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
-
第十三章
“阿白，别睡了阿白。”杪白好像从没试过这么困过，明明听到有人在喊他，并且轻轻晃他的脸，但他依旧是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嘹亮，杪白用尽全力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车里，但时间已经是傍晚，周围剩下一点点夕阳昏黄的光。
小家伙被老头子抱在怀里，张着嘴巴嚎啕大哭，甄老爷子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而杪白自己也是这样。
“怎么回事？”杪白用力抹了把脸，向上扯了扯领口，气温很低，他冻得几乎要麻木了。
甄老爷子将怀里的婴儿递给杪白，用力扳了一下车门上的锁，车窗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已经覆盖到了车窗三分之一的地方，车子整个陷在雪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甜香，杪白明明刚刚醒来，可嗅着这种味道依旧昏昏欲睡。
他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风油精，给自己和甄老爷子都涂在太阳穴和鼻子下面，随即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杪白狠狠打了个寒战，如果不是小家伙被饿醒，哭声吵醒了甄老爷子，恐怕他们会在这儿永无止尽的睡下去。
甄老爷子稍微打开了一点车窗，外面的寒风立刻灌进来，杪白打了个哆嗦，连带着怀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都被冻得大哭起来，甄老爷子立刻将窗户关上，表情有些严肃。
车窗关上后许久才暖过来，车里的暖气一直开着，油箱已经见了底。等渐渐暖过来之后杪白才感受到刚刚随着冷风灌进来一股浓郁的甜香，简直激的他头脑一黑。他试了试保温瓶里的水，给孩子沏了瓶奶粉，小家伙抱着奶瓶就立刻止住哭声，全神贯注的吮/吸声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这时候正在过年，高速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再加上甄老爷子昏睡之前支撑着在路边紧急停车区停了车，所以才没什么事。杪白透过车窗向外看，不远处三三两两停着几辆车，四周像他们一样，静谧的可怕。
杪白用力拍了下车窗，车窗上的雪簌簌地落下去一部分，他看得到雪面上零星开着一种小白花，好像没根的浮萍一样，雪一落下去，他们也跟着落下去，好像只有一根极细的花茎插/在积雪里。
如果杪白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上午八九点就已经上了高速，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段路段上困着，周围也有一些车辆，却一点儿人气都没有。紧紧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积雪就已经没过了车子的二分之一，并且现在依旧飘着漫天雪花。
月光敞亮敞亮的，映在雪上白茫茫的一片，杪白看得久了，突然有种被这世界隔离在外的感觉。没有任何活物，声音，视野里只剩下满目的白和鼻端充盈的甜香，这感觉简直令人发疯。
甄老爷子将杪白背包里的面包和牛肉干拿出来，两个人就着剩下的热水吃了点东西。杪白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没信号了，大概是雪下的太大了有信号阻碍。”
甄老爷子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又从箱子里掏出一双厚底的登山靴换上，在羽绒服外面又套上一件宽大的防水冲锋衣：“我出去看看，顺便看看那些车里有没有人。”
杪白点点头，将刚刚吃过东西又睡着的小孩子放在车后座上，随手也捞过一件衣服往身上套。甄老爷子按住他，指了指车后座上睡的正香的小家伙：“阿白，你得留下来看着他。”
杪白沉默地看了甄老爷子几秒钟，随即从背包里摸出一块手绢来，在上面胡乱涂了些风油精，然后递给甄老爷子道：“小心点儿。”
甄老爷子听了他的话轻笑了一声，粗糙的手掌揉了把杪白的头发，迅速打开门下了车，立刻半个身子陷在雪地里。
杪白透过车窗往外看，这种天气在半人高的雪地里简直寸步难行。甄老爷子将登山服的帽子系的紧紧的，还好几次差点被凛冽的寒风刮掉，这风简直毫无方向感可言，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刀子一样切在脸上。
甄老爷子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百米开外的一辆车旁边，杪白坐在车里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就见他把车门旁边的积雪拨开，隔着车窗往里看了半天才打开车门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车里有一男一女，并没开暖气，两个人都冻得嘴唇发紫，连脸色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甄老爷子伸手探了探，驾驶座上的男人还有几分微弱的呼吸，而旁边的女人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鲜红色的尸斑，她的围巾和帽子都被摘下来放在一边。甄老爷子知道，这是一种冻死前的脱衣反常现象，这个女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嘿，嘿嘿醒醒！”甄老爷子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他皮肤已经僵硬了，嘴唇泛起白皮并且略微萎缩，看起来稍微有点儿狰狞。
“阿白，拿点儿热水过来。”
杪白坐在车里，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甄老爷子身边，直到看到甄老爷子向他招手，他打开一点儿车窗，甄老爷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他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提着保温瓶下车，然后迅速关上车门，走到那辆车旁边的时候已经冻的双手冰凉。
甄老爷子刚刚将男人车里的暖气打开，又将热水给那男人喂进去，半天那男人也没醒过来。
“阿白，你在这儿看着，等他醒了就叫他自己处理一下，我去看看其他车。”甄老爷子抬了抬下巴，看着男人旁边那具尸体。车里渐渐暖和起来，尸体化开，上面的尸斑渐渐变为暗红色，看起来诡异而妖娆。那男人的面色却渐渐红润起来，杪白坐进车后座，将热水瓶交给甄老爷子。
杪白听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呼吸渐渐顺畅起来，车厢前面的两个座位上，一半慢慢焕发出来的生机勃勃和另一半的死气沉沉对比起来，就好像是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笼罩着。杪白调整位置，侧过脑袋看了眼前面的男人，他依旧靠在座椅上，面色看起来很是安静祥和。
杪白轻轻舒出口气，车窗上已经蒙上了厚重的雾气，他将车窗拉下来一半去找甄老爷子的身影，甄老爷子朝着剩下几辆车子走去，在雪地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半晌后杪白回过头，突然间皱起眉，一时间车厢里格外的安静，安静到只剩下杪白一个人的呼吸声。他抬起头朝驾驶座上看去，男人原本红润的面色好像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杪白屏住呼吸，慢吞吞地伸出手想去探一探男人的鼻息，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狭窄空间里杪白压抑的心跳声。
杪白呼出口气，男人已经没了呼吸，他收回手，然后在脖颈处用食指和中指摸了摸男人的颈动脉，确认这个人的确是在他面前，几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彻底死亡。
杪白有点儿发怔，指下尚未僵硬的温凉触感让他觉得不切实际。然而下一个瞬间男人就猛然间睁开眼，张着大口朝他扑过来！
杪白还是觉得这一切有点儿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噩梦，事发太突然，杪白还没准备好就被男人越过驾驶座扑了个正着。他整个人被扑倒在车后座上使不上力，男人嘴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儿将他熏得几乎要晕过去。
车门还关的死死的，男人人高马大的，下身还瞪在驾驶座上，上半身却已经从驾驶座上爬了过来，并且整个压在杪白身上。杪白两只手架住男人的上臂，努力往后躲闪，他淌着涎水的口腔，离自己的脖颈不到五公分。
杪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用力一蹬，将男人蹬开了一点儿，然后迅速伸手去开车门。男人只一瞬间就又扑了上来，杪白还没够到车门，等男人扑过来的时候，后车座上只剩下一摊厚重的衣物，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猛地从衣物堆里钻出来，然后从半开的车窗里窜了出去。
杪白变身的小黑猫一钻进雪地里就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碗口大小的洞。身后半开的车窗里闪过一张青白的脸，接着是车门被捶打的声音，车子晃动了几下就安静下来，紧接着，副驾驶旁的车窗上被蹭上一滩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儿和空气里的甜香味混杂起来，说不出的令人作呕。
甄老爷子刚刚走到另外一辆车旁边，这辆车的车窗被浓浓的雾气盖住，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当他正要伸手打开车门的时候，雪地里突然窜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来。甄老爷子微微一眯眼，“龙舌”已经捏在手心儿里。
小黑猫软兮兮地叫了一声，然后落在汽车前盖上。郑老爷子一愣，看着浑身茸毛已经湿透的黑猫，赶紧将它掂过来拉开拉链贴身塞进怀里，冰凉的感觉刺激的他都狠狠打了个哆嗦。
甄老爷子重新将拉锁拉上，黑猫在他怀里调了个个儿，脑袋和前蹄儿都从半开的领口里拱了出来，伸出前爪指了指离它不远的车门，然后回头拿湿漉漉的猫眼儿看着甄老爷子。
“嗯？”甄老爷子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以为是杪白让他赶紧把车门开开。他伸出手去再次打算开车门，小黑猫却再次一爪子拍在了他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
，还差 