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看着你颤抖地吃下我滚烫的心》墙头于我如浮云

9、第九章

　　记忆中的Hannis似乎有过一次恋爱。
　　他是在高中时候认识的同级的Jessica，那时他们在同一个植物学的兴趣小组一起研究白百合的生理周期与蕨类的根茎组织，Hannis很喜欢这些。除了对课题感兴趣以外，Jessica也是他遇到的不多的女生中非常聪颖的一位，她并不像大多数同龄女生的那种忸怩和矫情，得体大方并且善于言谈。他们经常一起研究到很晚，那种彼此心意相合的感觉让他至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难得。
　　而Will就比较惨了，自从上次发生“把人推下天梯”一事后得罪了足够多的同学，很少有人再愿意跟他玩儿。而Hannis一直在学校忙活小组课题已经几天没有来接他放学，每天只得一个人回家的Will感到莫名的委屈，瘦瘦小小的影子拖在地上被夕阳拉地长长地，挺有些孤家寡人的意思，看着也挺凄惨。
　　而回到家后想要和哥哥玩却依旧遭到了Hannis的拒绝，理由是需要做实验课题，这让Will简直恨死了。
　　噢该死的课题实验，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小孩儿是很敏感的，他觉得Hannis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终于一次放学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到了Hannis就读的高中，翻遍了整座教学楼才终于在培育室窗口看到了正和女生在显微镜观察花叶脉络的Hannis。说实在话，Will并不觉得那些花卉有什么好看，他宁愿用这一屋子的花草换一只小狗。然而真正让他恼怒的却是Hannis看那个女生时的眼神，虽然趴在窗口听不到他俩都在说什么，然而少年眼中时不时显露出细碎的温柔还是让他嫉妒地要死。
　　在他心目中Hannis只能对他一个人用这种目光。任何人，任何人都休想和他分享Hannis。
　　于是当Hannis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精心养护的花草全部被揪了个精光。
　　愤怒的少年用胡萝卜也能想出这都是谁干的，他立刻跑去找肇事者算账，然而却发现门被锁上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房修理的少年只觉得简直神烦，然而任他平时如何心灵手巧这次也是无力回天，眼见根本无法修复回原样的Hannis干脆彻底放弃一心思考明天怎么向Jessica道歉。
　　Anna下班回家后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吃饭时两个孩子没有像平时那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大一点的那个只是闷头吃，小一点的那个更是吃了两口就回房了。于是在晚饭后Anna敲开了Hannis的房门。Will向来是比较难哄的那一个，而Hannis则省心地多。
　　果然在得知事情原委后Anna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Hannis，你要反思。”
　　“我？为什么是我？”
　　少年很疑惑。
　　“对，是你。”
　　“……你原来太纵容他了，总当他是小孩子，而他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去做。”
　　“Hannis，你看，你习以为常的觉得很多事Will不会自己去处理，不会自己去面对而选择由你代劳；而Will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些事理该由你去做……”
　　Anna循循善诱地说道。
　　Hannis想了想，的确，像Will这个年纪的孩子完全可以自己回家，然而却还要自己每天穿过大半个小镇来接他；早上不催个三遍根本不起床-------这让Hannis每天早晨都恨不得直接掀被子；更别提每天上学前还要自己亲自帮他检查书包，确认作业全部带齐了才敢放心把书包交给他，唯恐他在学校受到老师责难。
　　的确，他心中的Will始终还是那个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小的一只，怯怯地躲在父母身后，是那个需要自己用一生去照顾的小人儿。
　　“…… ……”
　　“他会认为你冷落了他的原因完全是因为Jessica，他对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冷落而感到不可理喻，他感到自己放佛是被抛弃了……”
　　“上帝，我怎么会抛弃他……”
　　Anna的话让Hannis大吃一惊。
　　“他该不会是……”
　　“是的，Will他现在不是生气，而是伤心。”
　　“Hannis，因为他只有你。”
　　…… ……
　　少年惊呆了，以至于Anna剩下的叮嘱之类完全没有在意，等Anna一离开就起身去了Will的房间。
　　他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然而轻轻一推门却开了。
　　天气已经逐渐转凉，Will却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知道他进来也没有任何动静。Hannis轻轻走过去把毯子盖在他的身上，然而小孩儿却赌气一般把毯子甩地老远，Hannis耐心地把毯子捡回来，站在他身后。
　　“Will，我要告诉你。”
　　他严厉的说道，终于拿出了点大哥哥的架势。
　　“Will，以后你的事情要学会自己去做，学会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你还要习惯放学自己回家，而不是等我来接，因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这一切的Hannis感到一阵轻松，长吁一口气准备离开。
　　“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自己起床，我不会来喊你了。”
　　“……还有。”
　　正准备走的Hannis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转了回去。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所以被抛弃什么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但是一次都不要在你那可笑的小脑瓜里存档，听清楚了吗？”
　　没有回应。
　　Hannis正犹豫着要不要走时突然听到一种声音，开始是开始是微弱的，并且断断续续，到后来竟发展成一种呜咽。
　　Will眼泪汪汪地转过身，突然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对不起。”
　　小孩儿一迭声地说着，连着眼泪和鼻涕一起抹在了他的身上。
　　“…… ……”
　　Hannis竟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少年只感到心里一阵柔软，他感到Will仿佛又变回了一开始见到的那样：怯怯的，小小的一只。他忍不住摸他棕色的小卷毛，安慰他。
　　“Will，Will，Will……”
　　…… ……
　　少年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带着一分宗教般的纯洁与肃穆，有着强烈安定人心的效力。
　　喷涌的鲜血汹涌而来，往昔被血色淹没。而他就站在血泊中央：满手满脸的鲜血，彻骨的绝望。
　　那个少年呢？那个有着明亮目光和温柔声音的少年呢？
　　Hannis……他的Hannis.
　　他茫茫然地伸手向四周探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周围只是一片的血红，血红。整个世界空寂如死，散如飞灰。
　　再也没有什么过去，和未来。

　　“Will，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这对身体很不好，你这是在耍小孩儿脾气。”
　　男人放下勺子，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你喂。 ”
　　Will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他的双手被反剪固定在椅后，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很想亲手撕碎面前的这张脸。
　　“关于这点我也很抱歉，不过我的确无法做到松开你的双手---------至少是在现在，这样你就很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所以，在我们相互之间确立信任之前我必须剥夺你的人生自由。”
　　“我们之间永远也无法做到信任。”
　　“凡事都不要这么肯定，Will。”
　　“Hannibal，你究竟是Hannis么？”
　　“十四岁时你把我的作业藏在床头柜里，害地第二天我被洛拉丝小姐一顿好骂。”
　　“……是枕头里。”
　　“Ok，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再细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得先吃饭，Will。”
　　“Hannis，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在离开我们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现在感觉很好，Will，谢谢你关心，我经历的事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我会带你去巴黎，像我们说好的那样。”
　　“然后杀了我？”
　　“不Will，你是我最好的心理学范本，说实话，你的侧写能力甚至整个大脑都令我非常感兴趣，我想要研究你，研究你的大脑，并且对它进行一些改造，让它变的更加完美，毕竟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他们很无礼，我认为他们没有资格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呢？”
　　“我吃了他们，正如你所推测的那样。”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吃那些的，我知道你还不习惯，不过你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张口。”

　　…… ……

　　Will永远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曾经和一个凶残的杀人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并且一同长大，再次重逢后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却一直未发现他的真实面目；一想到自己曾经和这样的人发生过不止一次的性关系，Will就感到从心底蔓延出的恶心。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Hannibal的确是一个太有魅力的人，他表面上体现出的体贴与礼貌的确与少年时期的Hannis别无二致。然而在那完美外表的下面呢？他就像是一个魔鬼，一步一步引诱着他走向深渊。
　　而现在的Will依旧有许多疑问，比如Abigail究竟有没有死？Hannibal究竟在他失去意识时都对他做了些什么？他究竟是怎样把Abigail的耳朵塞进他的食道的？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还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些问题他都想问，然而他知道即使Hannibal能给出回答，答案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种。
　　他们租下了附近的一处房子，Hannibal每天早上出去，置办食材或者其他什么必备品，为了防止Will逃跑他每次出门会把他锁在屋里，切断一起通讯信息；晚上则会将他固定在床上。Will曾嘲讽他为什么不使用镇定剂，然而用Hannibal的话来说，就是他“不愿损伤这个几近完美的大脑。”
　　这样的生活几乎让Will差点真疯，终于在一个星期后，Hannibal突然收拾好了一切并且帮他穿衣打理，告诉Will他们即将驱车前往附近的飞机场并将在那里登上抵达巴黎的航班。
　　“如果你轻举妄动，我会……”
　　“杀死我么？”
　　Will挑眉，Hannibal帮他系领结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Will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不，我会杀死你周围的人。”

　　他们到达飞机场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即使是在Hannibal严厉监视下Will还是想办法偷到了一部手机。他迅速登了推特拍了张地点照片发了出去，@给了Alana之后便随便把手机丢在了垃圾桶里。
　　办完这一切的Will只感到浑身轻松，在他看来自己现在只剩下等了，这让他的心情愉悦了许多。
　　Hannibal已经去办理手续了，然而等他回来时Will看到他的手上多了部手机。
　　“Will，我想你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没有谁会把Vertu丢在垃圾桶里的。”
　　他晃了晃手机。
　　“看来以后有必要给你普及一点奢侈品的知识了Will。”
　　“此外……”
　　Hannibal把屏幕转给Will看，显示图片已发送百分之五十。
　　机场这该死的wifi！！Will觉得自己当时简直能气死过去。
　　“你很调皮。”
　　Hannibal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在他的眼前退登取消了发送。
　　“我想我该在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对你施加一点惩罚，然而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登机。”
　　他丢了手机，然后看了看表。
　　“还有两个个小时。”
　　说完便不由分说扣住了他的手腕，Will拼了命地挣扎，然而Hannibal只一个翻手便压制了他所有的动作，Will只能任他把自己强行拉到等候大厅一处坐下。
　　不，他不能就这么跟他走了。
　　他一定要想出一个能够留下来的办法，哪怕……哪怕是触犯一点小小的法律。
　　Will四处环视着，他的大脑不停运转，突然趁Hannibal跟身边人交涉时随便拉起身边的什么行李奋力砸向上方的摄像头。
　　警报声响起，立刻就有几名警务人员从四面涌来上来拉住了他。
　　“先生，由于您故意损坏公物，我们不得不暂时扣押您的护照。”
　　“我的护照不在我手里。”
　　Hannibal只得走上前交出事先办好的伪照，然而Will却转向了警务人员。
　　“这不是我的护照，警察先生，我的名字是Will Graham，FBI在逃嫌疑人，这是假的，你们眼前这个人也是杀人犯。”
　　他指向身边的Hannibal。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从表情上来看他们的确是给惊到了。
　　“先生们，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Will长长舒了一口气，顺从地跟了过去。
　　在被带走时Will撇了一眼Hannibal，然而对方却相当镇定，Will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慌乱。

　　Will被临时拘留在等候室里，Hannibal一直不在他身边，他看了看钟。
　　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Will又感受到了希望，这次Hannibal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带走他了。
　　只要他还能留在美国，只要还能脱离Hannibal的魔爪他就迟早能揭露出他的罪行，并且洗清自己的冤屈。
　　然而心里还是总有一种隐隐的难受。他想到了Hannis，这现今两者的对比让Will感到排山倒海的难过。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当年的Hannis变成了如今的Hannibal，那种能够将人的三观彻底颠覆，让他的人格堕落，整个人完全变态扭曲下来----------那该得是多么可怕的经历啊。即使他一再提醒自己他得此下场是罪有应得，然而冥冥之中的那一种悲苦与凄惶依然萦绕在他的心头。
　　然而正当他分神时，原先逮捕他的警务又走了进来。
　　“上面下达了通告……”
　　“先生，您可以走了。”
　　“What the f**k……”
　　还没从自己的构想中回过神来的Will眉毛挑地几乎要飞出额头，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而越过两名警卫的肩膀，他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Hannibal。
　　两人刚走出拘留室就听到提醒登机的声音，Hannibal拉着他朝大厅走去，一路上Will还在疑惑。
　　“你究竟是怎么……”
　　“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Will，我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这笔账得记在你头上。”
　　“…… ……”
　　他浑浑噩噩地被牵着走，直到快要走出大厅时突然听到整座机场里响成一片的警报声。似乎是机场清洁人员在打扫办楼层时发现一位高层刚被谋杀在其办公室里。
　　“Well，看来我们得赶快了……”
　　Hannibal自言自语道，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是你！”
　　Will瞬间反应过来，他陡然停了下来望向身边的人，目光里极度的惊恐与愤怒。然而Hannibal一步也没有停，只是伸手按住他的后腰淡淡说了句

　　“走吧，Wi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