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共白头》毛小喜

15、015 你想都不要想

　　闻言曲小弯的面色陡然一寒，柔美双眸此刻俱是冷意，“朱太太，你也不过是个不顾道义抢别人男人的小三，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度一般来教训别人！何况，顾大哥的好，你根本不知晓，又有什么理由来说三道四。”

　　顾衍听着，面上不由得一喜，压都压不住。

　　“你！”白恬恬没有想过一向温婉的曲小弯竟会是这样牙尖嘴利。想必这样的人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才是她原本的面貌吧。

　　朱煦，曲小弯真是不值得你爱她那么多年。

　　她就跟她那个妈一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装模作样得令人恶心。

　　白恬恬咬一咬牙，凤眸微微眯起，闪烁着冷厉的光芒，挑衅道：“想不到你这样的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从前朱煦说你温婉可人，想必也是装的吧，曲小弯，你可真叫人恶心！”

　　她转身离去，怀孕五个月的身材依旧玲珑。

　　走远了，身影慢慢地模糊起来。

　　就像，从前的那些美好时光，也离曲小弯越来越远了。

　　她早该清楚的，从朱煦爬上白恬恬的床开始，她和白恬恬，哪还有什么往昔可以怀念的情谊呢？

　　心中猛地一抽痛，连带着身子微微一颤，差点儿就站不住。

　　她觉得心头的伤，就仿佛像是被刀极快地滑过。刚滑过的起初不疼，连鲜血都没有，而后才缓缓感觉到疼痛慢慢漾开来，缓缓地冒出血泡，直到最后鲜血淋漓，面目可非。

　　顾衍扶住她，如墨幽深的眸光落在曲小弯的脸上，见她脸色煞白，心中不由得一疼，紧一紧搂住她的手，浅声安慰：“不必要的人说地话，不必要放在心上。”

　　听了，却未必放在了心上。

　　曲小弯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强忍着挺起身体。只是心绪一直不稳，下午见周有方的时候也是时常走神。

　　心，依旧是会痛的，为白恬恬，为朱煦，为她整个的青春年少。

　　她的年少青春里，到处充斥着朱煦和白恬恬。从小学起，她和他们就是同学。因为是邻居，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三人显得特别亲密。除去晚上睡觉的时间，他们一天有十三四个小时都在一起。别人都说，他们三个人像是连体婴儿一样。那个时候，尚不懂事的她还以为他们三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后来白恬恬的爸爸升职，到市里去了，他们一家搬了家。那是她第一次尝试到离别的滋味。

　　幸好到高中，他们考到一个高中，就又在一起。

　　那时候，她和朱煦在晚上放学偷偷地约会，都是白恬恬替他们看着。

　　那时候啊，真的是很美好。

　　曲小弯依着窗几，愣愣地望着天空中的星光，很璀璨，而她却连半点儿欣喜都没有。晚饭忘了吃也不觉得饿，情绪一直低落着。

　　顾衍打来电话：“我在你楼下，下来！”

　　这才勉强提起兴致，换了一件衣裳，匆匆跑到楼下。

　　顾衍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他结实的肌肉，见到她，浅笑道：“陪我走一走？”

　　曲小弯愣一愣，旋即笑着应下。

　　走过的路，是他们从前走过很多遍的。从小区到咖啡馆的这一条小街，静谧，偶尔有零星几个人走过。

　　顾衍走在她的左边，双手插在后边口袋里，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走着。

　　曲小弯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高兴起来，心头觉得暖洋洋的。

　　这个男人待她，确实是不一样的吧？

　　“爱也好，恨也好，他不过是想让你惦记着一辈子。只是，不该惦记着的人，不需要惦记着的人，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心力去惦记着。即便是恨，即便是厌恶，都不过是让自己觉得疲累。”忽然，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响起，犹如浅浅的琴声慢悠悠划过心房，余音缭绕。

　　曲小弯听着，心中终归释然。她眨一眨眸，停住脚步，半晌后道：“我们去吃饭吧！”

　　顾大哥说得对，不该为其费神的人，是不需要再想念他一丢丢的，即便是憎恨，也只是浪费自己的感情，而对方却也许根本就不晓得。

　　何必呢！

　　还不如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好好地喂饱自己。

　　顾衍带她去了梦，这么晚了，找到一家好餐厅也是件难事，还不如直接到顾蕾这里来。她那里，他知道的，总是藏着好东西。

　　只不过，顾蕾似乎不在，只有温朗润臭着脸，跟被人欠了钱似的，却还是乖乖地在工作。

　　曲小弯好奇地盯着温朗润，很想问一问怎么了，却被顾衍的一个眼神喝住。于是缩了缩脖子，捧着碗乖乖地等饭吃。

　　温朗润上菜的时候也没有好脸色，顾衍随口问了一句：“顾蕾出去约会了？”

　　年轻帅气的厨师长手下一顿，面色又是黑了好几分，“咣”一声，他气呼呼地随意扔下盘子。

　　好大的火气！

　　曲小弯不禁在心里暗忖道。

　　顾衍似乎是意料之中地弯了弯嘴角，手下工作娴熟地替曲小弯夹菜。

　　曲小弯原本还很好奇，抓心挠肺的，可一看见有好吃的，两眼放光，把所有想问的都扔在了脑后。

　　只是回去的时候，她还是想起来忍不住问顾衍：“蕾蕾姐真去约会了啊？那温朗润不是在追她么，她就不担心他生气么？”

　　顾衍道：“也没人规定，有人追就不能再和别人约会。”

　　倒也是！

　　曲小弯赞同地点了点头，走到楼下，她指了指顾衍停在楼下的车子，“你晚上回去睡吧，我今天晚上要熬通宵呢。下午周检把一个刑事案件交给我了，明日要开庭。”

　　工作的时候，她不希望有人打扰。

　　顾衍在身边，很打扰她。

　　顾衍舍不得她辛苦，刚想开口却被她制止：“你知道的，我喜欢工作，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废物。

　　说起这两个字，心里都有些疼。

　　她的年少里，一直被这两个字眼充满，也是因为她这个废物，妈妈被扫地出门。虽然后来又回去，可心里多少有计较。

　　反而是她，比妈妈看开得多。

　　闻言顾衍心中针扎似的痛，沉沉密密的，压得他有些难受，他温柔地抱一抱她，“别太辛苦！”

　　适当地给她一些空间，有利于二人的爱情保鲜。

　　曲小弯点点头，“路上小心。”

　　目送他离去，直到黑色的BMW远去，她才转身回家。

　　深夜里的楼道有些安静，电梯里也只有她一人。随着“叮”地一声，电梯到达，她踏步出去，却不过两步，就停住。

　　朱煦！

　　他斜靠在她家的门上，从前她送他的浅色风衣已经发皱。大概是因为病中，面容总是有些憔悴。头发已经长长，凌乱地散落着。见她回来，面上陡然一喜，“小弯！”

　　抬脚就要靠近她，抓住她的手，紧紧地不肯放。

　　“朱煦你放开我！”曲小弯挣扎着要抽出手，却被他越握越紧。

　　不必再惦念的人，不用再惦念的人，她应当与他保持距离。

　　朱煦大概是喝了酒，神智有些不理智，力道却很大，他按住曲小弯的脑袋，冲着她的嘴唇就要吻下去。曲小弯脑袋一撇，未被抓住的左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顿时清醒！

　　不敢置信地望着曲小弯，心一点一点被撕裂。

　　曲小弯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测过身子，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请你离开！”

　　朱煦回神过来，语带凄然，“我愿意放下一切，不再计较一切。小弯，你能不能再回到我身边？”

　　曲小弯征愣，旋即凉凉笑开：“朱先生，你忘了你自己已经结婚了吗？你刚才的意思，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大概，你是要我做你见不得的小三吧！”愈说她的声音愈冷厉，眸光凝住，厌恶分明，“你想都不要想！”

　　“不，不是的。小弯，你听我说，我和白恬恬……”

　　“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未等他说完，曲小弯就制止了他再说下去，“朱先生，夜深了，还是请回吧，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眼中的疏离却让自己觉得她离自己好远好远。

　　朱煦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了渣。

　　若是当初，他没有答应母亲，是不是，如今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见朱煦不动，曲小弯侧过他，朝门口走去。

　　“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忽然，他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曲小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而朱煦又已经忍痛开口：“沈氏的案子。”

　　沈聪，是白恬恬的姑丈。晚上家宴，他提起市检察院的曲小弯，眼中不屑分外明显。他的意思，要把作为公诉方的曲小弯推到风头浪尖上，这样舆论便会从他身上转到检察院去。

　　至于怎么做，还不知道。

　　他听了，便着急地来找她。

　　也是太过冲动，他而今算什么身份来到她身边呢？

　　“多谢提醒！”曲小弯轻轻淡淡的声音响起，就犹如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朱煦看着她将门关上，瞳仁微微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