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共白头》毛小喜

16、016 这一次，我是真的离开你了

　　曲小弯关上房门的刹那，握住门柄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刚才，她竟然很害怕，怕朱煦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来。原来到现在，她对他只剩下害怕。

　　稳一稳心绪，才提步走回房间。换了舒适的家居服，进到书房里，埋首工作。

　　一夜到天亮。

　　虽然工作了一个晚上，她的精神却还好。早起提早一小时到法院，警方竟已早早在休息室等候。

　　不免觉得有些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对方是背对着她的，听到声音才回过身来，她愣住。

　　竟然是温朗润！

　　温朗润此时穿着警服，与往常见到的厨师样子不太一样，他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和曲小弯寒暄的意思，只是认真地讲诉着工作。

　　曲小弯听得认真，又加上昨晚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开庭时，字字珠玑，打得对方律师措手不及。

　　无疑大胜。

　　出法院时，温朗润追上曲小弯，“今日，你叫我刮目相看。”

　　曲小弯微一愣怔，旋即笑道：“你今天，也与以往不同啊！”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往外走，却听得身后有人唤她：“曲检察官请留步！”

　　曲小弯有些疑惑，转身去瞧，只见一个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从大门走出。他穿得休闲，眉角含笑，冲着二人直直而来。

　　温朗润却似乎有些紧张，忙暗自伸手扯一扯曲小弯的袖口。

　　曲小弯一愣，转眸看向温朗润，面露疑惑。

　　“曲检察官年纪轻轻，真是实力不凡啊！”那中年男人故作爽朗大笑，可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精光。

　　曲小弯不动声色地笑一笑，“沈总！”

　　沈聪眉目含笑，连脸上的褶子都带着笑，只不过看在曲小弯却是一点真心都没有。几次开庭，两人交手下来，曲小弯知道，沈聪绝非表面上这样儒雅和蔼。否则，白手起家的他，如何可能在短短二十年间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小职员摇身一变成为沈城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呢？

　　“先前我和曲检察官提起的事情，不知曲检考虑得怎么样？”沈聪一脸和气地问道。

　　曲小弯抿唇浅笑，“我在检察院做得很开心，暂时不打算换地方。”

　　沈聪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很遗憾，“那真是鄙人没有福分，不能将曲检这样的人才揽在麾下！”

　　说完，他便就离去。

　　温朗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沈聪这只老狐狸！”

　　“上位者，自然有上位者的独到之处。明明恨死我把他儿子沈明景送进监狱，可为了他自己，却还要与我谈笑风生，甚至要挖我去他的律师团。这样的心胸，咱们是做不到的！”曲小弯拍拍温朗润的肩膀，云淡风轻地说道。

　　闻言温朗润皱一皱眉，眼里透着些许担忧，“你要小心沈聪这个人。”

　　曲小弯倒是没那么担心，“我毕竟是检察官，他再恨我，在如今这个关口也必定不敢乱来。”

　　连沈明景都坐了牢，沈家，想必更乱了吧！

　　只不过，这都是别人的事儿，与她何干。她还是好好慰劳自己的胃比较要紧。

　　走进餐厅，恰好看到顾蕾正在招呼客人，她穿一件紧身的红色连衣裙，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细嫩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眉眼含笑，分外动人。曲小弯下意识地去瞧身边的温朗润，果真见他痴痴地望着顾蕾，不由得笑道：“蕾蕾姐确实很美，值得你这么多年守候！”

　　闻言温朗润弯起了唇角，大步向顾蕾走去。

　　浅笑着的顾蕾一见到温朗润，脸刷地沉了下来，丹凤眼微微一眯，“你来做什么？”

　　昨晚她去约会，温朗润黑着面捣乱，把人吓跑了不说，还让她丢尽了脸面。那个男人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骂她。她气得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那个男人，的确如温朗润所说是个贱男渣男，可是顾蕾还是生气他每次都搞砸她的约会，害得她都嫁不出去了！

　　温朗润勾一勾唇角，高大挺拔的身子压近顾蕾，顾蕾莫名觉得他气势逼人，竟连连倒退，差一点就要跌倒。温朗润身手矫健，大手一捞，将她牢牢地锁紧在自己的怀里。

　　曲小弯在一旁，捧着水杯，看好戏！

　　顾蕾愣怔，直直地看着温朗润，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温朗润见她迷糊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很可爱，浅笑着低头吻住她的嘴。

　　“啪”一声，顾蕾随手就打了温朗润一巴掌！

　　温朗润僵住，盯着顾蕾的双眼仿似要喷出火来，“顾蕾！”

　　咬牙切齿！

　　顾蕾抬头瞪他，“我真是受够你了！”

　　剑拔弩张，两人好像马上就要打起来。

　　曲小弯连忙摔下筷子，跑到他们的中间，“冷静冷静！都别着急，别着急啊！”

　　温朗润咬着牙瞪着顾蕾，“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是不是？”琥珀双眸里浓郁的悲伤分明，自信张扬的面容上此刻几多颓然。

　　顾蕾撇了撇头，冷声道：“你不过是旧时好友的弟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旧时好友的弟弟？”温朗润呢喃着这四个字，垂下的清眸哀伤萦绕，半晌他抬起头道，“可我最恨的，就是我是他的弟弟！”

　　话音弗落，温朗润冲着脚边的椅子狠狠踢了一脚，“顾蕾，这一次，我真的放手了！”

　　目光决绝，隐隐透着些许不舍，他咬一咬牙，终究转身离开。

　　顾蕾盯着他的背影，笑容已经不见，晶莹的泪水从双颊滑下。她咬着下唇，任由泪水肆虐。

　　曲小弯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好，只拉过她到休息室去。

　　顾蕾怔怔地望着前方，不曾开口，曲小弯也不曾开口问。

　　大约坐了半小时，顾蕾抹一抹泪，重新展露笑颜说：“我没事，你快去吃饭，我还要忙！”

　　笑容多少有些牵强。

　　曲小弯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地走回了餐厅，默默地吃完了饭，默默地走出了餐厅。

　　外头日光有些大，温朗润还没走，他只是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曲小弯见状，提步上前，只方踏出几步，却忽然间惊觉从她右侧有一人直直地冲她跑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被一把推了下去。

　　“啊！”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她便已经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下去。

　　“咚”，脑袋磕到了石阶上，她迷迷糊糊地张着眼睛，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那个高高的台阶之上，冷冷地望着她。

　　心头陡然一寒，只是想再望得清楚一些，却终究没了力气。

　　“小弯！”

　　温朗润原本是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日光很大，他希望能被这大太阳晒一晒，多少驱除一些心底的寒凉。可坐着坐着，他就越来越想起从前的事情，心底怎么都温暖不起来。于是就想起身要离开，还没起，却发现一个人从上面滚了下来。

　　才看清楚，竟然是曲小弯！

　　温朗润连忙转身看向餐厅大门方向，只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往广场方向跑了想追，却又放心不下曲小弯，只好快速地记住那个人的特征。

　　曲小弯的脑袋磕到台阶，神智显然有些不清晰，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温朗润见状立即抱起她送她去了医院，而后又通知了顾衍。

　　顾衍急匆匆地跑到医院里，看见额头上包扎着伤口的曲小弯顿时心疼不已。

　　曲小弯此刻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脑袋还有些晕，她笑着安慰道：“我没事的，顾大哥！”

　　顾衍拧着眉，问道：“你看清是谁推你下去了吗？”

　　曲小弯轻声道：“我没看清。”眼睑却微微一垂，有些不敢看顾衍。

　　确实是没有看清。

　　可她却知道是谁！

　　他的身影她不会看错的，只不过在她跌下去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拉了她一把，让她有了缓冲，所以她才只受了点轻伤而已。

　　只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是要她死，又何必要拉她一把？

　　顾衍看着曲小弯莫名的心虚微不可闻地眯了眯眼睛，只是他从来知道什么最要紧，便不再逼问她。只是怜惜地抚一抚她的脑袋，“没事。你躺下来歇着。”

　　曲小弯“嗯”了一声，顺着他的手躺下来，“顾大哥，你帮我向周检请个假，我今天大约不能到市法院去了。”

　　顾衍应下，深邃目光紧锁在她的面庞，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大约是真的吓坏了，于是紧一紧她的手宽慰道：“你放心休息，别的，我会替你解决的。”

　　曲小弯点点头，抓着他宽厚的手掌放在脸侧。

　　温朗润很识相地走到外头去。

　　她抓得有些紧，指尖微微颤抖着，双眸紧闭，可眼睑却总是微微颤动着。大抵，是又做了噩梦吧！

　　右手附上她的额头，柔声宽慰：“别怕，我在你身边！”

　　似乎是听见了这话，曲小弯紧绷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

　　可是，刚入睡，却又到底做了噩梦。

　　这一次，换做被顾衍被人推下，血流如注！

　　“啊！”到底被惊醒，攥着顾衍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着，“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