渊源,本是东皇指点的。其中,又牵涉到那十九公子。实不相瞒,这件事,早在当年月神大人任护国法师之时,便猜晓出了一二。”
      “不错,”胡亥回忆道,“当年,她确在前朝辅佐父皇。父皇一统海内前夕,才设了第二个国师之位,钦定阴阳家之人担当。早在那时,阴阳家的显赫之迹就已显现。”
      “全赖皇帝陛下垂青,阴阳家方有今日。”云中君作揖道。
      “你我二人,何需多礼,”胡亥笑道,“说及这第二个国师,今日,怎不见他在此?”
      “星魂大人奉丞相之令上京,现下,想必仍在途中。”云中君答道。
      “前些日,又听李相国上奏,欲再举剿杀叛逆,国师此去,必是为这事了,”胡亥道,“听父皇的口气,这一回,怕要下狠手。”
      “对那扰世的蛀虫,本不必客气。”云中君道。
      “这个自然,”胡亥道,“话说回来,对我那十九皇弟,既然月神大人都已有所猜测,那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十九弟的身份,如今活着的人,鲜有知晓的。便是我手足之中,我看,也没几个知道。”
      “何故如此神秘?”云中君忙问。
      “自是为,父皇根本不曾将十九弟公于世。”胡亥眯眼笑道。
      “这是为何?”云中君问。
      “云长老怕已听月神大人说了,”胡亥叹道,“彼时,其母丽姬正与一男子牵扯不清,可真相如何,谁也不得而知。若传出去,父皇没脸是一件,他母子两个性命不保,又是一件。父皇本对他二人用心至深,宁肯抹去我十九弟的声名,以换风声太平。
      “当年,与此事有瓜葛的人,大都死于非命,有吃东西吃死的,有夜半跌足死的。这里头,父皇动的是自己手下的人,故而月神大人也未必清楚其中的事。父皇杀人以缄众口,一则为情,二则为保王家之威,十九子一事,终教他生生瞒下了。后来,父皇将十九皇弟送出了宫,之后,不知怎么,总是一阵一阵地,又想将他追回来。大约,父母之牵挂,不过如此罢。”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我那十九弟,父皇本当他是自己与丽姬之子,可耳边风言不断,他半信半疑,后又出了刺客一事,闹大了,无法,才下了狠手。至于往后,我那十九弟如何,便如月神大人和云长老所知了。”
      云中君闻言,叹气不止,胡亥皱眉摇头,捏了捏攒竹穴,道:“罢,今日我乱议父皇,当真大不敬。”
      “都怪在下多问。”云中君忙道。
      “无妨。”胡亥摆手道。
      “容在下多问一句,”云中君道,“公子既说,十九子的身世鲜为人知,敢问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却说来话长,”胡亥笑道,“对你们而言,十九公子不过约同于只言片语,对我而言,他却是活生生的记忆。我与他的结识,皆因一时小孩子玩闹而起,属意料之外。十九弟自一出生,便被父皇禁足,平日里,又没个玩伴,只与丽姬相依,与花草虫鸟为伍。见了我,就跟见了异国珍奇那般稀奇。他年幼,哪懂得那么多,我问什么,他答什么,越是稀奇古怪的,他越喜欢说。‘苍龙七宿’四个字,想来,也是丽姬教给他的罢。”
      云中君心中一凛,道:“原来如此。”
      “苍龙七宿那点事,十九弟确已告诉了我,”胡亥笑道,“我当时听着有趣,下来还很查了几卷书,可惜,终未领悟其中奥义。然而他说的话,我却已一字不落地记下了。可我记着有何用,纵有宝马,若无伯乐,有什么意思?长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公子此言极是,”云中君道,“于阴阳家,苍龙七宿是为宝,只不知于公子,何物为宝?”
      胡亥笑了一笑,不答话,道:“只可惜,这苍龙七宿之秘,是我脑子里的东西,我纵再想自证,也挖不出来给你们看。不如这样,我不日回宫,请二位国师大人见一见一样东西,待阴阳家信了我,我们再议,如何?”
      云中君一听,不禁皱皱眉,心想:若这样拖下去,又要变成什么时候?只得陪笑道:“不知公子要让护法大人见什么东西,在下可能先听为快?”
      胡亥笑笑,从怀中掏出张东西,递给云中君。云中君接来一看,顿时变了脸,未及细看,胡亥已伸手接了回去。
      “云长老以为如何?”胡亥将东西叠好,收回怀里,笑问。
      “这……”云中君咬咬牙,道,“公子要阴阳家做什么,还请说来一听。”
      “好!果然爽快。”胡亥拊掌笑道,从袖中掏出一只金盒,从中取出一粒丹,放入嘴中,头一仰,生吞了下去,叹道:“路上偶感风寒,这等小疾,丹药尚且能治,待到病入膏肓,吃再多天参仙丹,怕也救不得了罢。”
      云中君一听,霎时微微白了脸,默默不答。半晌,他道:“公子是要我……往陛下的丹药里……”
      “云长老这是什么话,”胡亥皱皱眉,道,“父皇早已体虚不济,与丹药何干?”
      “是在下失言。”云中君忙道。
      “只有一样,”胡亥叹道,“虽则父皇年衰,但作为皇儿,我只望他晚年清清净净,这点念头,可能成全?”
      “阴阳家有种药,名‘归心’,”云中君道,“研磨成粉,入食中,吃不出看不出。日日食之,少则少矣,但假以年月……”
      “云长老之意,我心领了,”胡亥道,“父皇平日居高临危,处处小心,食饭饮水,必得先用银针试了才肯入口。只有一样,父皇是绝不会去试的,我不说,长老已明白了。”
      “我所炼丹药……”云中君心乱如麻,愣是把胡须拔断几根,叹道,“阴阳家向来蒙陛下厚信,不曾想……”
      “长老只当,父皇真‘信’得过谁?”胡亥冷笑,“皇长兄素亲军队,又与蒙氏交好,父皇早已疑心,几度与他争执。他连亲生儿子都不信,对旁人……说句不该说的,令门苦寻那苍龙七宿,而苍龙七宿又有掌控天下之名,父皇若真计较起来,我只疑心……”
      云中君听了,心中一动,忙问:“莫非,公子也觉得……”
      “我若较真,必定与令门共谋这苍龙七宿,又去争那狗屁位子做什么,”胡亥笑道,“这个节骨眼儿上,长老怎么糊涂了。”
      “失礼,失礼,”云中君忙颔首道,略一思索,只得道,“公子之意,在下已心领。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容我等先与掌门商议,再给公子回话。也不知月神大人为何事耽搁了,从今晨起,便不见人影。不过公子放心,才先之言,我必带到。”
      “怎么,原来长老竟做不了主,”胡亥眯了眼,道,“听长老才先的口气,我原当话事权已交与了长老,才不加保留地坦言。怎的到头来……”
      “我人微,哪里是个主事的,”云中君忙陪笑道,“便是月神大人,一样做不了主。公子请放一百个心,待掌门知晓后,不出一日,必定给答复。今日说的这般那般,我早已忘了,晚间,大殿内特为公子设宴,有琴乐巫舞,还望公子赏脸,公子意下如何?”
      “也罢,”胡亥笑道,“也不拘着这两日。我本是出来游玩,领略这锦绣江山的,倒变得紧张兮兮起来。”
      二人正于殿中说着,当此时,有人敲门,云中君问:“何人?”
      “是我。”只听月神的声音道。
      “月神大人,快请进。”云中君忙前去开门,将她迎了进来。月神到胡亥跟前,一个欠身,道:“见过十八公子。”
      “月神大人,你可是让人好等,”胡亥笑道,“只是你来迟了一步,我和云长老的故事已讲完了,你想再听,已听不到原版了。”
      “不料,公子竟这般风趣,”月神笑道,“天未亮,掌门便唤我入殿行修,未曾相迎,望公子恕罪。”
      “罢了,”胡亥笑道,“云长老方才许诺我,尔等商议后,一日内必给我答复,我只等着便是了。”
      “我正是为此而来,”月神道,“公子只消享用晚宴,不必等了。”
      “护法大人的意思是……”云中君忙问。
      “掌门特令我来传句话,”月神答道,“‘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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