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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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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机餐,只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一想到Hannibal刚刚就在他眼皮底下杀了一个人他就觉得整个胃都绞在了一块儿。
然而此时,他看着手里的餐刀,突然觉得有了一线生机。虽然知道如果光靠肉搏自己的胜算太小,然而他更知道,如果不能在下飞机前摆脱他,自己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时Hannibal突然转头,看到他手里紧握的餐刀不由皱了皱眉,Will也是看着他,突然抬手--------竟是当着他的面把餐刀扎进了自己的左手心!!
显然是没料到他如此举动Hannibal忙叫来了乘务人员,乘务人员又叫来了随机医护人员。医护人员从他的手里拔出血淋淋的刀,又是止血又是搽药折腾了半天,最后终于绑上了绷带。忙完这一切后,Will看到Hannibal的脸上明显带上了怒容。
“Will,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你这是在给我添乱。”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I promise.”
不知是不是给他这副表情给吓着了,Will连忙保证。
一丝怀疑从Hannibal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然而他终是没说什么,只是拿过他的左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包扎完备后才放了回去。
飞机在海洋上空飞过,穿越漫长的云海。
离抵达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传来放映电影的通知,在机舱里等地无聊的乘客们纷纷前往了放映厅。等到整个机舱几乎空了时Hannibal侧脸温和地问身边的人。
“Will,你要去看么?”
“不,你呢?”
“我陪着你,Will.”
…… ……
影像室里正在播出的是一部动作片,周围时而安静时而嘈杂异常。Hannibal和Will彼此坐着相对无言,然而就在放映厅里再一次响动大作时Will突然一跳而起他掐住了身边的人脖子!Hannibal神色一变,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在瞬间把Will压倒在座,两个人就这样在狭小的机舱里扭打起来。
折叠台面上的器具全部被打翻在地,在噪音的掩护下两个人从舱首滚到舱尾。在打斗中Hannibal原本梳理妥帖的头发被弄乱,他的领带被扯歪,外套被翻开,露出里面的暗花马甲。Will像是一个疯狂的小兽一般死死地逮着他,咬住了就不松口。
最终,Will用浑身的劲儿把Hannibal压在身下,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然而他也只要这么一会儿就足够了。
“Will你打不过我的。”
Hannibal任他把自己按在地下,用温和的语调说。
“这次可未必了,Dr.Lecter.”
Will狠狠地说,Hannibal的目光突然变了,因为他看到Will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支注射器。
该死!他本该想到的,既然他能从别人口袋中偷到一部手机,那就更有能力从给他做处理的医师口袋中掏到镇定剂了。
“Will,你会后悔的。”
“我绝对不会后悔。”
Will一刻都没有迟疑,他猛地将注射器扎进了对方的脖子里,Hannibal一直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袖,然而不久他就支持不住了。他最终不甘地阖上了眼睛,浑身瘫软下来。
放映厅里的响动还在继续。Will趁着乘务员不在的机会将Hannibal拖到了卫生间,将他的手脚捆住,口中塞上餐巾,然后又想办法将锁卡住,并在外面挂上了牌子。办完这一切他才回到座位,从Hannibal的包里翻出现金和证件,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后Will一个人走出了巴黎奥利机场。
然而望着瓦勒德玛恩省荒凉的四周Will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就在那时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Hannibal曾告诉他在他离开家的时段里曾寄住在他法国巴黎一个名为紫夫人的叔婶那里。而这位紫夫人,正是日本著名小说《源氏物语》作者紫式部紫之上的后人。Will记住了这点,他下定决心要去拜访她。
他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的Hannis变成了如今这个恶魔,也许他能在那儿找到答案。这是他唯一的方法。
然而偌大巴黎,又是时隔近二十年,要想找出一个死去多年的军人的遗孀何其艰难。而在身处异地的这段时间里Will不敢靠近任何一家需要登记身份的场所,即使Hannibal包里的钱能让他住得起巴黎任何一家旅店或宾馆,然而他却只能像个流浪汉一样露宿街头,四处打听紫夫人的下落。除此之外,他还将Hannibal所犯下的罪证以及一切的证据和推论写了下来,以个人名义寄给了Alana,并且告诉了她自己现在的处境,然而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不过另一方面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很快打探到了紫夫人的下落:法国埃当普市,维戈庄园。
然而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得知对方已经搬家,房主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含含糊糊的地址,他又匆匆赶了过去,然而却又得到相同的答复。就这样,每次满怀希望赶过去得到的却都是让他极端失望的答复,然后又怀着一线希望奔赴下一个可能的地点。就这样如此往复了一个月却依然没有打探到紫夫人一点踪迹。但他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无论他的Hannis经历了什么他都要弄明白,他都做好了一万个准备来接纳这个事实,他要试图找出一个能够改变他的办法。这已经是他最后能为Hannis做的事情。
他就是怀着这样一个天真的信念。
于是当一年一度的旅游旺季来临时他已经在法国整整奔波了三个月,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不知道Hannibal的卡密无法提取现金。在这期间他差点沿街乞讨,还曾在地铁里和向他挑衅的小混混们干过一架。这时的他已经彻底沦为流浪汉了:头发蓬乱,满脸胡茬,浑身破烂不堪。
最后一次奔赴目的地时Will已经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不支。长期的奔波和缺乏营养让他形容枯槁,并且一身的病,然而他还是去了。这是他所做过的最长的旅行,从北部的阿尔萨斯徒步到莱茵河畔的巴兰县,他走了整整两天,然而当他真正抵达时得到的依然是一个让他崩溃的答案。
“您说的是那个日本女人么?”
那个店老板操着不甚熟练的英语问,得到肯定地回答后不无遗憾地告诉他。
“……很抱歉,她已经离开法国回日本了。”
不!!!
他发出一声怪叫,眼前陡然一片黑暗,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Will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个女人。他猛地坐了起来。
“我要找紫夫人!我找她有重要的事儿!”
“Easy boy,I am,I am……”
眼前的人看到他醒来连忙一迭声地安他,他这时才注意到她的长相:黑色的头发,柔和的相貌,黄肤。的确是东方人的没错。
“……Lady Murasaki……”
Will只觉得眼眶都湿润了。原来在他昏过去之后有人知晓原委后告知,紫夫人其实当年并没有离开法国,并且就隐居在此地。于是立刻就有好心人帮忙联络到了那里,并将他带到了紫夫人位于巴兰科尔玛乡下的府邸。
看到他醒转,女人便起身朝门外走去,唤来了管家。
“给这个孩子弄点吃的,应该是□□来派来投奔的成员。”
“不不夫人我不是□□的,我是来问您几个问题的!”“不管你是什么,你现在得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你的血糖太低,都已经昏过去一次了。”
“是关于Hannis的!”
女人准备离开的身形一震,Will咽了口口水。
Will端着盘子来到客厅时,看到紫夫人已经换上了正装。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东方气息的女人。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严妆下她的面容依依然可见当年的风华。
Will估计着Hannibal已经有四十,作为他的叔婶至少也有六十朝上,然而在她的脸上Will却没有看出一丝衰老的痕迹。岁月对她剥夺甚少,反而成为了一种馈赠。
“我的真名是Will Graham,在美国明尼苏达州任FBI特别探员,与您的侄子Hannibal,不,是,Hannis……我和他是同事,确切说我们俩是搭档……”
“我这次来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像是已经在脑内预演了无数次的那样,Will几乎没有思索地就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您这里的?”
“是在1987年,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女人回答,接着说。
“他在这里读书,除了学校的知识以外我教给他我们东方的剑道和礼仪。他很聪明,并且很刻苦,最终去的国立医学院。”
“在此期间……您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或是说,他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人?”
“没有,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后来也成为了一个正直的青年,他所交的那些朋友也是善良并且可信的。”
“……一点异常都没有?”
“没有,Graham先生,我向您保证,Hannis是我接触过的最善良温和的孩子,你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的人儿了。”
“…… ……”
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Will缓缓靠在了沙发上。
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泄气和疲惫感,这么长时间的奔忙却换来一个毫无价值的答案。
如果在紫夫人这里都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那他还能在哪里找到答案呢?一个人总不能突然就变地邪恶的。
他突然感到一种绝望,和深深的疲惫。他觉得自己此行完全是一个错误,他没有忍心告诉女人她眼中曾经正直善良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然而他知道就在刚刚,他已经失去了继续在此地逗留的理由。
“那……我就没事了……打扰您了。”
他讷讷地说,站起身来。女人并没有挽留。
“打扰您了夫人。”
“这没有什么,年轻人。他刚走那段时间里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来询问。”
然而没听出她话里深意的Will只以为是字面意思。
“您一直一个人居住在这里么?”
他跟着女人朝玄关走去,经过天井时他环视着整个偌大的前厅,突然无意地问。
“是的,自从他死后我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您是指您的丈夫么?哦我很抱歉。”
“不,我指的是Hannis.”
Will愣了一下,他站住了。
“谁?”
“Hannis,他死了,你难道不知道么?”
面前的女人转过身来。
“Wha……”
Will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笑了出来。
“No,no no no,他活地好好地,在巴尔的摩任心理医生,您在开玩笑!”
“…… ……”
然而看着面前女人的表情,Will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正在一点一点地敛去。
“……你跟我来。”
女人定定得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转换方向走进了另一件走道,Will不明原由,只得浑浑噩噩地跟在她的身后。
然而走着走着,Will发现周围渐渐起了一些奇特的变化。与先前的欧式风格完全不同,他放佛是置身于了某座东方的建筑。四周光线很暗,隐隐透出一丝柔和;镂空的窗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横伸出来的搁架上开始出现造型各异的盆景,墙上挂满了日式的浮世绘。他依稀记得自己在Hannibal的会客厅里也见过类似的图案。
他最终跟着她来了地下室。周围很暗,放佛管线全部都消失了一般。四周挂满了用细绳栓在一起的人脸面具。最深处是一尊大和武神像。神像前方是一方供台,上面供奉着几柄武士弯刀,以及一个漆黑的木匣。周围是若有若无的香火。即使他不懂东方文化,然而整个房间里散发出庄重与肃穆竟让他不敢靠前。
“……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教给了他勇敢,正直,和无所畏惧,在祖先的英灵下。”
“…… ……”
青烟中女人的身形单薄地仿佛一片幽灵。她缓缓走进深处,从供台上取下那个黑匣子,然后又缓缓转身,走过来递给了他。
Will突然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声音扑通扑通地回荡在胸腔里,他从女人手里接过匣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双手颤抖了,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看着眼前的匣子,Will突然感到一种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出来的深深地恐惧,放佛只要自己一打开就会被吸进去一般。
他最终颤巍巍地打开了匣子。
然而就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血气涌上大脑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眼前漫开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在这一片血色里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周围只是一片血红,血红。像是他十枪击毙Hobbs时看到的那样血红,像是他目睹Lebeau被割开整张脸那样血红……汹涌的血色铺天盖地,淹没了所有。
…… ……
“……他是在1993年死去的,死在了他的学校,我们赶到时没有见到尸体,只有这个……”
耳边是女人幽幽的声音。
“当局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什么来,那个时候几乎天天有司法部的人上门找我咨询,到后来我不得不四处搬家躲避......”
“......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把他带回日本埋葬,2006年时我曾想回去,然而受到当局的阻挠,终究没有回成,现在怕是只能等到我死去了……”
“…… ……”
“……这么多年我一直用我们东瀛秘术将他保存着,才让他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 ……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Will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冷,浑身颤抖地几乎连盒子都捧不住。
他的眼前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残酷的现实。
从此,他的一生都没有摆脱这样一个噩梦。
他永远也想不到,他和他的Hannis,就这样在二十年后再一次地对视了。少年的瞳孔是淡淡的琥珀色,黯金色的眼睫下,他的目光温和坚定。放佛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神色肃穆安详。
梦境里是呼啸的大风,吹散了每一片云。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用飘忽的眼神看着他。
“……Will,Will,Will……”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带着一分宗教般的纯洁与肃穆,有着强烈安定人心的效力。
喷涌的鲜血汹涌而来,往昔被血色淹没。而他就站在血泊中央:满手满脸的鲜血,彻骨的绝望。
那个少年呢?那个有着明亮目光和温柔声音的少年呢?
他早就死了!死了!!!
Hannis……他的Hannis.
他茫茫然地伸手向四周探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周围只是一片的血红,血红。整个世界空寂如死,散如飞灰。
再也没有什么过去,和未来。
Will醒来时正好看到走进来的Hannibal。
“Will,你又失去意识了,我找到你时你正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狂奔,手里还抱着……呃,这么个玩意儿。”
“我想,这应该不是你要带给我的礼物吧,事实上,你在飞机上给我的礼物真是让我非常意外。”
然而面前的人看到他却只是缩在床角,像是害怕到了极点想要缩进床头里一般双脚死死摩挲着床单,不自觉抱紧了胸口那一个黑匣子。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目光中是癫狂一般的恐惧。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然而声音还是颤抖地可怕。
“Well,虽然我很高兴你依旧回来了,可是你看起来似乎病得不轻。”
“我没病!”
他发狂地咆哮道,突然手一抖,盒子从他的手中跌落在地,让里面的东西滚落了出来。
那是一颗头颅。
少年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他的双瞳是淡淡的琥珀色,黯金色的眼睫下他的目光温和坚定。放佛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神色肃穆安详。
Hannibal浑身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他连连后退了几步,面容上出现从未有过的震惊的神色。他在瞬间抬起头看他,声音里竟第一次有了颤抖。
“……你从哪儿找到的……”
“……Lady Murasaki……”
“不可能!她明明已经回到了日本……”
他这次带Will去巴黎,除了要给他彻底洗脑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销毁她宅邸里有关Hannis的一切,然而Will现在却告诉他,紫夫人还在法国?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会有他全部的记忆……”
分神时听到Will的声音,然而他却突然就释然了。
Will见他不答,脸色逐渐苍白地可怕。
“是你杀了他么?”
他颤声问道。然而Hannibal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缓慢地抬眼看他,目光有如深不见底潭水。就这样幽幽地看着面前的人,蓦然缓缓开口。
“我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